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3︰達耳達諾斯(11)
【……朋友們,最重要的是不要讓自己的心變老,
把自己想出來的歌唱到最後。
我們正在進行長途旅行,
只能乘飛機到達這片針葉林地區。
而你,那架飛向遠方的飛機,
請記在心里……
飛機的機翼下,針葉林的綠海正在歌唱著什麼……】——《朋友們,最重要的是不要讓自己的心變老》,1962年。
……
“你還真是廢物得令我震驚啊。”吉爾斯•普萊斯手里捏著一副茶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被五花大綁的另一名火星貴族,“在戰場上不听指揮也就罷了,駕駛技術同樣糟糕透頂。說什麼能靠自由吸引金屬的特性瓦解敵人的進攻,到頭來把彈頭都丟到了友軍頭上。要不是我的技術稍微好些,這會我應該也成了被你害死的那些同胞中的一員了。”
“求您……求求您開恩……”
“說到底,你們到底做了什麼貢獻,嗯?”吉爾斯將茶壺遞給了站在身旁的斯雷因,抬起腿猛地踢了跪在地上的火星貴族一腳,把那人踢得在地上連連打滾、一頭撞在了審訊室盡頭的牆壁上,“我有點懷疑你們這些敗類都是專門替俄國佬……嗯,替地球人來對付我們的。有你們這些人在,我軍簡直要額外面對規模50萬以上的敵方正規軍。”
吉爾斯•普萊斯記不清這是第幾名被自己在這場接收馬里爾西安伯爵領地的過程中找借口針對的火星貴族了。要想挽救戰局,必須采用雷霆手段將一切對戰局有害的己方因素排除,這是目睹了北美戰場種種亂象後的他做出的艱難決定。幸運的是,蒲甘•明和斯雷因都堅定地站在他一側,況且扎茲巴姆伯爵也不會追究吉爾斯殺死其他火星貴族的罪責。于是,在確認登陸城因馬里爾西安伯爵死亡而停擺的瞬間,他們便開始了行動。
蒲甘•明從日本帶來的幫手和最近一段時間被吉爾斯、斯雷因買通的士兵們成功地抓獲了所有躲藏在地下指揮部內的火星貴族,把他們交給了吉爾斯。仍有一些火星貴族在逃,那些人不久之後就利用他們各自持有的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向吉爾斯等人發起了反攻,但都一一被吉爾斯擊敗。遺憾的是,地球聯合軍在此期間居然又開始快速南下,而急于整合馬里爾西安伯爵麾下力量的吉爾斯實在無暇他顧。
抓獲了大部分跟隨馬里爾西安伯爵的火星貴族後,吉爾斯不禁犯了難。說到底,這些人唯一的價值也就是提供Aldnoadnoah甲冑騎士機甲方面的天賦和能力不見得勝過沃斯帝國的第三等級平民——只要稍微將斯雷因和這群火星貴族們相比就會發現,火星貴族們自吹自擂的駕駛技術無非是第三等級平民沒機會接觸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帶來的必然結果。
“我們此次的行動完全非法,實際上仍屬于擅自行動,扎茲巴姆伯爵不會為我們撐腰。”蒲甘•明建議吉爾斯快刀斬亂麻將這群火星貴族全部處決,反正他們就算活著也只會礙事而已,“偽造敵軍光顧過的證據,並不困難。”
“的確,貴族的地位還有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的駕駛資格應該交給更值得拿到它們的人。”大敵當前,吉爾斯不能再只為沃斯帝國的傳統和制度考慮了。不做出些靈活的調整,沃斯帝國的勢力極有可能被徹底驅逐出地球。“但我們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完全無視傳統的時候。我想馴服他們,讓這些人學會真正按照指揮系統戰斗、嚴格遵守命令。如果他們做不到,再找借口把他們處決也不遲。”
