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特麼誰在外面給我吹牛逼說咱們廠有裝著高射機槍的裝甲車的？”
“這是試驗裝備，試驗知道麼，就是還沒拿到生產許可證，生產指標，保密還講不講了，秦淮茹的事情，忘掉了是吧~？”
李學武一手掐著腰，一手拍著桌面，保衛處的在大會議室內，訓人。
看起來蠻生氣的，額頭上的疤瘌，又跟蜈蚣一樣活了，扭曲著身子，張牙舞爪。
“靶場上都停了麼那麼多年，六九年搞出來的吧，到現在也落著生產，技術早就落後了~！”
副處長楊衛民端起茶杯，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想不明白，李學武為啥因為這點東西生氣。
真要是泄密了新式裝備的參數，那直接吊起來抽都問題，還用得著在這里費口舌，老家伙，都快老掉牙了，部隊都看不上的玩意兒，就別上綱上線了。
“那是高射機炮，不是高射機槍，明白麼，高機的子彈打到人，頂多一分為二，高炮打到人，那是會炸的，人就成霧氣了，一個個專業都學不好好，盡會在外頭胡吹，這玩意很危險，不是用來打人的，是用來打天上的飛機的~！”
“你們牛逼是吹出去了，顯擺也顯擺完了，人家現在要找咱們借，老楊，你說，你來說說能不能借？”
李學武回到椅子上坐了下來，目光掃視了一圈，幾個隊長眼觀鼻鼻觀心，他們才不關心誰出去吹的牛逼，比較關心的是哪個單位要借廠里的這玩意。
“噗，誰要借，怎麼可能嘛，這玩意停靶場，就算爛掉，也不可能隨意借出去的嘛，就算是試驗失敗品，那也屬于管控的軍事物資，哪個單位這麼能耐~？”
可能是燙到了舌頭，也可能是消息燙到了楊衛民的心，吐掉口中的茶葉，老楊的腦袋就搖成了撥浪鼓，保衛處可沒這權力，把這種大殺器隨意交給別人。
他也是做過危險品倉庫的管理員，三七高炮的炮彈是高機完全沒法比的，這玩意要是用來打人，李學武剛才的描述還真不夸張。
“還能是誰，公安那邊，找的劉光齊，劉支隊長，試探性的找我先的話，不光是這個，還有機關的新面包車，運輸科的卡車，加起來十幾輛了~！”
這下不光李學武麻了，會議室內穿著經警制服的其他人，也頓時麻了。
好家伙，這是摟草打兔子，一個都沒打算放過，光齊還是廠里的老人麼，還是老科長麼，薅羊毛，專帶著老單位霍霍。
這上哪講理去，面包車和卡車，在裝甲車面前，顯得都不重要了。
“他們張口借這些東西干什麼，有大案子嘛，也沒听說京城有什麼團伙，能用上這東西？”
楊衛民的臉色慎重了許多，第一反應，就是借這些東西干嘛，卡車和小面包就罷了，裝甲車屬于軍事物資的範疇了，真有惡性案件，現在也有武警上了。
“具體他也沒交代，可能是保密在，他不好意思找李書記，找到我這邊先打听打听，探探口風，估計也是局里的意思~！”
“他這個支隊長的層面都派來打听了，那估計是局里的意思，估計可能再上一級也有可能，也許是專項的重案~！”
楊衛民撓了撓下巴，這事情確實不好說，劉光齊畢竟離開保衛科那麼多年，進入公安系統，早已經成了紅星廠的外人了，但這麼厚的臉皮，無疑把保衛處又夾到中間了。
當成了中間人來使喚，讓保衛處出面，來跟廠里溝通，算是私下里的，要是正式點，就得單位與單位之間發函了。
“這種東西，不是我們私下就能做主的，軍事裝備，爛在廠里都沒關系，但要涉及到出門，就必須得跟上級部門請示，這里畢竟是京城，還是不要摻和為好，最好，讓劉光齊自己過來。”
“如果案件確實保密，那就單獨跟李書記去說，光齊應該也理解我們的難處~！”
楊衛民的話比較中肯，還是站在了廠里的角度，把李學武這個一把手不方便說的，給講了出來。
公安也不能太離譜，借面包，借卡車，都是小事，但借裝甲車，光靠私下的關系，這不是讓保衛處犯錯誤麼。
李學武的打算差不多也是如此，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這也是讓集體討論的原因，就不是他單方面回絕公安那邊了，而是經過商討後的集體決策。
“危險品倉庫里的那批高炮彈藥，我記得也是過期了，真要打幾炮，還得跟總後協調一下。”
會議結束，楊衛民拉住了李學武，把其他的事項也交代了一下。
接到保衛處電話的劉光齊，听出了李學武的推脫，實在沒轍，匯報後，還是得親自來廠里一趟，找李書記進行溝通。
雖然現在還住著紅星小區的房子，但從希望學校項目結束後，他就轉進了公安系統，從那之後，已經沒有再進過廠子里了。
紅星廠隨著時代的發展，各車間，已經跟以往完全不同了，到了八十年代，部分老的車間廠房，已經推掉，重新規劃成新的。
劉光齊的到訪，沒有驚動太多人，十幾二十年過去了，他當科長時的那批手下，許多都已經退下了，連李學武這個保衛干事，都成了保衛處長。
他一個支隊長，還不如當初手底下的干事級別高，只能說被秦淮茹給耽擱了。
但人也得知足，李峰當初約談他時，他也只是個坐辦公室里的閑散干事，日子一眼能看到頭，不出意外的話，現在能當上分局的支隊長，已經算是個意外了。
李學武這樣的，是特殊時代下的特殊情況，早遲也得走，親兄弟倆不能在同一個單位，有上下級關系，需要回避了。
“情況比較復雜，湯山那邊的團伙犯罪活動越來越猖獗~！”
面對老領導，劉光齊也沒有打算隱瞞，把情況和盤托出。
臥槽，這話從劉光齊嘴里吐露出來，李峰也被震撼到了，膽子都那麼大的麼？
“這種情況，肯定不能坐視不理讓他們繼續坐大，危害老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
“經過摸排，對方人數不少，大多盤踞在老城區的舊廠房內，因為涉及的人員眾多，避免地方干擾，上級部門決定異地用警，給他們一網打盡。”
“這些人里，不排除持有非得槍支的，武警這一塊也會跟著支援，但面對廠區的復雜環境，領導覺得，車可能會更穩妥，如果廠里願意借，我們可以和部隊這塊協調溝通。”
事情的原委了解清楚，李峰的心底也了然了，如果是為了重大案情，打擊黑惡勢力，也不是不行，武警還沒配車麼？
那豈不是意味著，可以給包頭一機，牽線搭橋，搞出點適應武警部隊所使用的輪式步兵戰車。
“對了，事情還牽扯到了犯罪嫌疑人賈梗。”
“前幾天，朝外大街派出所，抓聚斗毆的，抓到了一名湊人數的佛爺，指紋比對上了，經過審訊，許大茂家里被偷，就是賈梗帶著犯罪嫌疑人他們干的，分贓後，賈梗應該就是去了湯山~！”
劉光齊嘆了口氣，和李峰對視了一眼，世界很大，大到大家以為，從此以後都不會再見。
但世界偏偏又很小，小到，自己又送上門來，今年可跟往年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