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邪走到盡頭的一個房間,推開門,發現里面是一個臥室。
    與其他房間不同的是,這個房間還擺放著被褥,只是上面已積滿了厚厚的塵土,顯然已很久無人居住。
    張浩按照慣例翻開被褥,原本沒抱什麼希望,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個筆記本,這讓他不禁一愣。
    ——這個筆記本的封面看起來頗具年代感,上面還掛著一把未上鎖的鎖,封面上寫著“孫平寬”這個名字。
    打開筆記本,張浩看到日期始于1991年。
    【1991年8月19日】
    我剛到這里就意識到,我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雖然因為父親的關系,我不用和那些瘋子一起住在三樓,但二樓有更多人在監視著我……
    【1991年8月24日】
    救命,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穩,我能听到怪物的嘶吼聲,它們在誘惑我,讓我加入它們……我不想,我不想變成和它們一樣!
    【1991年9月6日】
    同伴在呼喚我。
    【1991年9月17日】
    哈哈哈,那些愚蠢的人類,真以為能關得住我嗎?等我逃出去,第一個就找那老頭子報仇!哈哈哈哈哈!
    看到這里,張浩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從背後襲來。
    最後一篇日記的字跡已經近乎瘋狂。
    沒錯,他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這些字跡了。
    字跡歪歪扭扭,勉強能辨認出來,整張紙上還帶著奇怪的水痕,青紫色的,連紙張都褪色了,但這顏色卻依然如此鮮艷。
    而且……最後一篇日記的情感似乎與之前的幾篇截然不同。
    之前這個人還在掙扎,他把樓上的那些稱之為“怪物”,自己不想與它們為伍。
    可是最後一篇,他卻稱呼人們為“人類”,為什麼會用這種如此具有離間性的詞語?
    就好像……他自己已經不再認為自己是人類了。
    “老張!你在哪呢!”昊邪在走廊里喊道。
    張浩連忙收起筆記本,走出去問道︰“怎麼了?”
    “你快來看看,我們發現了這個。”昊邪和王胖子指著一個房門說。
    走進房間,只見地面上擺放著好幾個破舊的紙箱。
    紙箱里整整齊齊地碼放著許多硬皮本,拿起來一看,原來是相冊。
    他拿起的一本相冊是1996年的,里面全都是雲的照片。
    有晴天時的雲、陰天時的雲、下雨時的雲。
    九幾年的照片清晰度不高,再加上歲月的侵蝕,現在已經大部分模糊了,但每張照片的背面,都寫著精確的日期。
    “為什麼都是雲的照片?”昊邪已經打開一本看過,但想不出其中的線索,于是詢問張浩的意見。
    “不清楚。”
    張浩把相冊放回紙箱里說︰“都帶走吧,這些東西可能會為我們揭開這里的神秘面紗。”
    這個地方既像瘋人院,又像監獄,為什麼吳三生會寫下這里的坐標?
    按照日記和照片的日期推算,九十年代的時候,吳三生應該也才二十歲出頭。
    “這麼多箱子,搬都搬累死了!老張,你來搬!”王胖子抱怨道。
    “是啊,老張,就放進你的百寶箱里吧,我們也省得動手了。”昊邪附和道。
    張浩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們怎麼會說得如此自然?而且,他們似乎對自己的秘密並不好奇。
    “行。”
    張浩第一次沒有避開他們,直接對著那些箱子輕輕一揮手,箱子便憑空消失了。
    下一刻,黑色漩渦憑空出現在那些箱子周圍,瞬間將它們吞噬!
    房間里,只剩下紙箱移動後留下的灰塵框架。
    “哇!”王胖子親眼目睹這一幕,眼中閃爍著敬仰,“老韓,你太酷了!真利害!”
    昊邪的眼中也閃爍著興奮︰“要是我也能這樣就好了。”
    張浩只能笑著回應,卻無法解釋。這是他空間帶的功能,他們恐怕是學不來的。
    他們把這個能力當成了張浩本身就有的,所以並不知道系統的存在,也就不算違規。
    張浩的目光再次落在地上的灰塵框架上,說道︰“從紙箱周圍的灰塵堆積來看,這些箱子至少二十年沒動過了。如果這些東西對這里很重要,為什麼他們不帶走呢?”
