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身份啊？有資格讓我們主動找他？！”
吳向文的話，讓在場的兩個投資人一下子就摸不著頭腦。
讓我們主動找他？
我們不是都已經到美粵樓門口了嗎？難道不是麼。
不過。
很快他們就明白過味來。
因為他們看到了兩台警車開了過來，直接就停在了美粵樓的大門口。
油麻地警署的李警司從車上下來，身後跟著總督察、高級督察陪同。
李警司下來以後，先是回頭看了眼停在後面的Rolls royce，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
做完這個動作，李警司這才帶著人往里面走。
很明顯。
李警司就是吳向文叫來的。
他們這些人手眼通天，不管是在商界還是在警隊，都是有關系的。
一個警司而已。
吳向文一個電話的事情，就有人打電話去安排，都用不著他親自聯系。
美粵樓生意很火爆。
這才剛到飯點，樓下的大廳三十多桌已經接近坐滿，很是熱鬧。
李警司帶著人剛剛走進大廳，大堂經理就笑著湊了上來。
“長官晚上好。”
經理臉上掛著職業性的笑容，努嘴示意了一下停在門口的警車︰“麻煩把車子挪一下。”
“你們的車子擋在這里，後面的車子沒辦法進旁邊的泊車場。”
“讓開啊，一個經理這麼沒眼力見？！”
總督察走上前去，指了指經理胸口的銘牌︰“別說把車子停門口，你妨礙公務，就算讓你們美粵樓關門，都非常簡單。”
他兩手叉腰，環顧了周圍一圈看過來的食客︰“差人辦案，吃自己的飯吧。”
總督察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經理，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頭發用發膠打的干脆利落。
這個人像經理又不像經理。
因為他很年輕，而且，身上這身西裝，一點都不像經理的職業裝。
這身西裝更像是私人訂制的高檔貨，而且還不低，用量考究，看就能看出來。
“唔好意思。”
經理笑呵呵的看著總督察，只是搖搖頭，態度堅決︰“讓你把車子移開，也只是按照規矩辦事。”
“而且，我們這里是餐廳，手續齊全，合法合規經營，你說讓我關門，我看你沒有這個本事。”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飯店經理，竟然跟自己說規矩？
沒規沒矩。
不知所謂！
“規矩？”
總督察直接皺起眉頭來，大聲訓斥了起來︰“你跟我說規矩？！”
他原本還想在李警司面前好好表現一下，畢竟不是每次都有機會跟警司一起行動的。
這還是必要的。
最關鍵的是，今天是幫吳啟文做事，不是什麼總督察都有資格幫他做事的。
他還在外面看著呢，還沒有開始做事，就被一個小小的經理攔在了外面？
丟人現眼。
“看來，你們是不移車咯？”
經理依舊是笑嘻嘻的，絲毫沒有因為總督察的話有什麼變化︰“行啊，你不移車，那我就打電話。”
他招呼來服務生︰“去， 交通署打電話，說有人違停妨礙公共交通，讓他們來拖車。”
一板一眼，絲毫不慌。
美粵樓這個位置的餐廳經理，一般的小角色哪里擔待的起這個位置。
“ 交通署打電話？！”
總督察眼珠子一瞪︰“他威脅我啊？威脅差人？電話，打，盡管打！”
他兩手叉腰，來回踱步走了兩圈︰“你你你，你叫什麼名，身份證，身份證掏出來。”
“我叫書生。”
經理整了整領口的領帶，不急不緩道︰“你也可以稱呼我的全名， 狂書生。”
“姓名，姓名啊，不是問你花名！”
總督察差點破防，伸手一指書生︰“身份證，我叫你掏出來啊，夠不夠資格查你身份證？！”
