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套牌車，查不到底。”
洛風把手機揣回兜里，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件無關緊要的事，“不用管，既然敢跟過來，總有露馬腳的時候。”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走到窗邊，撩開窗簾角又看了眼樓下。
那輛黑車依舊停在原地，很隱蔽，也很專業。
如今他的對手，已經今非昔比了。
任何一個勢力，都擁有著絕對出色的能力。
往後洛風的日子，必然也會更加如履薄冰。
他已經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要離開這個城市，前往其他的地方了。
他收回目光，對林奈子道︰“你早點休息，不用等我，我再看會兒資料。”
林奈子點點頭，沒多問什麼。
她知道洛風的性子，但凡沒說出口的顧慮，都是不想讓她跟著擔心。
洛風坐在沙發上，沒立刻看資料，而是在思考文體。
如今套牌車藏得這麼深，大概率不是黑手黨那邊臨時起意的試探。
更像是早就蹲在這，就等他回來。
看來，除了張啟和黑手黨的余孽，盯著他的人，比他想的還要多。
林奈子回頭看了一眼洛風，微微嘆了口氣。
她跟洛風久了，知道這人的脾氣，但凡沒說透的事，都是不想讓她和孩子跟著懸心。
她轉身往客房走，臨進門前又回頭補了句。
“別熬太晚，明早還得去看小雅體溫，你垮了誰撐著。”
“好。”
洛風點點頭，沖著她笑了一下。
這個女人，心里面是怎麼想的，他都很清楚。
只是他覺得，這個套牌車藏這麼深，不像是黑手黨臨時起意的試探。
那幫人剛求著和解，沒膽子轉頭就來堵他住處。
倒像是早就蹲在這兒，就等他回來。
他摸出煙盒剛抽了根煙夾在指尖，很久沒有抽了，這段時間格外的煩躁，想讓他點上一根。
這是一個緩解壓力的方式，就和喝酒一樣。
最終，他夾了半天，還是沒點，又塞了回去。
萬一煙味飄進臥室嗆著孩子，那就是他的罪過了。
畢竟這東西確實不健康，其實大家都知道，但壓力並不能讓每個人都感同身受，所以需要借助外力。
每個人對于壓力的分解都是截然不同的。
他剛拿起桌上的資料，客廳角落的暗門“ 嗒”響了聲，頭馬輕手輕腳鑽了出來，那樣子，似乎也是擔心驚動了小不點們的休息。
“風哥，樓下那車還沒動。”
頭馬聲音壓得極低，往窗邊瞟了眼，“我剛繞著輔路走了圈，車窗貼了最深的膜，湊跟前都看不見里頭有幾個人，就瞧見駕駛座那邊亮著點手機光。”
洛風抬眼問了一句︰“雷老大那邊怎麼說？”
“雷哥剛發消息，說黑手黨的窩點都盯死了，沒見人往外挪，倒是張啟那公寓樓下，剛才多了輛銀灰色面包，看著也像套牌的。”
頭馬攥了攥拳，“要不要我帶倆人，把樓下那車給趕走算了？免得夜里盯著鬧心。”
“別。”洛風手指敲了敲資料冊上的墨跡，“你越動，他們越警惕。既然敢蹲這兒，要麼是想摸清我作息，要麼是等幫手。”
“讓他們蹲，你安排倆兄弟，穿成送外賣的，在輔路那頭盯著，有動靜隨時報。”
他需要掌控一切的局勢，而不是打草驚蛇。
頭馬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說道︰“明白，我讓小五和阿凱去，他倆臉生，穿外賣服不扎眼。”
他頓了頓，又猶豫著補了句，“風哥，你說這伙人……會不會跟我們所調查到的三年前盧卡那事有關？”
“張啟剛跟黑手黨舊部搭上線，這邊就來盯梢，也太巧了。”
洛風眼神頓住，眼底沉了沉，“不好說，但肯定不是沖小雅來的。”
“真要找孩子麻煩，不會這麼蹲點。”
他知道對方的目標絕對是他，只是洛風沒有和這些人說。
有些事情他心里面有自己的判斷，說出來，只會徒增一些沒必要的交流，反而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他起身走到窗邊，撩開窗簾角又掃了眼樓下那輛黑車，“你先去安排人，順便跟雷老大說，今晚別管黑手黨那茬了，重點盯張啟，別讓他趁亂跑了。”
頭馬應了聲“好”，剛要往暗門走，客廳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
洛風拿起一看，是特助發來的消息，就兩行字︰“風哥，查著點東西，我覺得你需要知道一下。”
“三年前盧卡給張啟送的貨，是批報廢的醫療設備，走的是黑手黨私運渠道，收件地址在城郊廢棄藥廠。”
洛風眯了眯眼，把手機遞給頭馬，忍不住冷笑了一聲︰“看見沒？張啟跟黑手黨勾連，早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那藥廠現在誰在管？”
“早荒了！”頭馬掃完消息，立刻接話，“去年我還帶人去那邊清過流浪漢，里頭就剩點破機器，牆根下全是野草，不過上個月路過，好像見著有人在門口焊鐵門。”
洛風挑了挑眉，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焊鐵門？你確定嗎？”
無緣無故的，肯定有問題。
“對，當時以為是哪個老板想租來堆貨，沒在意。”頭馬撓了撓頭，“要不要我明早帶倆人去瞅瞅？”
