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城，某酒吧外小巷。
小巷里彌漫著一股酒後的怪味。
洛風扛著馬里奧走在前面，腳步穩得沒半點停頓。
瓦萊跟在他的後面，時不時環視著周圍，似乎很驚慌。
“往這邊拐。”
洛風突然停步，指了指右側一條更窄的岔路。
“好。”瓦萊點點頭。
她也看到了，那巷子口堆著半人高的廢棄木箱，正好能遮住他們的身影。
黑手黨的人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畢竟，他們的頭目都被抓了，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何況，洛風這一次算是徹底惹怒了黑手黨，以他的了解，對方必然也會集體出動。
幾人剛躲進去，遠處就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兩道刺眼的車燈掃過巷口，嚇得瓦萊趕緊捂住嘴。
看到這一幕，洛風忍不住搖頭。
這家伙，怎麼膽子這麼小？
就這還敢做情報交易，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我們現在怎麼辦？”
瓦萊看了眼馬里奧，又看了一下洛風才出聲道︰“黑手黨的人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是我們。”洛風糾正了一下。
這家伙這就想把他給撇干淨了？
要不是因為他，洛風也不會對黑手黨的人動手。
而且雷老大之前也和他提過一嘴黑手黨，在歐城的地下勢力扎根很深，後面還有一些話，當時他也沒仔細听。
“這不是重點。”瓦萊又道︰“你也不希望我還沒查到你要的人，就出事吧？”
只要洛風還需要他，就不可能不管他。
瓦萊以為自己吃定了洛風。
而洛風沒有說話，把馬里奧往木箱堆里一扔，抬手敲了敲他的後腦勺。
“還裝？”
地上的人猛地睜開眼，鼻青臉腫的臉上滿是怨毒，卻不敢掙扎。
剛才被奪槍的瞬間，他就知道這東方人根本沒留手，真要反抗，脖子早斷了。
“你想怎麼樣？”馬里奧咬牙，聲音含胡，“殺了我？我卡爾瓦羅家族不會放過你！”
洛風沒理他的威脅，蹲下身，手指在馬里奧腰間的皮質錢包上頓了頓，摸出里面的手機和一串鑰匙。
“瓦萊。”
洛風頭也不抬，“卡爾瓦羅家的地盤，哪處離我們現在是最近的也是最偏的？”
他現在有一個想法，就看能不能實現了。
瓦萊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連忙道︰“老碼頭那邊！有個廢棄的冷凍倉庫，是他們早年藏貨的地方，除了核心成員沒人知道！”
他頓了頓，又補了句，“鑰匙……這串里應該有一把，銅色的。”
雖然他也不知道洛風究竟想要干什麼，但他既然這麼做了，而且目前看起來對他也不算是壞事。
馬里奧梗著脖子不肯動，洛風卻沒跟他耗，抬腳在他膝蓋彎處一踹，“ 嚓”一聲輕響，馬里奧疼得渾身抽搐，冷汗瞬間浸透了襯衫。
“再磨蹭，下次斷的就是另一條腿。”
洛風的聲音沒半點溫度，瓦萊在旁邊看得眼皮直跳，趕緊上前拽住馬里奧的胳膊。
“別 了！跟我們走！”
“你特麼的，到底想干什麼？”
馬里奧完全懵了，不知道洛風葫蘆里賣什麼。
就算是因為往來的事情，也不至于如此吧，這是要斬盡殺絕啊。
洛風也實在是太囂張了一點，這個想法同樣也是瓦萊內心當中的想法。
三人順著小巷往碼頭方向挪，馬里奧被瓦萊半拖半扶著，每走一步都疼得齜牙，卻再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老碼頭早就荒廢了，生銹的集裝箱歪歪扭扭堆在岸邊。
海風卷著腥味吹過來，凍得瓦萊一哆嗦。
洛風找到那間冷凍倉庫，銅鑰匙插進鎖孔，“ 嗒”一聲就開了。
推開門，一股發霉的寒氣撲面而來，里面空蕩蕩的，只堆著幾卷破舊的防水布。
“把他綁起來。”洛風指了指牆角的鋼管，瓦萊立刻找了截廢棄的麻繩，手腳麻利地把馬里奧捆在鋼管上。
剛才在酒吧挨的打，讓他對這黑手黨頭目半點同情都沒有。
等綁結實了，洛風才轉身看向瓦萊。
“現在說，你查人要什麼？”
瓦萊搓了搓手，眼神亮了些，“我需要去趟老鬼的鋪子，那是我藏線索的地方，有我記的人脈本子，還有最近三個月在這片區晃悠的生面孔記錄。”
他頓了頓，似乎擔心洛風多想什麼，又趕緊道︰“不遠！就在前面兩條街，我去去就回，十分鐘！”
洛風看了眼被綁著的馬里奧，後者正惡狠狠地瞪著瓦萊，卻不敢作聲。
“我跟你去。”洛風拿起地上的鋼管，“他留在這里，跑不了。”
兩人剛走到倉庫門口，身後突然傳來馬里奧的嘶吼。
“你以為你能查得到？！那個要找的人根本不是你能踫的！瓦萊，你敢幫他，遲早死無全尸！”
瓦萊的腳步頓了頓，臉色發白。
對方這番話的確是把他給唬住了，他還要在歐城繼續生活下去，而洛風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將來的麻煩那全部是他一個人了。
洛風回頭瞥了眼馬里奧，冷聲道︰“再吵，堵上他的嘴。”
馬里奧立刻閉了嘴，只是眼底的陰鷙更濃了。
剛才他還不知道陸豐想要干什麼，但听到了瓦萊所說的話，他便什麼都明白了，原來洛風是為了調查那個人來的。