    “是啊……”昊邪指著外面說,“一樓是生活區,我們看到了碗筷、茶杯和靠枕……這里還有生活的痕跡,他們應該不是主動撤離的。難道是發生了什麼意外,讓他們匆忙離開?”
    地面上散落著紙張和零碎物品,在張浩看來,更像是臨時出了意外,他們只來得及帶走或銷毀機密的東西。
    “找到有關三叔的線索了嗎?”張浩問道。
    “還沒,還有幾個房間沒看呢。”昊邪說著,推開了手邊的門。
    門吱嘎一聲響,塵封的房間露出了真面目。
    昊邪看到房間里的景象,愣了一下。
    “怎麼了?”張浩湊過去一看,只見房間中央放著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具尸體。
    那的確是一具尸體,張浩一眼就能看出,房間里彌漫著尸臭味。如果不是這里太潮濕,他們可能早就聞到了。
    “好歹是這里唯一一個‘人’了,來,兄弟們,看看!”王胖子戴著手套走進去說道。
    三人圍著床,仔細觀察著尸體。
    這尸體絕對不是九十年代的,因為他身上的沖鋒衣是近幾年才出現的品牌,張浩曾在霍秀秀身上看到過。
    “看看口袋里有沒有線索。”王胖子作為唯一戴著手套的人,開始翻找口袋。
    還真有收獲!
    是一個黑色的小證件本,上面寫著“自然資源局”幾個大字。
    本子的皮面已經破爛,看著年代久遠。
    翻開一看,王胖子愣住了,然後抬頭看向昊邪。
    昊邪被他的眼神看得一頭霧水。“怎麼了?”
    “這……”王胖子不敢說,下意識地看向張浩。
    張浩接過本子,看到上面貼著一個人的黑白照片。
    這個人他不認識,但下面的名字他卻熟悉——吳三生。
    這是昊邪的三叔吳三生的證件!
    昊邪臉色一變,終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搶過證件!
    從他的反應來看,這照片上的人無疑是吳三生!
    緊接著,昊邪突然伸手去踫尸體,張浩眼疾手快地攔住了他。
    “別踫!”
    “不!這不是真的!我要看看是不是我三叔!”
    尸體已經高度腐爛,看不清面容了。昊邪堅強了這麼久,終于忍不住眼眶泛紅。
    他要看看,這是不是他最敬重的三叔!
    “昊邪!別激動!這個人不是你三叔!”張浩大聲喊道。
    但昊邪卻不願放棄掙扎,大聲喊著︰“這是三叔的證件!”
    王胖子也脫了手套,憑借身材優勢將昊邪按在牆上,強迫他冷靜下來。
    “你別亂動了!老韓說這個不是你三叔,你听他說說!”
    昊邪的頭被按在牆上,臉貼著冰冷的牆面,心更是冷到了極點。
    在乎的人一個個出意外,而自己又命不久矣……任何人都會崩潰!
    昊邪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
    “這具尸體至少已經死了一個月了。你還記得你三叔的助理怎麼說的嗎?”張浩問道。
    “一個月……”昊邪突然冷靜下來,喃喃自語道︰“他們說我三叔是半個月前失蹤的。這具尸體已經死了一個月了……”
    “對。”張浩說出了他的猜測,“時間對不上。這具尸體死的時間比你三叔失蹤的時間要早,所以這個不是他。只是湊巧拿著你三叔的證件而已。”
    “可是這個人為什麼會拿著我三叔的證件?什麼自然資源局……我都沒听我三叔說過他有這份工作啊。”昊邪疑惑地說道。
    吳三生年輕的時候是個刺頭,家里看他看得很緊,但又看不住。他年輕的時候到處下斗,就想著找點刺激,怎麼可能會有空來這種有編制的地方工作呢?