盼著火星貴族們能給自己帶來些驚喜的吉爾斯很快就失望了。失去了馬里爾西安伯爵後,他的部下們對于吉爾斯一行人利用混亂局勢奪取伯爵領地控制權一事非常不滿。這群人只要找到合適的機會,就要用武力手段奪回他們對伯爵領地的臨時監管權,並因在想象中分贓不均而公然跑到戰場上大打出手。結果,基本不服從吉爾斯命令的火星貴族們接二連三地在和地球聯合軍的激戰中斃命,能夠勉強逃回後方的幸存者也很快被吉爾斯以發布了【重傷不治】消息的方式送去見了上帝。
這樣一來,馬里爾西安伯爵的貴族部下很快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屆時又要由第三等級平民和地球人來暫管局勢。半年前的吉爾斯會對此產生些不同看法,但此刻的他只希望所有妨礙沃斯帝國奪取勝利的火星貴族趕快滾回火星養老、千萬不要留在地球上對著戰局指手畫腳。如果那些家伙無法認清局勢,他也不介意親自出手。
比如現在這種局面。
“魯普雷希特•霍夫曼爵士,我很遺憾地通知您,您以您毫不體面而令觀眾汗顏的表演證明了您的無能和……無紀律。由于您拒絕攻擊敵419機械化步兵團、第702戰斗機航空團而執意攻擊【丟卡利翁號】,我軍在上次阻擊第5集團軍先鋒部隊南下的過程中再次遭遇慘敗。”放好茶壺的斯雷因宣讀起了吉爾斯擬定的簡短最後判決,“請您體面地自裁,把您那架還有維修價值的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讓給更熟練、更會服從命令的士兵。”
“不,我不想死!”魯普雷希特爵士從地上跳起來,撲向吉爾斯,但栓在審訊室另一角的鐵鏈限制住了他的行動。可憐的爵士像被卡住了喉嚨的猛犬一樣對著位于安全區的小偷和強盜狂吠不止,哪怕用盡力氣也不能越雷池半步,“吉爾斯爵士,你,你不能殺我,沃斯帝國的根本就是我們這些人啊——”
“你們對帝國的負面影響已經遠遠超過了正面影響,魯普雷希特爵士。”吉爾斯冰冷地瞪了將死之人一眼,他心底最後一點無意義的同情也消失了,“不能幫助沃斯帝國贏得這場戰爭反而還拖後腿的人,必須被鏟除。”
“不……我,我是扎茲巴姆伯爵的部下,你不能殺我!”魯普雷希特爵士仿佛又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聲嘶力竭地嚎叫起來,那刺耳的聲音弄得斯雷因滿臉不悅,“我跟你們一樣是服務于扎茲巴姆伯爵的,是他派遣我到馬里爾西安伯爵麾下當臥底——”
吉爾斯皺了皺眉頭,他對這瘋狂求饒的貴族的厭惡又多了一層。“好幾個快被我們處決的人都說自己是扎茲巴姆伯爵的人,可當我把處理意見發給月球基地時,尊敬的扎茲巴姆伯爵閣下並沒有在回執上批復任何反對內容,明白嗎?您的情況也一樣。”
斯雷因欲言又止,這時掛在他腰間的通訊器響了。變得穩重了不少的少年打開通訊器,和對面的人交流了幾句後,結束通話,小聲對吉爾斯說,月球基地方面剛發回對魯普雷希特•霍夫曼爵士的參考處置意見。
“去確認一下,蒲甘爵士應該在那等著呢。幫我把簽名也補上,結果不會有什麼不同的,相信我。”吉爾斯揮了揮手,讓斯雷因去指揮中心找那份文件。他不擔心會有其他結果,之前所有聲稱自己是扎茲巴姆伯爵手下的火星貴族都已經被處決了,而扎茲巴姆伯爵也未曾有所動容。想必往其他火星伯爵麾下派遣間諜或秘密將其他伯爵的臣子發展成間諜的軌道騎士不止扎茲巴姆伯爵一人,但如此大範圍地發展間諜網絡乃至對幾乎所有火星伯爵的情況都了如指掌的,也沒有第二個。
戰爭的天平正在向著對火星軍越發不利的方向傾斜,火星貴族們卻沒有發現這一點,仍然沉浸在所謂高等種族、星際文明繼承人和貴族身份的美夢之中。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加上吉爾斯也已經了解到了這個平行世界的俄國最近幾十年來的真實情況,身處沃斯帝國陣營的他已經有所動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必要繼續幫助火星軍打贏這場戰爭。然而,只要俄國佬沒有把各種宣傳口號中那幾個刺眼的詞匯去掉,他就絕對不會和變種的NOD兄弟會信徒妥協。
