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4︰伊利亞特（13）
【對國家的認同感不會受法律的約束，它是由生活在這個國家的數千萬人每天的行動塑造和破壞的。】——“莉塞特•漢利”，2007年。
……
“不行，計算量還是太大了。”老格蘭杰從模擬平台前抬起頭，遺憾地向麥克尼爾晃了晃腦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只靠我們三個，沒法把正確的軌道計算出來……說到底，咱們三人之中沒有一人生前當過宇宙戰艦的導航員之類的職務。”
“那就是說必須把消息公布給一部分船員了。”麥克尼爾本能地眉頭一皺，他不喜歡讓那些意志不夠堅定或可能馬上泄密的家伙卷入他們的核心計劃之中。但是，就像老格蘭杰所說的那樣，哪怕是有過宇宙戰艦指揮經驗的麥克尼爾也並不能勝任技術軍官的工作。“你讓我再想想。羅根，調查做得怎樣了？其他友軍部隊的情況，我們管不著，但這艘船必須跟我們走。”
早有準備的羅根立即向麥克尼爾和老格蘭杰出事了他的統計調查結果。這是羅根通過和艦上人員的長期接觸——包括但不限于工作交流和私下閑聊——探查所得的眾人對待戰爭的態度。全體船員之中，有90%以上人員對沃斯帝國仍然充滿仇恨，一半以上贊同將戰爭持續到沃斯帝國徹底毀滅為止。然而，就在麥克尼爾為樂觀的調查結果向老格蘭杰打氣時，羅根又補充說，這其中寧可違抗地球聯合軍的命令也要和火星軍拼個你死我活的人員比例可能還不到10%。
“……哦，這可真他*的見鬼了。”半晌沒說話的麥克尼爾最後憋出了一句軟弱無力的抱怨，“這些人都假裝自己很有斗志，其實也不過是被大局推著走而已，根本談不上多麼堅決。接下來的篩選工作就交給你了，羅根。既然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看透他們的想法，那你應該也能從中找出真正願意戰斗到底的人。好，接下來討論下一個方案。馬爾科姆大叔，你來講。”
在麥克尼爾的計劃中，他們的【米夏利翁號】不該在預定的意外發生時袖手旁觀或是等待地球聯合軍其他部隊發起進攻。必須以最快速度把月球基地的火星軍殲滅、盡可能地減少損失，才能說服地球聯合軍出動足夠規模的遠征軍討伐遠在火星的沃斯帝國本土。不然，即便麥克尼爾能說服一艘甚至多艘宇宙戰艦跟隨他私自行動，這些沒有補給的船只大概在抵達火星之前就會耗盡能源或食物從而陷入絕境之中。
想用最小代價全殲火星軍，最好的辦法莫過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環繞月球殘骸飛行的太空基地砸向月球上的火星軍基地，便可一舉重創月球上的敵人。
麥克尼爾選中的目標是軌道距離月球殘骸最遠的端點基地，這里也是【丟卡利翁號】上個月折戟之處。按照他的設想，端點基地可以在下墜過程中就給火星軍帶來不小的損失，其體積和下墜時的破壞力也足以將火星軍的月球基地破壞一半左右。如果再考慮到已經答應充當內應的吉爾斯會用核爆炸破壞談判會場，屆時火星軍手中保持正常機能的基地比例將少得可憐。
然而，這一計劃對于麥克尼爾等人的配合提出了極高的要求，他們必須在恰當的時機奪取端點基地才能按照麥克尼爾的設想執行任務。因此，麥克尼爾委托羅根和老格蘭杰秘密借用【塔爾西斯系統】的外部接口用來計算端點基地的運行軌道以尋找在和談即將結束時最佳的行動時間窗口。不料，羅根等人的行為沒過多久就被地球聯合軍的網絡戰部門發現了，于是他們只得把剩下的計算任務轉移到艦上進行。
“你當時不是跟我說一定不會被——”
“外星科技，外星科技。俄國人接觸這東西的時間比我們長得多，你不能讓我學會防備我從來沒听說過的東西。”羅根敷衍地向麥克尼爾辯解了幾句，又對麥克尼爾說，就算現在無法找出最佳的行動時機，屆時想辦法讓附近的地球聯合軍配合他們佔領端點基地之後再重新規劃撞擊路線也不遲，重要的是想辦法在談判進行期間滲透到端點基地附近並做好悄無聲息地將其拿下的準備。“就算用太空工程飛船冒充內應也沒用的，那座基地里好像沒有敵軍內部之前負責秘密談判的家伙。”
“所以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把這座太空基地丟下去？”老格蘭杰終于說出了埋在心底許久的疑問，“它還有許多用處，不是嗎？”