而他現在也已經知道了洛風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之前他確實並不知道，只是因為瓦萊惹了自己手下的人，他當時就覺得洛風可能很可能就是一個請過來的打手。
但現在看來並不是如此。
老鬼的鋪子藏在一家五金店的後院，門簾是塊發黑的帆布。
掀開門，里面擺著密密麻麻的木架，上面堆著舊報紙和泛黃的照片，還有用橡皮筋捆著的小本子。
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頭坐在角落里，手里轉著放大鏡，見瓦萊進來，眼皮都沒抬。
“你還敢來？馬里奧的人上午剛來過，問你在哪。”
听著這語氣，兩者之間似乎已經很熟悉了，而且他似乎也都知道，所以還來勸誡瓦萊。
“老鬼，別廢話。”
瓦萊走到最里面的架子前，翻出一個藍色封皮的本子，“我拿東西，馬上走。”
老鬼這才抬眼看向洛風，目光在他手里的鋼管上停了停，突然開口。
“你要查的人，是不是高個，左眉骨有疤，總穿黑色連帽衫？”
洛風和瓦萊同時一愣。
瓦萊手里的本子“啪”地掉在地上。
“你怎麼知道？我還沒說……”
老鬼放下放大鏡，指了指牆上貼的舊報紙。
那報紙邊角都卷了，上面印著一張模糊的監控截圖，圖里的人戴著連帽衫帽子，正好露出左眉骨的疤。
“三天前，這小子在碼頭跟蛇眼的人見過面。”
老鬼的聲音壓得很低，“蛇眼是什麼人，不用我多說吧？那是做武器走私的，手黑得很。”
洛風的眼神沉了下來。
他要找的人，竟然跟武器販子有關系？
事情怎麼變得越來越復雜了，而且冥冥之中他感覺這一切好像都連了一起。
最關鍵的是這個蛇眼這兩個字，讓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暗影議會。
難不成這中間還有什麼隱情？
就在這時，瓦萊突然抓起架子上的一個小鐵盒，臉色驟變。
“我的備用手機！不見了！”
他猛地看向老鬼，“是不是馬里奧的人拿走的？！”
老鬼剛要說話，鋪子門口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帆布門簾被猛地掀開，三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沖了進來，手里都握著槍，槍口直對著洛風。
“不許動！把瓦萊交出來！”
為首的人左眉骨上，赫然有道疤。
看到這一幕，洛風眯起了眼楮，這一切都和他預料當中的完全不同。
最關鍵的一點在于對方只要往來而並不要他，難道他偷拍了那些照片不就是想要從洛風這邊獲得什麼東西嗎？
而且蛇眼如果真的和暗影議會有聯系，那應該找的人是他也不是往來啊。
他不知為何總感覺這冥冥之中還有一個更大的圈套，但現在卻不得而知了。
“洛風！救我！”
瓦萊的聲音發顫，整個人往後縮，腳底下還踩著剛掉的藍色本子，差點摔個趔趄。
他盯著那三桿黑漆漆的槍口，腿肚子直打軟，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壓在洛風身上。
剛才在倉庫里，洛風能輕松制住馬里奧，對付這三個人總該有辦法。
哪怕這些人有槍，應該也一樣吧。
他心里面這麼想著他只能把希望壓在洛風的身上。
可洛風沒動。
他握著鋼管的手沒松，目光卻在左眉骨帶疤的男人，地上的鐵盒印子，還有老鬼緊繃的嘴角間轉了一圈。
蛇眼的人找瓦萊，不找他？
明明瓦萊只是個情報販子，真正和馬里奧起沖突，可能牽扯那個人的是自己。
是圈套嗎？
故意用瓦萊當誘餌，逼自己動手暴露？
還是瓦萊的備用手機里，藏著比他要查的事更要命的東西？
“磨蹭什麼！把人拽過來！”
帶疤男人不耐煩地踹了踹門，槍口頂得更靠前。
旁邊兩個手下立刻上前，粗糙的手直接扣住瓦萊的胳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
瓦萊想掙，可指尖剛踫到對方的手腕，就瞥見那槍口微微下沉，正對著自己的腰。
他瞬間僵住，連掙扎的力氣都沒了，只能猛地轉頭看向洛風，眼楮里全是哀求。
“先生！你不能不管我！剛才在小巷在倉庫，你明明說……說我們一起的！”
他聲音越來越急，帶著哭腔。
“我幫你找線索，幫你綁馬里奧，帶你來找老鬼，我什麼都听你的！你說要查人，我連藏了半年的本子都拿出來了！現在他們要抓我，你就看著？你這叫幫我？你根本就是忘恩負義！”
洛風還是沒說話，只是眉頭蹙得更緊。他注意到帶疤男人听見馬里奧三個字時，眼角抽了一下，還飛快地掃了眼老鬼的方向。
這反應不對，不像是單純來抓瓦萊的。
這一點之後，洛風腦海當中的思緒已經變得清晰了一點。
而瓦萊見他始終沉默，心一點點沉下去。
剛才的恐懼，慌亂，全變成了失望，嘴角扯出個難看的笑。
“行……我算看明白了。”
“你根本不在乎我死不死，你就想要我的線索。現在線索快到手了，我有沒有用，你也無所謂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扣著他胳膊的手下突然發力，狠狠把他往門外拖。
瓦萊踉蹌著，最後看了洛風一眼。
那人依舊站在原地，背影冷得如塊石頭，紋絲不動。
他徹底閉了嘴，連呼救的力氣都沒了，只剩一片冰涼的絕望。
“這下……真的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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