他看向李警司︰“我早就說這個餐廳有問題，撲街，里面的人都用的花名，就應該徹底的查一查。”
“行啊。”
書生撇撇嘴，不屑一顧︰“要身份證啊？我找找。”
他像模像樣的摸了摸口袋，左摸右摸沒摸到，嘟囔了起來︰“誒，我的身份證哪去了。”
書生抬手伸出食指︰“誒，我想起來了，好像放在櫃台了，你等等，我去 你找。”
總督察看著戲弄自己的書生，氣的臉色鐵青。
警隊規定可以查身份證，但是沒有規定多少時間。
只要他們配合，就要 足他們找身份證的時間。
“行，你別找了。”
總督察伸手指了指︰“跟我回警署飲茶吧。”
“不去，你什麼資格？！”
書生搖搖頭︰“身份證號碼 你，呼你們總台，讓指揮中心幫你查詢咯？”
“撲街！”
總督察沒想到這小子會這麼硬，這一套流程竟然比自己還清楚︰“我現在不想呼總台，我覺得你有問題，要查你啊！”
“你什麼資格？”
書生再度重復。
“拉他！”
總督察呵斥一聲，招呼著手下就要去拉書生。
這時候。
二樓樓梯口，一個中年看向樓下，不由發問︰“誒？生哥，你怎麼招惹上差人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他犯了什麼事啊？你們拉他？”
“誒。”
一直沒有出聲的李警司在看到中年以後，連忙制止手下。
“我們是差人，辦案要講究程序，怎麼能動手隨便拉人呢？”
他露出了笑容來，主動跟中年打著招呼︰“文生，你也在這里食飯啊？巧了不是，有段時間沒見你了。”
李警司說話的時候，還不忘記多看了一眼書生。
這小子，怎麼跟姓文的玩到一起去了？還稱兄道弟。
要知道，他們在香江也是生意做的風生水起的角色。
一個餐廳經理而已，有什麼資格跟他們玩？
“怎麼，我不能來這里食飯啊？”
中年只是掃了一眼李警司︰“我們在樓上吃飯，約了好幾個朋友一起，你們差人辦案倒是鬧的動靜很大啊？”
“人家只是按照規矩辦事而已，你們的車堵在門口，人家美粵樓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呵呵。”
李警司連忙陪著笑臉，擺手示意手下去外面把車子挪開。
他這種人，人精人精的。
雖然是吳啟文安排人吩咐他辦事，但是他也不會傻傻的因為吳啟文而得罪一個新的老細。
任職之道，這一點圓滑的表現還是有的。
文生擺擺手，跟書生打了個招呼︰“安排人再送多兩瓶酒到包間。”
“沒問題文總。”
書生麻利的應了一聲，安排服務生往樓上送酒水。
他一走。
李警司又不說話了。
他帶著總督察、高級督察過來，就是讓他們張嘴說話的。
兩邊都不是什麼好得罪的角色，讓總督察來說話最合適不過。
萬一有什麼事，讓總督察頂上就行了，他來背鍋。
“哼。”
總督察冷哼一聲，掃了眼書生︰“不要以為認識幾個老細就可以威水。”
他帶著人，往樓上走去。
警司不想說話，那是他不想得罪人。
但是總督察得上，因為他還年輕，如果事情辦好了，那自己就有功，幫吳啟文做過事。
未來，指不定就因為這一件事，位置空缺就把自己頂上去了。
不管什麼行當，都是有自己的圈子的，圈子很重要。
“不好意思，樓上不能上。”
書生卻再度攔住了他們，不準上去︰“樓上是尊貴的會員貴賓區，沒有會員資格，上不了。”
“我們是來查案！”
總督察眼珠子一瞪，再度訓斥一聲︰“你要阻攔公務？！”
“什麼狗屁貴賓區，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
雖然不悅，但是他說話的聲音已經小了很多︰“如果因為你，讓案子出了差錯，嫌犯跑了，你承擔不了這個責任。”
“嗯？等一下！”
