OF3EP5︰百年孤獨（10）
【永遠不要試圖通過陰謀論來解釋那些必須歸咎于混亂或無能的事情。】——娜塔莎•沃爾科娃，2006年。
……
微弱的燈光照亮了略顯狹窄的房間，一名消瘦的ALAWS軍官在幾名荷槍實彈的士兵保護下進入房間內、坐在玻璃牆前方的椅子上，又轉頭吩咐自己的手下們逐一接通房間內各設備的電源。隨著四周的照明燈依次亮起，房間內的ALAWS士兵們也終于得以一睹玻璃牆另一側的景象。那是一間為居住在其中的囚犯專門打造的特制牢房，牢房其他5個方向的牆壁都由某種金屬構成，僅有面向ALAWS官兵們這一側牆壁的防御性能格外薄弱。牢房中央地帶有著一把與地面連為一體的椅子，這把椅子連同它上面的囚犯一並被層層疊疊的拘束裝置禁錮著，其夸張的模樣令人看了只覺小題大做。這里是ALAWS的監獄，不是木乃伊展覽館——許多見到過這名犯人模樣的ALAWS士兵都會這麼講。
阿伯•林特少校雙眼無神地盯著那名渾身上下都被各種各樣的拘束裝置封閉、僅有口鼻部位暴露在外的囚犯。又有數名ALAWS士兵在他的命令下進入牢房中、從各個方向包圍了犯人所在的座椅。這些隸屬于監獄設施的忠誠士兵們仍在等待著林特少校的命令，他們或多或少地听說過ALAWS全球防衛兵團第1營現任營長專注于鎮壓反地球聯邦叛亂武裝組織時的赫赫凶名。盡管這名年過四旬的中年軍官因在先前的戰役中身受重傷而缺席了地球聯邦與利邦茲•阿爾馬克之間的戰爭，重新返回工作崗位的林特少校似乎並未因此而感到過分沮喪，反而更加起勁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甚至還在ALAWS內部因忙于應付戰後重建工作而混亂不堪時主動請纓、與自己的同僚們一起承擔了一部分ALAWS監獄設施的日常工作。
一些不願透露姓名的ALAWS第1營官兵表示，這全都是因為林特少校急于證明自己並不遜色于先前代理營長職務的副營長兼作戰參謀邁克爾•麥克尼爾少校。
“開始吧。”
“遵命，長官！”
包圍囚犯的ALAWS士兵們立即行動起來，他們取出了隨身攜帶的各類工具，開始拆卸這罪人頭部的拘束裝置。這些沉重拘束裝置在剛了解到這間牢房用途的ALAWS士兵看來或許已經落伍了︰與牢房內的大部分設備一樣，它們需要由專業人士手動打開或固定，而非僅由喝下午茶的ALAWS軍官隨便按下幾個按鈕就能轉變至理想的狀態。
這全都是因為牢房中的犯人並非善類、更非人類。有許多追隨利邦茲的擬變革者被地球聯邦軍和ALAWS擊斃，他們的痕跡很快就會永久地從世上消失。與此同時，另一部分或是足夠幸運、或是足夠聰明的擬變革者則被地球聯邦俘虜，成為了等待著人類正義怒火審判的罪犯。鑒于地球聯邦從未真正掌握VEDA且工程團隊仍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將2號VEDA安裝到月球正面的1號VEDA原址，為了防止這些擬變革者在此期間利用VEDA對全球網絡和智能電子設備的滲透興風作浪，ALAWS指揮官們和監獄設施負責人一致同意采用較為古老的方式來關押這些特殊罪犯。