“你說你是扎茲巴姆伯爵的手下,是吧?那麼,你一定知道一些只有我們這些同樣對扎茲巴姆伯爵忠心耿耿的人才能知曉而外人一無所知的重要秘密。”在把這沒用的家伙送去見上帝之前,吉爾斯打算再戲耍對方一陣子,“我們靠著同樣的忠臣才輕松地接管了克魯提歐伯爵的領地和軍隊……而在這里,我們遇到的抵抗卻強得多啊。”
“我……知道其中一個秘密。”魯普雷希特爵士抹掉了臉上的淚水和鼻涕,思索了片刻,戰戰兢兢地開口了,“刺殺艾瑟伊拉姆公主的不是地球人復仇主義組織,是我們的人……是16年前失散在地球的火星人。”
“……嗯?”吉爾斯握著雪茄的手猛地顫抖了一下,“你剛才在說什麼?我沒有听清。”
“刺殺公主殿下就是扎茲巴姆伯爵的指示。”
吉爾斯忽然拔出手槍,向魯普雷希特爵士連開數槍。他喘著粗氣,蹲到尸體附近,把手槍先放到死者手中,又給它沾上了些血跡,而後才把手槍掛回身上。這間臨時改建的審訊室里沒有任何監控設備,別人也不會知道魯普雷希特爵士的真正死因。
“蒲甘爵士,我是吉爾斯爵士。魯普雷希特爵士趁著我沒防備,試圖奪走我的配槍,已經被我殺了。”做賊心虛的吉爾斯第一時間把事情告知了蒲甘•明,“……確認了沒有?月球方面怎麼說?”
“哎,事情變得難辦了,吉爾斯爵士。”蒲甘•明的語氣明顯猶豫了,“扎茲巴姆伯爵的批復意見是……讓魯普雷希特爵士返回月球接受處罰、日後戴罪立功。”見吉爾斯半晌沒回答,善解人意的蒲甘•明又馬上補充說,他這就向扎茲巴姆伯爵報告這一重大意外,“既然他試圖奪槍,估計不是要劫持您逃跑就是想要殺了您……任何人都有理由把他當場擊斃的。”
“就這麼辦,我贊同。”
結束通訊後,吉爾斯只覺得雙腿忽然變得軟弱無力,他圍著尸體走了幾步,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懼正在他的內心蔓延。魯普雷希特爵士的話和扎茲巴姆伯爵出人意料的袒護態度,已經證實了那個他在新西伯利亞的戰場上就隱約考慮過的結果,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在今天以這種形式獲得更進一步的證據。
第二次地球火星戰爭,從一開始就該由沃斯帝國負全責。
但這也是合理的。NOD兄弟會和GLA這樣的組織最喜歡用某個地區居民們的苦難來宣揚其使用極端暴力手段對抗只有世界的正當性,那麼如果考慮到從地球派往火星的開拓團面臨的艱難處境和雷列加利亞皇帝發現Aldnoah科技並獲得啟動權之後的待遇,沃斯帝國對地球的戰爭也許只是一種正當的報復而已。現在的吉爾斯必須如此說服自己,不然他將無顏面對麥克尼爾和其他人。
幾分鐘之後,斯雷因帶領幾名士兵返回審訊室,把尸體拖走了。看到吉爾斯還在發呆,以為對方是因誤殺了同僚而懊悔的斯雷因上前勸吉爾斯不要為此自責。魯普雷希特爵士固然是扎茲巴姆伯爵的手下,但其行為又沒能體現出對扎茲巴姆伯爵的忠誠和對伯爵特使的配合,死了也是理所應當的。
“我們終于把馬里爾西安伯爵的全部力量都納入麾下了……有點慢。”吉爾斯用右手在臉上抓了一把,剛才的迷茫和疑惑已經消失不見了,“我打算再召開一個會議,統計我們目前的戰斗力。魯普雷希特爵士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們沒必要過于在乎一個弱者的死。”