“不用急。”洛風把手機收回來，“等天亮再說，今晚先把眼前這伙盯梢的盯死，別讓他們耍花樣。”
他頓了頓，又叮囑了一句，“讓小五他們別硬來，真要是對方要走，別攔，記下車牌號就行，套牌也記，總有能對上的時候。”
頭馬應下，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客廳又靜下來，洛風伸了一個懶腰，他已經很享受這種夜晚安靜的氣氛了。
他走到臥室門口，輕輕推開門縫，就瞧見小雅翻了個身，小手還攥著那半顆沒吃完的草莓，呼吸勻勻的。
本來洛風是打算等到她回來之後，以為對方會把草莓給吃了。
沒有想到的是這小雅一直抓著草莓，就好像把這個東西當作了什麼不得了的寶貝，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林奈子坐在床邊的小椅子上，也沒睡。
這種事情一出，她怎麼能睡得著。
更重要的是，她最近的情報都沒有派上用場，其實也挺沮喪的。
之前洛風完全就是依靠著林奈子的情報，但這一次主要還是因為最近在歐城的事情，完全觸及到了她情報組織的盲區。
見他探頭，悄聲比了個“噓”的手勢，起身輕手輕腳走出來，隨手帶上門。
“還沒睡？”洛風壓低聲音。
“听見你跟頭馬說話，沒敢睡沉。”林奈子揉了揉眼，“樓下那車還在？”
“在。”洛風拉著她往沙發走，“別擔心，頭馬安排人盯著了。”
林奈子坐下，沒說話，只是伸手踫了踫他。
她看到對方那處皺得緊緊的，都快擰出印子了。
“我知道你心里急，但也別熬著。”
她聲音軟了點，“張啟也好，黑手黨也好，跑不了的，你要是垮了，我跟孩子們才真慌。”
洛風眉頭動了動，沒反駁。
換以前，他早該皺著眉說“不用你管”，但現在听著這話，倒覺得心里松了點。
他往沙發背一靠，自嘲似的笑了聲，“以前在國內，總覺得把自己摘干淨就行，來了歐城才知道，你不找事，事也會來找你。”
不只是在歐城，在其他地方也都一樣。
這個世界上，窮人有窮人的煩惱，富人有富人的煩惱，說的沒錯。
很有可能富人的煩惱讓他們更為頭疼，因為這是錢都解決不了的事情。
“那也沒辦法。”林奈子拿起桌上的溫水，遞給他，“你護著我們，就得扛這些，但別一個人扛，我跟凝冰姐，也能幫你盯著點。”
洛風接過水杯，剛喝了口，手機又震了。
頭馬發來的語音，壓得極低，帶著點雜音。
“風哥，樓下那車動了！往西邊開了，我跟另外一個大哥騎電動車跟著呢，車牌號最後兩位是73，一看也是套牌的！”
洛風立刻坐直，神色嚴肅道︰“別跟太近，注意安全，報位置。”
他發完消息，轉頭對林奈子道︰“我去趟雷老大那兒，這邊你盯著點，有事給我打電話。”
“現在去？”林奈子皺了眉，“都快一點了，不安全。”
“沒事。”
洛風抓起外套，往身上套，“他們敢動，就說明露了馬腳，我去雷老大那兒調人，正好順藤摸瓜。”
他頓了頓，又補充，“臥室門反鎖，別給任何人開門，包括送早餐的。”
林奈子點點頭，沒再多攔。
她知道，勸也勸不住。
看著洛風抓起車鑰匙往門口走，她突然喊了聲，“洛風。”
洛風回頭。
“早點回來。”林奈子看著他，眼神亮得很，“孩子們醒了，還得要你抱呢。”
這話其實還有另外一層意思，知道的人都懂。
洛風愣了下，隨即嘴角勾了勾，沒說話，推門走了出去。
樓道里的聲控燈亮起來，腳步聲漸遠。
林奈子走到窗邊，撩開窗簾角，就瞧見洛風的車從車庫沖出來，穩穩地跟在那輛黑車消失的方向後頭。
像頭盯上獵物的狼，一旦咬住了，就不會放手。
但她很快注意到，街角陰影里的一輛銀灰色轎車緩緩松開剎車，也跟上了洛風的車。
“嗯？怎麼回事？？”林奈子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此刻，在那輛車駕駛座上的女人指尖搭在方向盤上，涂著藍色的指甲油，目光透過夜視鏡，望著洛風那輛疾馳而去的黑色轎車。
冰玫瑰臉上覆著一層冰霜，只露出一雙冷冰冰般的漂亮眼楮，連呼吸都刻意放得極輕，生怕驚動了洛風。
副駕駛座上攤著一張簡易路線圖，城郊廢棄藥廠的位置被紅筆圈了個刺眼的圈。
旁邊還標注著張啟和黑手黨的字樣。
“魚兒上鉤了。”
冰玫瑰對著耳麥低語，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洛風跟上去了，雷老大那邊的人也動了，黑手黨的蠢貨還在窩里等著和解答復，正好替我們擋著視線。”
“你真的要對他動手？”
耳麥里傳來了一道磁性的男聲，“你的妹妹……不是和他在一起了嗎？”
“別跟我替她！”
听到妹妹兩個字，冰玫瑰顯得有點激動。
自從和洛風在一起之後，兩姐妹就再也沒有說過話了。
蛇姬是想要徹底擺脫掉暗影議會，擺脫以前的那種滋味，所以，她也不會想著要去找冰玫瑰說話。
“我和她已經不再是姐妹了，現在，我是在完成暗影議會的任務。”
“很好。”磁性聲音帶著一絲認可，“你能這麼說，我相信組織也會很高興的。”
“能不能抓住洛風，就看你這一次能不能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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