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彘出城了,他要去的地方是上林
路上,劉彘看著兩旁熟悉的景色,心情有些沉重的說道︰“衛公,你為長者,又歷經我大父阿父兩朝,也算得上是老謀深算了……”
衛綰一臉糾結模樣,心說大王都是這樣稱贊人的嗎?
劉彘繼續說道︰“衛公見多識廣,吃的米比我吃的鹽都多,那你說說,我仲父到底有沒有異心?”
梁王有沒有異心,但凡那天去迎接梁王的人,估計都會認為梁王有異
不過,梁王和皇帝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皇帝又對這個弟弟寵愛有加,再加上梁王平時也這是這樣,但凡出行必千乘萬
這樣一想,很多人就認為梁王這麼大的陣勢來長安,說不定他只是習慣了這樣,而不是有了異
所以,衛綰也不好說梁王有沒有異
看到衛綰也確定不了,劉彘又說道︰“其實,我心里也是不相信仲父有異可仲父身邊有小人賊子啊,他們可不肯放過這個機會,說不定會挑唆我仲父搞點事情出”
衛綰輕輕扯了一下韁繩,將對面一輛馬車讓過去後,說道︰“公子覺得梁王身邊的人都是小人,故而公子就讓人把梁王的侍從都抓了,是嗎?”
劉彘“嗯”了一聲說道︰“不抓不行啊!若是這些侍從是去給梁國軍隊傳令的,等著長安的就是一場血雨腥”
說著,劉彘搖搖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樣
衛綰道︰“公子說的是,先前有人上奏,說是梁王在封國多造甲冑兵器,且甲盾都是勝過少府所造的那昨日吾見了梁國軍隊,發現他們不僅僅是甲盾厲害,就是那些刀劍弓弩,好像也超過漢軍許”
衛綰說的這些,劉彘昨日也見到現在听衛綰又說起此事,就點了點頭說道︰“衛公說的是,梁國軍隊的戰力說不定已經超過南北若是我仲父有異心,長安一地的漢軍說不定不是梁國軍隊的對”
“還有就是,就算是我阿父為百姓著想,不與我仲父交戰,肯百年之後傳位于我仲父,我相信這長安還是不會太平,還是會有人搞
而長安不太平,則天下難若是匈奴人趁機搞事,我漢完矣!”
縱然是與這位養馬大王相處已久,縱然是已經習慣了這位養馬大王的驚人之可此時,衛綰還是再一次震驚
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思,真的是這童兒能想到的嗎?衛綰不僅再次想起初見這位養馬大王時的那道
那道光是何其的光彩奪目,不僅僅是讓人眼前一亮,而是這公子如同天人降臨一般
就在衛綰遐想連篇的時候,劉彘突然問道︰“衛公,為何不語,難不成我說的不對嗎?”
衛綰趕緊說道︰“公子說的對,即使梁王沒有異心,我等也不可不防,畢竟梁國軍隊還沒有走”
“嗯,我已經讓周亞夫命函谷關守軍加強戒備,若是梁國軍隊敢掉頭西進,立即阻”
衛綰點點頭說道︰“公子謀劃周詳,這次梁王進京,必然掀不起風浪不過,公子既然已經偷、哦,是拿到梁王的印信虎符,為何不留在手里,非要交給太後啊?”
劉彘呵呵一樂,笑道︰“仲父的印信虎符萬萬不能留在我手里,只能交給我大只有這樣,才能把我仲父留在長樂宮”
“哦?這又是為何?”
“我對我大母說,要想留我仲父多住一些日子,只有把他的印信虎符留在您手這樣,仲父就會老老實實的留在您身邊,與您共享天倫之”
衛綰“哦”了一聲,道︰“沒印信虎符,梁王就無法回封國理”
“對,仲父不是說想多陪陪我大母嗎?那就留下了好了,想呆多久呆多久,就是不回梁國了也”
說這話的時候,劉彘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心里想的卻是竇太後揉仲父那張老臉時滿足的樣
仲父那張臉有什麼可揉的,大母也肯下手,肯定不如揉自己這張胖臉舒
不過,想到大母平時揉自己臉的時候,說不定心里想的是梁王,劉彘心里就涌出一股酸
仲父來了,自己在大母那里的地位直線下降啊!
衛綰扭頭看到他的樣子,就笑著說道︰“公子有些言不由衷啊!”
劉彘“嗯”了一聲,道︰“確實言不由不過,讓他留在長樂宮對所有人都”
兩人邊說邊聊,沒多久就到了通向上林苑的那個丁字路
欒樹正帶著人守在這里,看到劉彘的戰車來了,便趕緊跑過來行
“郎官,我的養馬舍人呢,怎麼不在這里?”
“郅公帶人巡邏去了,怕有人繞過此地,從樹林里進入上林還有,李當戶校尉帶人去了那邊,防備有人從河中過”
劉彘點點頭,道︰“你等千萬記住,外人一律不準進入上林苑,不管他是不是梁王的”
“諾,下官知道了,大王放”
劉彘瞅他一眼,招招手讓他過
只這一眼,只這手勢,欒樹已經知道劉彘想干什麼
于是,他解下腰間帶著的那根骨頭,乖乖的呈送到劉彘面
劉彘看了一眼那根骨頭,笑著說道︰“行,知道錯”
欒樹咧嘴一笑,道︰“公子,先前稱呼公子大王已是習慣了,故而不好改口,請大王、哦,公子懲”
劉彘並不想打他,只是笑了笑說道︰“我已經不是膠東王,你等千萬不要再稱呼我為大若是被他人听到,會有人說我逾”
欒樹答了一聲“諾”,然後就想起朝廷那些大臣們給劉彘起的綽
“公子,有人背後稱呼公子為養馬大王,會不會有人听到後也會生事啊?”
“無妨,只要你等不在背後這樣稱呼我就”
此言一出,周圍的人都笑了起
劉彘也笑了,心說周亞夫他們背後稱呼自己養馬大王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跟他們一般見識罷
不過,養馬大王就養馬大王吧,只要他們肯給自己貢獻馬匹,叫什麼也
想罷,劉彘看到欒樹還拿著那根骨頭,就笑著說道︰“郎官,收起你那根骨頭來其實,先前我用這根骨頭打你,一是當時找不到合適的東西;二是順手;三是不想你以後成為一個賤骨”
“郎官既然願意帶著這根骨頭,那就時時提醒自己,不要做賤骨頭,要做大漢的真男”
說這話的時候,劉彘站的筆直筆直的,小小的個頭卻站出一副頂天立地的樣
氣魄這東西,看來是不分年齡大了和個頭高低的,只要你心懷天下,其氣自正,自有一股霸氣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