“戰爭結束之後就沒用了，而且這麼大一塊小行星會對未來的月球開發工作形成重大威脅。”麥克尼爾不由分說地讓戰友們按自己的意見辦事，“很遺憾，我們並不是負責護送代表團前往月球基地的護衛部隊一員……或者說這也是我們的幸運。不管怎樣，接下來我們要抓緊時間在這次談判結束之前做好接管端點基地的準備。普萊斯將軍那邊，我也會多加催促的。”
說罷，麥克尼爾離開辦公室，來到外面的走廊上休息。這里的模擬舷窗為他提供了觀賞月球殘骸景色的絕佳位置，而且太空里並沒有天氣太差之類的說法。在人類過去的歷史、文化、傳統之中留下了濃墨重彩一筆的月球，已經在十幾年前的災難之中面目全非，造成這災難的則是狂妄地要讓全人類臣服的沃斯帝國第二代皇帝吉爾澤利亞。
只有當自己的身心歸于平靜時，麥克尼爾才能深刻地感受到人類在這場戰爭中付出的慘重代價。環繞月球殘骸飛行的【米夏利翁號】幾乎每時每刻都能觀測到從它附近飛過的各種太空垃圾，這些太空垃圾見證著殘酷的太空戰爭的每一個階段︰從地球外低層軌道再到月球外高層軌道，裝備的生產年代由舊到新，應用Aldnoah科技的痕跡也變得越來越明顯。戰爭不會在這里停止，麥克尼爾已決定將戰火燒到火星本土。
從這里是看不到月球基地的，也看不到地球一方的代表團下榻的住處。麥克尼爾沒有見過代表團成員，他僅僅在新聞報道中听說過其中一些人的名字。那些陌生的名字和陌生的臉無法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且他先入為主地給那些人貼上了一個並不怎麼光彩的標簽。攻打端點基地的行動失敗後，地球聯合軍的反應令他無比失望，這不能不讓他將代表團成員全都歸類為想要借助對峙的現狀從中獲利的人類害群之馬。
……不管怎麼說，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爭執之後，被地球聯合軍一方【不同意前往月球基地談判時附帶火星人團隊和額外護衛部隊就繼續開戰】的恐嚇嚇住的火星軍勉強同意了對手的要求。由于談判地點設在火星軍控制區，為了防止幾乎沒什麼誠意的火星軍突然挾持代表團等意外出現，地球聯合軍進一步提出允許部分地球聯合軍作戰部隊停留在月球外軌道上監視進展，這一要求竟然也出人意料地得到了扎茲巴姆伯爵等人的同意。當然，那些部署在月球外軌道上的地球聯合軍無論從規模還是從戰斗力上而言都是無法突破火星軍防御的，至少火星人自己這麼認為。
然而只有邁克爾•麥克尼爾清楚攻打端點基地的戰役失敗背後有什麼隱情。他在那場戰斗之中將【丟卡利翁號】上的戰友們當做了他試探地球聯合軍內部溫和派（或其他有著種種不同動機但做出了相同選擇的派系）的籌碼。結果雖然沒讓他失望，他仍然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還蒙在鼓里的【丟卡利翁號】船員們。
“麥克尼爾少尉，界动伊奈帆準尉報到。”
听到那熟悉的聲音，麥克尼爾的精神為之一振。他按下了旁邊的幾個按鈕，走廊另一頭模擬舷窗的牆壁恢復了原本的顏色。在走廊另一側，穿著地球聯合軍制服的少年正向著他所在的位置飄來。
“歡迎來到【米夏利翁號】。我們這艘太空登陸艦沒有你們的宇宙戰艦那麼氣派，還請多忍耐一段日子。等【丟卡利翁號】修好了、你的戰友們也恢復了健康，我就馬上讓你回去。”麥克尼爾象征性地說了幾句客套話，他不會讓對方接觸到自己的真正計劃，但一些瑣碎的技術工作也許可以放心地讓伊奈帆負責，“嗯……本艦的任務是在和談期間巡視月球殘骸，主要涉外工作是和敵軍的同型號艦艇交接工作。當然，我們不會讓你去做這些雜務的，這里有更重要的工作……對，我們要找出最適合對付敵軍那種可能已經投入量產的新型甲冑騎士機甲的戰術。”
伊奈帆很快地接受了現狀，也沒有對麥克尼爾提出的任務表示異議。不過，他還是冷靜地告訴麥克尼爾，先前在【丟卡利翁號】上的訓練經歷證明自己可能不太適合負責訓練甲冑騎士機甲駕駛員的工作。
“而且，戰爭也快結束了。”
“我的直覺告訴我，戰爭不會結束的。火星人既然敢在艾瑟伊拉姆公主訪問地球期間刺殺她並制造對地球發動侵略戰爭的借口……沒什麼事是他們不敢做的。”麥克尼爾來到伊奈帆前方，俯視著比自己矮上不少的少年，“你這麼多年來拼命地訓練自己的戰斗技術和隨機應變技能，也是因為你知道或者說相信戰爭一定會爆發的……並非因為個別人的好惡，而是由于沃斯帝國的整體處境。不攻下地球就等于慢性自殺，就是集體絕育。”