隨著馬里爾西安伯爵麾下原有的火星貴族全部戰死或被處決,吉爾斯等三人成了這里僅存的火星貴族。他們依照吉爾斯提出的軍事指揮方略和蒲甘•明在日本推行的管理方案提拔了一些被認為對于改善現狀具有重要意義的本地合作者,試圖阻止火星軍在北美戰場的敗退。雖然馬里爾西安伯爵等人的倒行逆施極大程度地損害了火星軍的信譽,吉爾斯和蒲甘•明的名聲在一定程度上挽回了損失。全面崩潰得到了阻止,接下來的問題仍然在于如何對抗兵臨城下的地球聯合軍。
“我軍目前部署在這里的輔助軍規模……經過不久之前的內亂,縮減到了不足2萬人,而且武器裝備都大量流失,許多人叛逃到了敵軍那邊。有效戰斗力僅相當于敵軍一個機械化步兵師。”由于吉爾斯聲稱自己身體不適,盡管他參加了會議,宣讀各種文件和報告的工作被全部交給了斯雷因,“當前階段的工作重點有兩個。第一,盡快建立足以保護北美南部地區的軍事力量;第二,阻止敵軍南下的攻勢。”
“吉爾斯爵士,敵人的攻勢真的能被阻止嗎?”參會眾人听了,都議論紛紛,無論是得到重用的火星軍士兵還是本地合作者都對戰況持悲觀態度,“我軍在數量上處于絕對劣勢,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也不像以前那樣能夠影響敵軍戰略了。”
“辦法有,而且從一開始就存在。”會議開始後本應主持會議卻一直閉目養神的吉爾斯說了第一句話,“無限制隕石雨軌道轟炸。在清空環繞地球飛行的月球碎塊之前,應該足以重創敵軍了。”
“這是能說的嗎——”蒲甘•明的聲音被淹沒在了更大的爭議帶起的浪潮之中。
挑起爭執的吉爾斯並未成為眾人接下來圍攻的焦點,各執一詞的參會人員很快把矛頭對準了彼此並大打出手,場面一時間十分混亂。蒲甘•明無奈地放棄了說服眾人的嘗試並獨自看起了報告,手忙腳亂的斯雷因幾經勸說也未能恢復原有的秩序。成功地置身事外的始作俑者又恢復了之前保持沉默的姿態,他此時此刻的神情和姿勢很適合被記錄為名叫【思想者】的雕塑。
那個苦澀的答案多次從他的心底浮起,事到如今他再也無法說服自己無視這些風險了。起初懷揣著對傳統的敬畏和向往試圖逐步改變沃斯帝國貴族群體的吉爾斯悲劇性地意識到,火星貴族們正是導致沃斯帝國的局勢敗壞至此的主因。這些貴族們在火星本就物資匱乏的情況下人為制造饑荒,又一意孤行地將Aldnoah科技的使用權和那些本應從整體上提高火星軍戰斗力的裝備壟斷,而且還頑固地拒絕一切改變……種種因素累積在一起,使得火星軍內部的問題嚴重到了積重難返的地步。此前以更小的代價換取勝算的機會一次又一次地被火星軍錯過,別說火星貴族們不大可能回心轉意,哪怕他們全都一夜之間變得深明大義,局勢也已經積重難返。
亂糟糟一團的會議結束後,吉爾斯仍然呆滯地坐在原地,沒有離開會場的打算。蒲甘•明和斯雷因一左一右地陪著他,三人久久沉默無言。
“其實……如果從最開始就有所改變,情況會比現在好得多。”無精打采的吉爾斯翻著手下呈遞的統計數據表格,心情跌落到了谷底,“時光不能倒流,我的朋友們。我軍若想要取勝,就只能這樣做。斯雷因爵士,我要和蒲甘爵士談談請外援的事,你先去安撫住他們。我擔心有些人過了今天晚上就會叛逃。”
“明白,我會盡力控制住他們。”斯雷因一听說這些合作者可能叛變,馬上向吉爾斯表示自己絕不會讓哪怕一個人活著離開,“是他們自己選擇投奔我們,每個人都需要為選擇付出一定的代價。”
“正是如此……去忙吧。”吉爾斯疲倦地揮了揮手,轉向了蒲甘•明,“明先生,你上次睡眠時間超過六個小時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可能是去年12月初,也可能是11月底。”蒲甘•明的臉色也不好看。幾個月以來,吉爾斯清楚無誤地看到這個平時還會說些俏皮話的合作者領袖的頭發開始變白、臉色也由紅潤逐漸轉黑。很快,蒲甘•明就沒有必要把頭發染成發白的淡黃色了。“所謂的求援就是說服其他快要被趕回太空的伯爵來我們這里作戰吧?”