眼前這名剛剛重見光明的綠發擬變革者，則是ALAWS審訊人員近日來所選擇的主要突破口之一。地球聯邦急于將過去數年來的亂象全部歸咎于利邦茲•阿爾馬克及其同類，如果AEUG和新天人組織（以及之前長期被囚禁在木星的【托勒密號】船員們）能夠識相地發表聲明、支持地球聯邦的說法並與地球聯邦和解甚至是將自身對抗地球聯邦的行為也歸咎于利邦茲的暗中挑唆和煽動，那就再好不過了。雖然即便是最樂觀的地球聯邦外交官也不認為AEUG會接受這種嚴重損害AEUG信譽以至于有可能導致AEUG解散（那樣一來，地球聯邦與AEUG達成的協議也不再有約束力）的條件，聯邦內的相關機構仍按照原定計劃有條不紊地準備著︰無論談判結果如何，地球聯邦都要向其治下的數十億公民宣稱，他們戰勝了萬惡之源利邦茲•阿爾馬克。
在林特少校看來，合適的突破口有很多，例如那些長期以來追隨利邦茲左右、心甘情願地充當利邦茲滲透ALAWS工具的家伙。一想到【單人部隊】許可證最早是為這些根本稱不上人類的怪物設立的，林特少校便忍不住要懷疑ALAWS高級將領們的眼光和原則。然而，ALAWS目前還不打算對這些曾經穿著ALAWS軍人的制服為非作歹的家伙痛下殺手，這當然不是由于據稱在某地接受地球聯邦特殊保護的麥克尼爾曾經承諾過要保護這群擬變革者的自由和人身安全，而是因為ALAWS的專家們信誓旦旦地稱采用更溫和的手段誘使這些戰犯吐露地球聯邦所需的情報更劃算一些。如此一來，最為合適的突破口就只剩下了少數幾人，其中就包括奉利邦茲之命建立假天人組織、冒用天人組織名號以無差別屠殺等恐怖手段向全世界播撒恐慌的格雷戈里•格蘭杰。
“你們的手段……看上去有些熟悉。我想起了許多過去的事，那時候我也用著和你們一樣的辦法履行我的職責、完成我的使命。”暫時擺脫了黑暗的格雷格彎起左側的嘴唇，挑釁似的向玻璃牆另一側的林特少校和其他ALAWS官兵笑了笑。“喂，別只顧著把頭部的拘束裝置打開……我想到處活動一下。”
“關押怪物，當然要鎖得緊一些。”林特少校沒理睬格雷格的要求，他也不會正視任何敢于地球聯邦為敵的叛徒和罪犯那些過分的主張。人到中年的ALAWS軍官听到過與和平談判有關的風聲，據稱AEUG方面堅持要求地球聯邦關閉全球各地由ALAWS管理的監獄設施或是將其轉交給其他機構，理由是ALAWS越俎代庖的行為很明顯違反了《地球聯邦憲法》中涉及司法權的相關內容。若是地球聯邦方面答應了AEUG的要求，這在林特少校看來就與直接將成千上萬罪大惡極的罪犯釋放沒什麼區別。“最近有許多雙眼楮盯著我們，格蘭杰先生。托那些總是多管閑事的記者們的福，這里的罪犯也過上了更體面的生活，但這里不包括你，因為你連人類都算不上，也不是任何國家的公民。”說到這里，頭發白了一大半的少校向後仰去，開心地笑著說，整個監獄里有大量ALAWS刑訊人員渴望著在格雷格身上大顯身手。“我勸你最好把我們想要了解的事盡快說清楚，不然我們也有別的方法搞清過去都發生了什麼，唯一的區別就是……你會度過一段更為煎熬的日子。”
“我沒什麼要和你說的，你也別想從我這里得到能讓你們稱心如意的證詞。”所有在場的ALAWS士兵都相信毫無反抗之力的格雷戈里本該向林特少校連連求饒，誰知淪為階下囚的擬變革者並沒有半點服軟的跡象。不僅如此，見林特少校一時語塞，把對方的沉默當成了軟弱的擬變革者開始以極快的語速口不擇言地咒罵起一切與他為敵的人，而且很快就把矛頭指向了林特少校本人。“我記住你這張臉了。你只管找辦法殺了我，越快越好。不然，若是我能活著離開這里，總有一天你會親眼看到你的妻兒被碾為肉醬。我們有著無窮無盡的壽命，時間站在我這一邊。”
“你這是認真的嗎？太好了，我真希望有人把那混賬教訓一番……”一想起自己的不肖子，林特少校不禁感到頭疼。他一點都不相信格雷戈里有能力將口頭上的威脅付諸實踐，況且想要用這些擬變革者向世人證明自身先前所犯下的一切錯誤全都該歸咎于利邦茲的地球聯邦也不會允許他們在配合完成這盛大的演出後繼續活下去。“總之，只要你願意和我們說些實話，你的痛苦就能早些結束……今天的菜譜呢？”