書生卻抓住了他這個話說的詞眼，盯著他︰“你剛才說什麼？查案？嫌犯？！”
他聲音拉高，斜眼看著總督察︰“你的證件 我看一下？！警號，職級。”
“干什麼？！”
總督察不明所以。
書生的目光卻是落在了總督察胸前懸掛著的證件上。
他抽出西裝里別著的鋼筆，拿著標簽紙開始登記︰“張國鋒總督察，警號”
“他說，在樓上吃飯的全部都是嫌犯！”
“他說，樓上吃飯的都是狗屁！”
“他還說，樓上的這些貴賓”
“撲街！”
總督察氣的肺都要炸了，連忙解釋︰“我什麼時候說過樓上吃飯的都是嫌犯了？！”此時。
他已經後背發涼。
樓上這些角色，隨便出來一個警司都得客客氣氣的，自己哪能得罪了的？
真要是讓這個撲街這麼傳話，自己還混個雞毛。
警號、名字都登記上了，自己回去就等著守水塘等退休吧，還升職個屁。
伸手就要去搶書生手里的便簽，但是卻被書生躲開。
“誒，你小心點。”
書生有模有樣，一板一眼︰“總督察了不起啊？總督察就可以隨便搶東西啊？”
他把便簽收進了自己的口袋，下頜微抬，再度發問︰“你什麼資格？！”
總督察氣的牙關緊咬，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這個狗屁經理，沒想到竟然點子這麼硬？！
他又哪里知道。
書生可是可以自己獨當一面，幫吳志輝打理明珠號賭船的角色。
在賭船上，哪個來玩的富商不是被他關系打理的好好的？
大家是出來開心的，哪怕輸了錢，依舊能開開心心的從明珠號離開，下次想娛樂放松了，還會再來。
光看上去輕松的這一點，就足以見得這個人的辦事能力。
美粵樓開業。
書生也是時不時來這里客串一下，合理利用自己手里的人脈資源，為美粵樓的快速出位也是添了一筆光采。
出門吃飯，社交場合，講究的就是一個面。
美粵樓硬件完全達標，再加上這里八面玲瓏客串的書生經理，大家都很中意來。
有時候。
某一單生意拿不下，保不準就因為中間這個經理，他兩邊都認識，很可能就因為他而談成了生意。
所以在這里。
這些老細都是非常 他面的，這個總督察，自然不明白這些東西。
就這樣。
總督察他們被堵在了樓下，上不去只能干看著，一點辦法都沒有。
樓上。
服務生進來通報。
“知道了。”
吳志輝輕笑一聲，通過窗戶看了眼外面樓下停著的Rolls Royce跟平治車，心里門清。
安排一幫差佬過來，就是想 自己下馬威的。
“樂哥。”
吳志輝看向安保隊隊長林懷樂︰“你下去看一下， 他們點面子，讓他們好交差。”
“這麼多人站在大廳，影響我們做生意。”
警司都出面了，但是一句話都不說，很明顯就是不想得罪人。
“知道了輝哥。”
林懷樂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起身往樓下走︰“ 我幾分鐘。”
老許跟著吩咐一句︰“四眼明，你跟樂哥下去看看。”
吳志輝、老許這兩個人就沒一個好東西，老精老精的。
林懷樂年紀比老許還大一歲，他們張嘴閉嘴樂哥的叫著，實際就把林懷樂當工具人。
但是林懷樂架不住兩位大佬這麼 面，美滋滋的非常樂意跑腿。
安保隊長能混到這個待遇，被兩個辦事人叫聲樂哥，很高很 面了。
西裝革履的林懷樂叼著煙從樓上走下來，拍了拍書生的肩膀，示意自己搞定。
樓下。
正在吃飯的小弟看到自家大哥下來，立刻過來站在林懷樂身後。
“長官，找誰啊？”
“吳志輝。”
“輝哥上面食飯，不喜歡有人打攪，回去吧。”
“不，我們要看到吳志輝。”
“你沒資格。”
林懷樂搖搖頭，語氣堅定︰“走吧。”
“我”
“我讓你走！”
林懷樂伸手一指總督察，失去了耐心︰“最後話多一次。
走，別妨礙做生意。”
林懷樂言簡意賅，壓根就沒有跟他說多話的意思，語氣充滿著毋庸置疑更夾雜著命令。
