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聲音回蕩在祈年殿內。
夏 翊神色平靜的看著沈獨,目光漸漸發生了變化。
“你可知,這並非一件小事。”
“巨靈幫亦是天下大幫,而且還有法象強者,門中強者亦不少。”
“一位不受控制的法象強者,所造成的破壞是巨大的。”
“倘若真的動它,天下江湖各派又會如何?”
沈獨拱手道︰“臣只是表述自己的觀點,至于此事應當如何處理,一切當由殿下決斷。”
“呵!”
夏 翊笑了笑,搖頭道︰“沈大人倒是會說話。”
“將問題又拋給了孤。”
沈獨沒有開口。
從夏 翊問他的那一刻,他其實就已經猜到了夏 翊心中的想法。
夏 翊執掌大燕這麼多年,做什麼事,何需去問別人的意見?
如今突然問起自己,看似在問他,其實夏 翊心中早已有了決斷。
只是他心中還有所遲疑。
正如拋硬幣,當硬幣拋起來的那一刻,其實心中就有了答案。
孫河川可以殺自己,但最錯誤的決定,就是在燕京城內動手。
此舉已經觸動到了夏 翊的底線。
若是大燕不做出任何表示,那無疑會在諸國間丟盡面子,更會給人留下一個軟弱可欺的印象。
倘若今後人人效仿,大燕又當如何?
今日可以對一位京畿總捕,三品大員出手,那明日是否就會對皇子出手?
不僅是太子,恐怕就連朝臣都會很沒安全感。
若是都像孫河川這般,殺了人之後大搖大擺的離開,以後誰還敢放心。
全天下的人又該如何看他這個太子?
無能!
懦弱!
可欺!
當初登天宴一事,夏 翊心中未嘗沒有怒氣。
只是他一直在忍著。
明知其中一人是西楚劍閣的人,可大燕卻不能發兵攻打。
西楚劍閣實力並不弱,門中三位法象獨步江湖,而且與西楚皇室關系密切,他們的人倘若真的進入西楚,結局很難預料。
若是再有人襲擊燕京城,又當如何?
北蠻在側,一旦發兵攻打,北蠻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如今孫河川又在燕京城內動手,太子若是還沒有任何表示,那在民間的口碑怕是會一落千丈。
任何一個上位者,都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夏 翊輕輕敲了敲桌案,低頭看著桌上的認罪書。
過了片刻,他心中似有了決斷,眼神忽然變得凌冽起來。
“此事暫時不可打草驚蛇。”
“呂伴伴,傳諭,調京中禁軍龍驤衛,右武衛外出剿匪訓練。”
沈獨眼中閃過一絲厲芒。
看來這位太子也是一位狠人。
這是要將巨靈幫一網打盡啊。
此事就算六扇門行動再迅速,一旦大規模出京,必然會被發現。
到時候巨靈幫分散各地,再想將其抓捕必是無比困難。
而各地州府的六扇門調動起來也需要時間。
如今調京中禁軍以訓練名義外出剿匪,便不會引起巨靈幫懷疑。
畢竟此事在大多數人看來,該出面的應當是六扇門才對。
禁軍外出訓練,本就是常有之事。
既然太子敢調動這兩支京中禁軍,那這兩支禁軍必然是可信的。
相比于大燕官場,軍中的情況還是可以的,除了少數一些掌握在大燕勛貴手中的禁軍。
大燕在京的禁軍不止龍騎禁軍,共有十二衛。
除此之外,還有五萬人的城衛軍。
這十六衛中龍武軍護衛皇宮朝天殿,從不外出,其中更有一支乃是東宮直屬親衛。
這也是太子的底氣!
不過如今太子調動的這兩支都不是東宮直屬親衛。
夏 翊看向沈獨,沉聲道︰“至于洞天福地一事,此事不容有失,必須奪回來。”
他很清楚洞天福地的價值,何況這座洞天福地還是當初北蠻所留。
“呂伴伴,傳口諭,讓項景行來東宮議事。”
夏 翊看向沈獨,道︰“稍後我會讓人將令牌給你送去。”
“這枚令牌就由你來保管。”
雖然洞天福地是沈獨發現的,但此事事關重大,僅靠沈獨一人,他怕出意外。
不過此事畢竟是沈獨查到的,將令牌交于他掌管,也算是一種補償了。
沈獨點了點頭,拱手道︰“臣告退!”
“嗯!”夏 翊微微頷首。
目送著沈獨離開,夏 翊突然咳出一口鮮血,面色略顯蒼白。
“殿下……”
呂誠恩面露焦急之色。
“無礙!”
