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田不滿等人從皇宮出來時,世間的溫暖總算回歸了正
這本來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冬天,冷,但多穿兩件衣服,還是能挨過去
“我們得救了!”
“老天吶!你總算是開眼了!”
……
躲藏在陰暗角落中的百姓們紛紛走出家門,寂寞冷靜的街道再度變得人潮洶
他們吶喊,他們慶賀,他們狂
田不滿等人在人潮中穿過,身影被淹沒,得不到注
“這玄京太平了,怎麼反倒感覺心里空落落的呢?誒,大師,你說我這是不是賤啊?”
鄒通抬手攬住智明和尚的脖子,皺眉問
“這個問題貧僧回答不了你,因為貧僧現在也感覺自己賤得很吶!”
說完,兩個人相視大
“你要走”
宮九抬頭看向身旁的田不
田不滿沒回頭看她,只是點頭,“對啊,這里的事情辦完了”
看著兩人,眾人自覺放慢了腳
宮九抬頭,雙眼眯起,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將冰雪消
一直嚴肅的神情再也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獨屬于少女的、俏皮的微
“記得哦,不管你走到哪里,都是我宮九的弟”
“我宮九的門派,可不止我一個人!”
“你…一路保重……”
“跟我走”
田不滿回過身來,抬手捧住宮九的臉頰,目光微
宮九看著他眼楮,眼圈微紅,她有很多話想說,但這時反倒什麼都不想說
她身體放松,像是嬰兒一樣,枕著田不滿的
過了良久,她朱唇輕啟,“你知道的,我走不了…我們,都走不了……”
田不滿看看她,再看向一
魁六爺,半點紅,鄒通,智明…楊盼,丁庭……
都微笑地看著
“田施主,保重啊!”
“兄弟,一路順風!”
“田少俠,有幸得遇,此生無憾!”
……
然後,身體漸漸變得虛
她呢,也是如
“你,要好好”
宮九笑著,抬手撫摸他的臉
“宮九!”
從水中撈到月亮了嗎?
田不滿高聲一呼,手掌一空,從宮九的身體間穿
還沒來得及好好道別
“再見了,宮”
“再見了,諸”
“兄弟!一個人愣著干什麼呢!過來跟我們一起喝酒慶祝啊!”
田不滿緩緩回神,看一眼招呼他的男人們,再看向人影匆匆的街
默
“叔叔,姨姨呢?”
“不知道啊,我也在找她”
“我知道姨姨在哪兒!”
“哪兒呢?”
“在這里呢!”
小女孩篤定地指向他的眼
“這里……”
田不滿一擦眼
濕
將兩個孩子送到鄉下的舅舅家後,田不滿開始往南
“執念很可怕,甚至…能讓死去的人活過”
宮九的話語一直在他耳朵里回
他其實一早就應該想到
只剩一枚的吞詭靈珠、與攻城計劃格格不入的自己、城牆上已經干枯許久的詭者尸首……
明明已經分開,卻離奇死在伶人詭域中的玄輕門解玄……
他早應該想到,停北驛中的諸位已經死過許多次
但玄京之圍未解,他們心中執念不散,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去重復著生前的軌
可自己為何,偏偏要在推開那扇門後,才遲鈍地醒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太陽快要下山
背陰處,蒼茫群山趴伏如黑色群
風吹過,柔軟的茅草翻涌出波
田不滿走在山脊上,渺小,形單影只,與群山融為了一體,只有黑影的輪廓鍍上炫目的赤紅色的光
“……正月里來是新年兒呀啊,大年初一頭一天呀啊,家家戶戶團圓會呀啊,少的給老的拜年呀啊……”
有人在前方吆喝著詼諧的關外戲曲,瞬間將這一片寂寞打
田不滿回過神來,抬頭望去,只見一輛破馬車正在山脊上奔跑,迎面朝自己行
老甄頭的黑襖還油的發亮,一條紅腰帶扎在腰間,分外喜
馬車在田不滿身邊停
“老甄頭?你不是去關外的老山上挖參了嗎!”
“嘿,咱爺們兒落東西了,得趕緊回來取啊!”老甄頭咧嘴一笑,從腰間解下酒葫蘆,遞給田不滿,“整一口?”
田不滿搖頭拒
“呦,這是怎麼了?一宿沒見,磕磣著個臉?咱爺們兒得支稜起來啊!”
“看著你這張老臉,我就笑不出”
田不滿勉強扯起嘴角,與他打趣
老甄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幽幽嘆道︰“歲月不饒人啊,想當年…草,哪年來著?”
想了會兒,他一擺手,“罷了,東西我已經拿回來了,得趕緊回老山了,咱就此告”
“一路好”
“對了,還是那句話……等你死過了,就來老山上找”
老甄頭笑笑,一甩馬鞭,揚長而
望著這一人一車的背影與自己的距離飛速拉遠,田不滿心神微
自己現在算不算又死了一次呢?
這老甄頭非人非鬼,實在是難以捉
正想著,腦海中的書頁嘩啦一聲翻開,停在寫有“吞詭”的那一頁
旁邊那模糊的圖樣連同兩個大字一陣搖曳後,豁然從書頁中被清除,化作一道流光飛出田不滿的腦
望著從自己眉心飛出的白光,在自己面前盤旋,不肯離
田不滿剛想抬手去抓,白光便自動落在了他的掌
光芒像是蒲公英一樣,點點被風吹散,展露出被包裹在其中的一縷柔軟青
與此同時,好像有人在他耳畔低聲傾
“山河為”
“日月成”
“執子之”
“至死不”
“與子結”
“與子結”
念念不忘,必有回
“咱爺們,要支稜起來啊!”
田不滿咧嘴一笑,將青絲收進懷里,目光再次變為堅定不
他大步往前奔行,大衍國恩怨已了,再無什麼可掛記的
去翡翠國,先找到小紅跟老黃他
再拿回四百萬,招兵買馬,出海去尋大清
宮九,只要有我在,听劍門便永遠不會在江湖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