麥克尼爾本來還想就徹底消滅沃斯帝國的必要性發表一篇長篇大論，好在他終于想起來自己是要伊奈帆代替最近一段時間必須緊鑼密鼓地籌備秘密行動的羅根和老格蘭杰負責和監督指導技術工作的而不是去什麼競選集會上發表演講的。強行止住了話頭的麥克尼爾帶著伊奈帆去和甲冑騎士機甲駕駛員以及太空戰斗機飛行員們見面，他本來以為再會的雙方免不了要熱鬧地互相問候幾句，誰知他們只是公事公辦地打了招呼就停止了交流、站在兩側等待著麥克尼爾的下一個指示。
“是我疏忽了。”沉默良久後，還是麥克尼爾首先打破了沉默，“我忘記了，你認識的那些人都已經……不提他們了。各位，謝菲爾德少尉和格蘭杰少尉這幾天要負責涉外交流工作，他們都很忙，所以訓練和戰術升級工作就暫時交給這位界动準尉負責。”
“新型敵機仍然被我軍稱呼為甲冑騎士機甲，但它的特征和傳統的人形甲冑騎士機甲以及戰斗機都不同，這是一種經過全新設計的飛行器，姿態和水母有些相似。”伊奈帆似乎沒有浪費時間做自我介紹或和新同伴們套近乎的想法，而是馬上開始了對敵人特征的分析，“戰術需要從頭設計。首先我們可以觀測到在敵機外側存在——”
“先等等。”麥克尼爾連忙上前止住了伊奈帆，“……不是現在。稍後你有足夠的時間幫他們提升自己，接下來我還想給你分配其他工作……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直接把伊奈帆的沒有明確反對當成贊同的麥克尼爾又帶著對方前往艦橋。半路上，他囑咐伊奈帆，教導這些甲冑騎士機甲駕駛員和太空戰斗機飛行員時一定要記得把相應行動的理由說清楚而不是只要求他們照做。同樣身經百戰的GDI指揮官用建議的口吻說，伊奈帆在場時那些人或許只需要照做就行，下次遇到相同的情況也無所謂，但如果戰況稍微發生一些改變，使用相同的戰術去應對就可能是致命的。
“當然……我想你可能沒有耐心去逐一把他們教明白，或者覺得他們的智商都太低了、沒法和你相比。可是這場戰爭不是能只靠我們幾個人打完的，這是屬于我們所有人的戰爭。接下來還要前往火星作戰，在那種缺少補給又環境惡劣的行星地表或地下戰場之中，假如部隊內部缺乏——”
“麥克尼爾少尉，我來到這艘船上之後，有一件事一直讓我很在意。”一路上對麥克尼爾的安排不是表示贊同就是默許的伊奈帆在即將抵達艦橋時似乎改變了自己的態度，“有許多人和你一樣認為戰爭還會繼續進行下去並且為此做好了準備，但是他們進行這種準備的態度和你完全不同。你比他們所有人都更加焦急，就像停火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態度當然不一樣。”麥克尼爾正愁沒機會把他要交給伊奈帆的另一個任務合理化呢，“我得為這艘船上的大家考慮。你看，本艦和端點基地處于同一運行軌道上，如果談判過程中發生什麼意外導致戰爭重新開始，那麼我可以肯定本艦會立即接到進攻端點基地的任務。你應該也考慮到了這點，而且不至于以為戰爭真的就能這麼結束……來吧，我帶你熟悉一下這里的艦橋環境。”
哪怕換成麥克尼爾自己，初來乍到就被一股腦地分配這麼多任務時也會產生些許反感情緒，然而麥克尼爾卻沒有從伊奈帆的臉上看到半點不悅。以為自己已經算得上服從紀律、發揮工具性能的極致的麥克尼爾不禁有些懷疑人生，在他所探訪過的這麼多平行世界之中，界动伊奈帆無疑比許多人還要更符合機器人的定義。相比之下，另一些平行世界的機器人（或者人工智能）拼命地想要成為人類，這不能不說是另一種別樣的諷刺。
“你終于回來了。”麥克尼爾回到辦公室時，羅根和老格蘭杰還在忙碌。前者早听說過麥克尼爾對伊奈帆的安排，不禁好奇地問起伊奈帆的反應。“我倒是很期待我的手下會和他之間摩擦出什麼火花……不瞞你說，【丟卡利翁號】在端點基地戰敗之後，他那個【橙色惡魔】的名頭也蒙塵了。有好幾個家伙認為他不過如此。”
“話說回來，【橙色惡魔】不是敵軍對他的稱呼嗎？那我們怎麼非要用個——”老格蘭杰抬起了頭，但馬上就低了下去，“……不提了。麥克尼爾，想到滲透端點基地的方案了嗎？讓普萊斯將軍派人支持我們，怎麼樣？”