    在張浩和王胖子的勸慰下,昊邪終于相信這具尸體並非吳三生。
    然而,這人與吳三生有關聯,還拿著他三叔的證件,這讓他無法不放在心上。
    “讓我來瞧瞧這人的死因。”張浩推開兩人,走上前去,打算用自己的方法揭開這具尸體身上的秘密。
    尸體上似乎有外傷的痕跡,沖鋒衣的腹部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胳膊和腿上的衣服也破損不堪。
    與腹部那整齊的切口不同,胳膊和袖子上的破損更像是被撕扯的。
    正常人若能撕扯破衣服,那力量可不容小覷。
    若是修道之人……那問題就嚴重了。
    因為此人與吳三生有關,所以吳三生可能也身處危險之中。
    張浩沒有說出自己的推測,而是回頭對昊邪說︰“把這尸體埋了吧,他已沒有靈魂,沒有靈氣,死去多時了。這里除了一具腐朽的軀殼,什麼都沒留下。”
    “我們沒辦法確認這人的身份嗎?”昊邪問道。
    張浩沉思片刻,果斷地搖了搖頭。
    “他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物件,而且我也無法召喚出他的靈魂了。”
    連張浩都說沒辦法,那應該是真的沒轍了。
    昊邪失望地搖了搖頭,然後從地上撿起兩張紙,墊在手上,給王胖子使了個眼色。
    王胖子連忙戴上脫下的手套,兩人小心翼翼地搬起那具高度腐爛的尸體,生怕稍一顛簸,尸體就會散架。
    張浩直接從窗戶跳出去,拔掉院子中間的雜草,用靈力挖了個土坑,讓昊邪和王胖子把尸體埋了進去。
    這個院子不簡單,或許還隱藏著更多的謎團。
    小哥、吳三省……還有那本詭異的日記。
    看來回家後,得跟昊邪好好整理一下這些線索了。
    開車回到吳三生的別墅,昊邪發現這里又來了幾個吳家產業公司的人,過來詢問意見。
    現在當家的不在了,他們群龍無首,人心渙散。這些年來,有太多人默默盯著吳家,就等著吳家垮台。如今終于有了這個機會,那些人怎會放過?
    張浩和王胖子上樓,留下昊邪處理那些事情。
    “昊邪能應付得來嗎?”張浩有些擔憂。
    他的身體狀況似乎已無法支撐他繼續操勞了。
    “放心吧,這小子比咱們看上去堅強多了。我之前還說他身體是打不死的小強,精神上是巨人呢!在咱們還沒遇見之前,昊邪就幫家里打理過幾個古董鋪子。他認真起來,那些事情都能解決。”王胖子說道。
    听他這麼一說,張浩點點頭,跟王胖子走進二樓的一間客臥,然後把空間里的那幾箱相冊都變了出來。
    一瞬間,珍貴的羊毛地毯上堆滿了相冊,髒兮兮的箱子上帶著的灰塵也灑了下來,把白色的地毯染成了灰色,一塊一塊的,像極了新版世界地圖。
    王胖子一身土和泥,卻毫不在意,直接脫掉外套坐在旁邊,隨手拿起一本相冊翻看了起來。
    “這是一九八九年的相冊,也是雲彩,不過看起來更模糊了。”王胖子說道。
    張浩思索片刻後提議︰“要不咱們先把這些相冊按順序排列好?看看這些照片是從哪年開始收藏的,一直到哪年結束。按照順序來,應該能發現些線索,至少有什麼變化咱們也能察覺到。”
    “行,開始吧!”
    兩人挽起袖子就開始干活。足足八大箱子,一箱子里有七八十本相冊,想要把這些相冊全部整理好,可不是件易事。
    整理了兩箱後,張浩和王胖子發現這些相冊在箱子里原本就是按順序排列的,只是每個箱子的年份不同。
    有的箱子裝了兩年的相冊,有的箱子裝了一年半的相冊,看來照片的數量並不均勻。
    按照年份來看,這些相冊涵蓋了從一八八九年到一九九九年的十年間。
    整整十年的雲彩照片被裝在了這八個箱子里。
    這些照片上很少出現地標性的東西,基本都是純粹的天空照片,偶爾會出現一兩根樹梢。
    照片的背面只標注了時間和天氣,但沒有標注拍攝地點、拍攝者是誰,更沒有說明這些照片的用途。
    看了一會兒後,張浩突然拿出了他在房間里找到的那本日記。
    “這是什麼?”他問道。
    “你先看看。”張浩把日記本遞了過去。
    剛遞出去,昊邪就推門進來了。看到兩人手中那本明顯不同于其他相冊的小本子,他好奇地問︰“這是什麼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