吉爾斯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他已經物色到了幾個合適的合作伙伴,只是還不清楚這些人屆時是否會願意過著近似寄人籬下的生活以及完全听從扎茲巴姆伯爵的號令,“你的老朋友凱特拉特塞伯爵正在東亞遭到上百萬敵軍圍攻,過不了多久大概就要在戰死和撤回太空中做個選擇。我不希望他毫無意義地戰死,蒲甘爵士。如果是你,應該能夠說服他在危急情況下撤回太空。”
“不止是這件事吧?”蒲甘•明似乎一眼看穿了吉爾斯內心所想,“你現在的狀態有點不對頭,吉爾斯爵士。還在為魯普雷希特爵士的死而自責嗎?”
“沒可能。”吉爾斯已經心亂如麻,他不知該如何開口,“那樣一個敗類……不提他了。你知道,我最近一直在整理過去的記錄,試著找出突破重圍的辦法,然後我發現我一直忘記考慮另一個問題。皇帝陛下已經不可能再有其他子嗣,整個皇室在最近十幾年來除了他也就只剩下艾瑟伊拉姆公主……可以預見的是,一旦艾瑟伊拉姆公主遭遇不測,沃斯帝國就將自行消亡。”
“沒錯,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實。”蒲甘•明隨聲附和道,“作為地球人,我也一直對沃斯帝國的現狀感到……奇怪。全帝國唯一的希望,應該老老實實地留在火星,而不是前往充滿敵意的地球;即便要冒險前往地球,也該配備最高規格的安保。”
疲倦的英國皇家空軍王牌飛行員的嘴角擠出了一抹很勉強的笑容。他端起茶杯,喝了兩口紅茶,終于下定決心繼續開口了。這關系到他們將來在沃斯帝國的處境,稍有不慎,他和蒲甘•明就會成為喪家之犬。
“或許,還有其他活著的皇室成員,只不過我們不知道罷了。”
如果扎茲巴姆伯爵主導了刺殺艾瑟伊拉姆公主的行動,那麼這位火星貴族領袖是斷然不敢冒著讓沃斯帝國直接原地毀滅的風險制定此等計劃的(考慮到老皇帝的健康狀況堪憂,艾瑟伊拉姆公主的死訊甚至很可能導致雷列加利亞皇帝當場去世),其底氣很可能來自于皇室並不會隨著老皇帝雷列加利亞和艾瑟伊拉姆公主之死而消失的【既成事實】。這就是吉爾斯必須先把斯雷因支走的理由了。于公于私,斯雷因和扎茲巴姆伯爵的關系都過于密切,不適合成為密謀的同伙。相比之下,八面玲瓏的蒲甘•明其實也不怎麼靠譜,但吉爾斯此時找不到其他更得力的助手,只得寄希望于對方沒有太大的野心。
……至少現階段看上去還沒有。
“這麼說,你不信任扎茲巴姆伯爵。”
“他也沒完全信任我們。”吉爾斯說著,又喝了兩口紅茶,那股溫熱感驅逐了他心頭揮之不去的部分憂慮。“手里握著一張王牌卻不使用,說明這張王牌並不是那麼有效,甚至打出這張牌可能導致玩家本人遭到圍攻。蒲甘爵士,我想把地球方面的調查工作委托給你,月球方面的由我負責。這也是為了扎茲巴姆伯爵好,他不能繼續像現在這樣用暴力而非正當名義來指揮全軍。”
不知為何,這一刻的吉爾斯居然在蒲甘•明的臉上看到了轉瞬而逝的嘲諷之色。他眨了眨眼楮,發現自己方才捕捉到的面孔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慣常的體面微笑。
“他一定會因為我們推舉他當攝政王而對我們感激不盡的,吉爾斯爵士。”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