站在林特少校身後警戒現場的一名ALAWS士兵連忙走上前，把一張紙遞給了長官。抿著嘴的少校眉頭緊皺地盯著上面的刑罰名稱看了幾遍，終于選定了自己心儀的順序。數名ALAWS士兵在他的命令下將大型電擊裝置搬到了牢房內，開始向格雷格暴露在外的頭部和其余被拘束裝置完全包裹的部分連接電極。
“電烤活人，現在開始！”林特少校得意地下令以最大電壓對格雷格進行電擊，他沒忘記讓牢房里的其他士兵們撤退得越遠越好，否則ALAWS士兵因意外而不幸負傷或喪命的謠言會給最近的和談帶來些不在計劃內的風險。“我用這辦法處決過不少叛亂武裝成員……他們都被電成了焦炭。”
見格雷格毫無反應，林特少校心中沒來由地產生了一股怒火。他希望看到擬變革者卑躬屈膝地向他下跪求饒，遺憾的是格雷戈里•格蘭杰的一切反應都完全背離了他的心願。看得出長官情緒不佳的ALAWS士兵連忙啟動了電擊設備，高壓電流瞬間貫穿了格雷格，連玻璃牆另一側的ALAWS士兵們都能清楚地看到他皮膚表面不斷跳動著的電弧。
但格雷格卻還是一言不發，既沒有慘叫也沒有向林特少校求饒，甚至也沒有像剛才那樣以半威脅的口吻對著附近的ALAWS官兵們罵不絕口。十幾分鐘過去了，眼看著格雷格的頭部已經變成了焦黑色的ALAWS士兵們紛紛建議林特少校停止電擊、等待格雷格的身體恢復後再考慮下一項刑罰。
“……我們要是把他殺了，他就沒法當指控利邦茲的證人了。”典獄長趕到現場，告誡林特少校千萬不要一怒之下殺死格雷格，“你應該也接到通知了，他們目前無法獲得新的身體。”
“真麻煩。”林特少校拜訪李哲江時，後者曾和他說起那些有關VEDA的絕密。1號VEDA核心設施被突然叛變的馮恩•斯帕克奪走，而2號VEDA並不嚴格意義上和1號VEDA完全同步，這意味著擬變革者們若是喪命就沒法像先前那樣輕松地取得新的生物終端、重返人間。不僅如此，由于1號VEDA在蒂莫西•格蘭杰的攻擊下進入了緊急防御狀態又緊接著遭到馮恩搶奪，最壞的情況是在此期間死去的擬變革者們的人格信息直接被1號VEDA刪除。“行了，我會注意的。你看，他腦袋上的皮膚不是正在重新長出來嗎？我就知道這些擬變革者很耐用，不會輕易壞掉的。來，拿噴火器！”
只要把人類所能想象出的各種酷刑在擬變革者身上使用一遍，不管是信念多麼堅定頑強的擬變革者都會在難以承受的痛苦面前屈服。抱著這樣的念頭投入到審訊工作中的林特少校只用了一個上午就開始懷疑起自己原來的念頭了，他想不通淪為了ALAWS審訊專家們專用行為藝術表演場地的格雷格為什麼寧可忍受著此等酷刑也不願開口說些能讓地球聯邦高層滿意的話。如果說身為擬變革者的格雷戈里不可避免地對人類抱著偏見、將人類視為不配與其交流的低等動物而不屑于開口配合，那麼至少這家伙和利邦茲之間的矛盾是不容忽視的，可格雷格竟也沒有當眾說出些對利邦茲不利的話。
看來正面出擊的刑訊方法是沒用了，林特少校想著。關押格雷格的ALAWS士兵們先前已經嘗試著在這名罪犯身上使用多種藥劑以誘使格雷格說出眾人所需的言論，遺憾的是他們同樣也顆粒無收。
“天西機械公司支援的頭盔呢？”林特少校想到了近期宣布將投入更多資金用于腦量子波研究的天西機械公司，這家企業因為與地球聯邦合作建設太空移民教育中心、再社會化教育中心的先發優勢而再次搶佔先機、率先開始了探索。“听說他們好像和利邦茲合作過，但這不重要。”