夏 翊搖頭道︰“只是急火攻心罷了。”
偌大的一個帝國,如今盡是些蠅營狗苟之輩,只求私利,早已忘了大燕當初的壯志。
僅憑一個孫河川,又如何將人送入京。
這背後必然是有人在幫襯。
沈獨雖然沒有在罪狀中寫明,但他心中卻如明鏡一般。
……
沈獨離開東宮後,便直接回了京畿總舵。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夏 翊必然不會放棄這座洞天福地。
而且此事也隱瞞不了,想要獲得最後一枚令牌,唯有借太子之手。
就算自己真能獲得,另外四枚在白蓮教手中,以他的實力,想從白蓮教手中虎口奪食並不現實。
數個時辰後,便有東宮的宦官前來,將令牌送來。
送走東宮來人,沈獨方才打開錦盒研究起來。
所謂的令牌,是一塊造型特殊,通體透明,呈現出灰黃色的牌子。
在上面刻畫著一些圖案,令牌的四周還有一圈凹槽。
應該是與其余幾枚令牌相合的卡槽。
令牌摸在手中,還有絲絲清涼的感覺,心神寧靜。
沈獨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這東西還真有幾分神異,握著這令牌,他感覺腦中異常清醒,似有凝神靜氣的功效。
東宮的人前腳剛離開,六扇門總部便有人前來,請他前往總部。
沈獨知道,應該是太子那邊商議出了對策。
來到六扇門總部時,三位神捕已經到了,至于崔京生,似乎還未歸來。
項景行端坐在太師椅上,面色冷峻,不怒自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閻敬義與鄭富坐在一旁,眼眸微眯,似在假寐。
“見過大人!”
沈獨拱手行禮。
見到沈獨,閻敬義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冷意。
該死的死老鼠!
竟然還沒死!
早知如此,當日他就該再補一掌。
不過壞了根基,以後算是廢了。
這些時日,展紅綾送去的藥基本都是修補根基的,不難推斷出,沈獨必然是傷了根基。
項景行微微頷首,道︰“坐吧!”
“此次你功勞不小,當記大功一次。”
他已從太子那里了解了事情的全部過程。
一座洞天福地,價值無疑是巨大的,無論如何,都得奪下來。
就算無法奪下,也得先一步將其中的寶物搬空。
項景行也不廢話,直言道︰“殿下已經下了命令,讓我們務必奪回那座洞天福地。”
“而且此事絕不能讓那些江湖宗門知曉。”
閻敬義對于項景行所說並不吃驚,因為先前項景行就已經告知他們此事了。
項景行看了眼二人,續道︰“本官需要坐鎮京中,無法離開,如今另外四枚鑰匙在白蓮教手中,此次我六扇門中需要派遣一位神捕前去,不知你二位誰願前往?”
畢竟是一座洞天福地,事關重大,不容有半點差錯。
白蓮教那邊絕不可能只派出元神境。
閻敬義與鄭富相視一眼,閻敬義直接道︰“我去吧!”
鄭富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不過在這個場合,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一座洞天福地,就算是法象強者,也會動心的,說不定其中就會有某些稀世珍寶。
項景行看著二人,眼神中閃過一絲戲謔,淡淡道︰“既如此,那此次就由閻大人帶隊。”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此次展捕頭亦會隨行。”
“我六扇門總部派遣四位元神境捕頭,再抽調一些天人合一境與三花聚頂的強者共同前往。”
閻敬義眉頭微皺。
若是只有他一人,那他自然可以大權獨攬,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有展紅綾那家伙在,必然處處受掣肘。
不過此事本就是一種潛在的默契,項景行所說有理有據,他也沒有理由拒絕。
項景行轉頭看向沈獨,沉聲道︰“沈獨,此次隨行,務必保護好令牌。”
沈獨還未開口,閻敬義便皺眉道︰“令牌事關重大,將令牌交于他,是否太過草率!”
“我看這令牌還是由我來保管吧!”
閻敬義的態度很強硬。
這最後一枚令牌,才是真正的核心。
沈獨淡淡道︰“此事就不勞閻大人關心了,殿下既將令牌交于我,那我自會保護好。”
閻敬義臉色陰沉。
听見沈獨如此說,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若是執意從沈獨手中搶,那就是不給太子面子了。
項景行面色淡然,平靜道︰“好了,都下去準備吧。”
以閻敬義的為人,他信不過。
若是閻敬義與鄭富二人同去,必是沆瀣一氣,暗中勾聯。
若非崔京生尚未回京,此事由崔京生前去最好,紅綾的實力還是稍微弱了點。
希望她能在這福地中有所收獲吧。
沈獨起身告辭離開。
回到京畿總舵後,直奔六扇門地牢。
這一次說不定還得用上這位白蓮教的聖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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