“你可別難為他了。鐵了心投奔地球聯合軍的火星人還是太少了，況且我軍的很多作戰部隊根本不收俘虜。”麥克尼爾又陷入了沉思之中，那些關鍵的策略必須由他自己完成，其他人無法代勞，“核爆發生之前把船開過去，肯定不行；換我方其他船接近，估計不行；盜用敵方的船……我軍倒是還有庫存，問題是這樣一來瞞不住上級了。”
羅根敲了敲計算設備平台的外殼，讓麥克尼爾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這邊來。“邁克，也許還有一個方案。先前我們計劃把我軍的核彈偷運到月球殘骸再發起襲擊的時候，莫伊謝耶維奇先生向我透露了幾個藏有核彈的地點而且默許我們可以將其偷偷運走。現在是輪到他們的許可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很好。把最新一版談判期間月球外軌道交通運輸管理公約拿過來，我再從頭看一遍。”
缺乏互信的地球聯合軍和火星軍都不願意看到對方在談判期間秘密集結部隊發起攻擊之類的情況出現。于是，之前進行秘密磋商的代表們制定了一個他們雙方都自認為很讓人滿意的管理守則，其中一部分大致內容如下︰在談判進行期間，月球外軌道上其中一方任何導致太空載具軌道變化的行為都必須由另一方監督完成，且諸如太空艦艇失控、無人機失控之類的問題也必須由另一方到場同時處理。
類似的規定讓地球聯合軍和火星軍參與月球外軌道安保工作的將士們苦不堪言，他們紛紛抱怨這些繁文縟節大幅度地增加了所有人的工作量並制造了許多麻煩，但形式主義的典範眼下在麥克尼爾看來卻有了出人意料的用途。他缺少一個順理成章地接近火星軍的理由，只要能找到借口，之後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這條軌道還是不安全，容易發生撞擊。”老格蘭杰揪著幾根頭發，自言自語著。麥克尼爾依稀能夠看到濃密的黑發中刺眼的灰白。“麥克尼爾，想到辦法了嗎？”
“我們來設計一個劇本吧。一群復仇主義瘋子試圖在和談期間運輸核彈到月球基地，結果不巧被本艦攔截……這麼危險的東西，敵軍是不會允許我們把它放在我方的艦艇上的。”麥克尼爾又看向羅根，他猜羅根和莫伊謝耶維奇兄弟討價還價的時候就已經這麼想過了，“風險在于敵軍有可能認為我們首先破壞和談，而且即便他們保持了克制，只要消息傳到會場，情況也許會變得對我們不利。”
“只要消息傳不過去就行了。”羅根插話道，“普萊斯將軍也需要在核爆發生之前證明他忙于其他工作而不是躲在什麼地方秘密籌備把代表團送上天。如果他正在核實同我軍的核攻擊有關的謠言，誰也不會懷疑核襲擊是他策劃的。”
“不行，這個不可控。”麥克尼爾馬上予以否定，他直到現在還對吉爾斯的立場有些懷疑。導致吉爾斯終于徹底改變想法、願意棄暗投明的因素，至今還不為人知。“我的意思是，可以這樣安排，但我們和普萊斯將軍之間的交流要冒著很大風險……他和我們之間又沒那麼有默契。”
老格蘭杰又抬起了頭，平時喜歡保持沉默的他一旦活躍起來就變成了脫口秀演員，“其實我覺得我和你們之間也缺少默契……慚愧啊。”
房間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麥克尼爾來到房間另一頭的全息投影設備旁，調取出了上次攻打端點基地時的影像資料。據說沃斯帝國已經把同樣的畫面當成【大勝後逼迫地球聯合軍回到談判桌上】的證據對內進行宣傳了，實在是自欺欺人。
“這個屏障可以抵擋實彈射擊和激光炮……同時，內部對外攻擊時必須在屏障上流出缺口……”麥克尼爾想到了之前被地球聯合軍摧毀或俘獲的其他具有多種不同特性防御屏障的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它們普遍都存在重大缺陷，“羅根，你之前在戰斗中近距離接觸過它。可不可以用干擾設備在它預留出的缺口附近徹底阻斷它和外界的通訊？”
“要看缺口有多少、分布在什麼位置。”
“有你這句話就行。”麥克尼爾打了個響指，臉上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笑容，“是時候給我軍的無人機部隊一個檢驗實戰成果的機會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