“我們試過一次，希望能按照那套操作流程喚醒他的部分記憶再引誘他說些什麼，然後他就像發瘋了一樣大喊大叫，說些【所有人都死了】之類的瘋話。”披著白大褂的ALAWS技術軍官有些無力地對林特少校辯解說，他們在林特少校抵達之前已經嘗試了一切可用的方法，“這人已經瘋了，腦袋里只裝著我們沒法理解的各種念頭，這也是利邦茲特別需要他這種人的原因。”
“試過向上級請求特殊人員支援嗎？”如果麥克尼爾也在這里，那個勇猛又不失機智的家伙或許能很快找到讓格雷格開口說出證詞的辦法。林特少校不是麥克尼爾，但他自認為並不遜色于麥克尼爾。那次身受重傷的經歷留給他的最重要教訓便是不要在強攻徹底無效的情況下執迷不悟地只管沿原定方向進攻。“我們之前的想法可能陷入了誤區……不要把他當成一個孤立的敵人來對待，哪怕他看上去確實如此。和上級聯絡，用他的全部已知信息尋找有相似特征的克隆人和擬變革者。”
“您是說，和那位已經犧牲的蒂莫西•格蘭杰上尉一樣的——”
“就是這個意思。”林特少校和蒂莫西之間的關系算不上十分融洽，也稱不上冷淡，雙方大多時候只以同僚的身份和態度相處。已被地球聯邦確認是擬變革者的蒂莫西不是地球聯邦在這場戰爭中犧牲的級別最高的軍官，卻是林特少校最熟悉、交往最密切的軍官之一——這恐怕還得歸功于麥克尼爾大刀闊斧地改造了損兵折將的ALAWS第1營。“听說他想要奪取那艘【天人號】，也許那里有他真正在意的東西。試試看吧。”
由于格雷戈里被定義為多年來處心積慮和全人類為敵的擬變革者陰謀集團繼利邦茲•阿爾馬克和畢賽德•佩恩後的三號人物，地球聯邦高層對審訊工作高度重視，並同意提供ALAWS方面所需的一切資源。
實際上，只要戰爭結束後憑借著AEUG和ALAWS方面羅根等人掩護順利地返回地球的第二監察者出馬，格雷格的頑抗就將成為不折不扣的笑話。但是，曾被自稱變革者的利邦茲花樣百出的謊言欺騙的地球聯邦高層眼下對于擬變革者這一群體的實際了解程度可能並不如正在【天人號】內晝夜不停地進行探索的研究人員和工程人員，他們也無從知曉和第二監察者集團有關的秘密。蒙在鼓里的地球聯邦高層或許還不知道他們對待麥克尼爾的態度成為了後者在關鍵時刻決定繼續對他們有所保留的主要原因，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利用手頭已知信息制定出最為行之有效的對策。僅僅過了幾天，林特少校就收到了來自ALAWS事務管理局的好消息︰一位經驗豐富且掌握了許多絕密情報的專家將會加入到審訊工作之中。
得知上級認為最合適的幫手即將到訪，林特少校和同樣興致勃勃的典獄長都前往距離監獄最近的機場迎接貴客。從運輸機的梯子上走下的那名頭發花白、精神抖擻的老人幾乎符合他們對ALAWS所派遣專家的一切設想︰一位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干練作風又看上去較為隨和的長者。
“歡迎來到渥太華，我是阿伯•林特少校，目前與這里的監獄管理人員聯合負責審訊工作。”林特少校上下打量著老人，這才意識到對方看起來有些眼熟。“監獄距離這里還有一段距離，我們建議您先在附近——”
“不必費心了，我們直接去監獄吧。”老者揮了揮手，對面面相覷的ALAWS軍官們說，自己特地為了格雷戈里•格蘭杰而來，“我就是馬爾科姆•格蘭杰，你們所說的那個跨越兩百多年的舒亨伯格陰謀集團的核心人物之一。為我帶路吧，我想見見以我為原型的擬變革者。”
“原來如此。蒂莫西•格蘭杰上尉的犧牲令我們所有人都非常心痛，我想您一定會為他感到驕傲的。”林特少校幾乎馬上意識到，眼前能穿著沒有編號的ALAWS制服招搖過市的老人已經擺脫了地球聯邦的懷疑甚至得到了某種程度的禮遇。他收起了原先為舒亨伯格計劃共同創始人們準備的謾罵，轉而攙扶著老人走向不遠處的轎車，在途中向對方回憶著自己所了解的蒂莫西英勇作戰的事跡。“他們同樣是以您為原型的擬變革者，差距竟然能大到這樣的地步。相比之下，利邦茲•阿爾馬克和畢賽德•佩恩的共性就太多了。”
“擬變革者生來被賦予的人格特征起到主要作用，但後天因素的影響也不能忽視啊。”老格蘭杰直率地對身旁的ALAWS軍官們說，自己來這里就是為了弄明白格雷戈里•格蘭杰走上這條與全人類為敵的不歸路的原因，“我不指望他會听我的話……可我至少要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同樣對舒亨伯格計劃背後的那些秘密好奇的林特少校等人以最快速度把老格蘭杰送到了監獄，又在老格蘭杰的幾次勸說下勉為其難地同意來自兩個世紀以前的老人與罪大惡極的戰犯單獨溝通。馬爾科姆•格蘭杰步履蹣跚地走進審訊室的那一刻，幾天來幾乎一直以麻木的態度面對著ALAWS官兵們格雷戈里激動得幾乎要掙脫拘束裝置，嚇得他身旁的ALAWS士兵們連忙抓緊加固裝置、免得敵人找到逃脫的機會。
“……你為什麼還活著？那麼多人死了，毫無意義地死去……而你卻還活著，舒亨伯格也還活著。”兩個房間的大門剛一關閉，格雷戈里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了。他的聲音里沒有太多的憤怒或驚訝，更多的是充滿疲倦的失望。“我原想……等我用我的方式毀掉這一切之後，再讓你來見證。”
“我們一直都在做出犧牲，有些犧牲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則是因為我們誤判了局勢。”平白無故地挨了格雷戈里一頓指責的老格蘭杰百口莫辯，他知道格雷戈里日後背叛舒亨伯格計劃這一結果，並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嘗試著挽回局面，然而他再次離開冷凍休眠艙後所了解到有關格雷戈里的情況卻和麥克尼爾等人先前告知他的沒什麼區別，其罪行更是有增無減。“格雷格，有太多事是我不了解也無力阻止的……又有誰死了？是在什麼時候？”
“就在……我們去維修VEDA的時候。我們做了周密的部署，想方設法讓維修團隊通過被上一批天人組織成員遺棄的基地內的設備遠程控制維修過程、確保一切看上去只是在恢復基地本身的正常運作，但……說什麼都沒用了。”綠發的擬變革者傷感地望著天花板，緩緩地閉上了眼楮，“無論說多少漂亮話，有些無辜者還是必須死，不是嗎？我願意為有價值的事業犧牲，前提是它沒從一開始就要求我非死不可。如果你們宣稱為幾十億人類的未來服務的偉大計劃里沒有我的位置，他們活就等于我死，所以我想讓他們死。”
“……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老格蘭杰嘆了一口氣，他在思考著要從何處回顧舒亨伯格計劃自他上次進入冷凍休眠後在執行過程中的失誤，“那個基地里到底發生了什麼？把一切都告訴我……這樣，或許我還有機會挽回我的過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