一下子。
氣氛瞬間凝固緊繃了起來。
總督察自然認識林懷樂，他是油麻地的總督察，又怎麼會不知道林懷樂這號人呢。
他看著氣場強大的林懷樂，嘴唇蠕動了一下，到嘴的話又沒有聲音出來，有些干澀。
林懷樂在吳志輝面前，只是一個幫和聯勝做事的安保小隊長。
但是在外面，他林懷樂可是佐敦、大角咀、半個大浦區的領導人，氣場強的很。
總督察身後。
他的徒弟高級督察見狀，伸手一指叼著煙的林懷樂︰“誰讓你抽煙的？！”
在香江。
室內抽煙也是不行的，要繳納大額罰款的。
“呵。”
林懷樂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即把香煙丟掉，抬腳碾滅。
跟著。
他又摸出紅色的中華香煙來，抽出一支煙叼在嘴里。
“叮”
都彭朗聲打火機聲音清脆，燃燒的火苗把香煙點燃。
“呼”
林懷樂一口煙霧吐在了高級督察臉上。
姿態高傲，無聲的藐視。
這一下，直接氣的高級督察可以暴走就要沖上去拉他，身後的警員一個個跟著躁動了起來。
氣氛劍拔弩張。
林懷樂身後的靚仔同樣一個個虎視眈眈，絲毫不怵。
開玩笑。
有輝哥坐在上面，我林懷樂還怕什麼？！
如果就這樣自己行事還不夠利落不夠囂張，那他也就不用混了。
雙方發生肢體沖突，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
“行了，都收手！！”
李警司看著情況差不多，出聲呵斥了一句︰“看來，今天是我們情報有誤。”
“不好意思，打擾了，收隊。”
他一招手，示意大家可以散了。
過來搞了這麼久，該 的面子已經 了，用不著再繼續得罪吳志輝。
吳志輝安排一個林懷樂下來，如果自己再不走的話，李警司一點都不懷疑，吳志輝真的會收拾自己。
李警司帶著人灰溜溜的從美粵樓出來，看了眼那邊的Rolls Royce，然後搖搖頭，跟著做了個聳肩攤手無奈的動作。
“撲街！”
投資人看著帶人離開的李警司，沉聲罵了一句︰“一班撲街，這點事情他們都搞不定？！”
“沒關系。”
吳啟文卻是淡淡的一擺手，示意他們不用生氣︰“如果一個警司他們都對付不了，我反而不會上去了。”
他的表情依舊穩定，絲毫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
安排一個警司出來，既是試探也是展現自己的實力。
有些事情，在雙方還沒有接觸面對面的時候，已經暗中交鋒試探過了。
他吐了口氣，拿出自己的眼鏡盒來，戴了上去，正了正眼鏡架。
司機從車上下來，跑到旁邊，幫他們把車門打開。
吳啟文從車上下來，拽了拽西裝下擺整理了一下衣服，目光掃了眼美粵樓的招牌，朝著里面走去。
大經理書生再度出現在門口，笑呵呵的看著快步走進來的吳啟文︰“老細，吃飯？里面請。”
“尋人。”
吳啟文下頜微抬，眼鏡後面的那雙眼楮眼神很足︰“找你家老細，吳志輝。”
說話間。
他遞上來自己的名片。
“啊”
書生拿著名片看了一眼，吳啟文三個燙金大字很是顯眼︰“原來是吳生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身邊的兩個投資人听著書生的一番話，也是趾高氣昂。
知道就好，趕緊帶路。
兩人隨即邁開步子，準備跟著往樓上走。
“不好意思，輝哥沒空，不見！”
書生笑容依舊，不急不緩︰“兩位，坐下吃飯還是直接回家？！”
都已經往前走的投資人，在樓梯口硬是被旁邊呢服務生伸手 攔了下來，不準他們上去。
“唔好意思，輝哥有吩咐。”
服務生重復了一遍︰“輝哥有吩咐，不可以上去的。”
兩人不可置信，看著書生︰“他是吳啟文，手里的錢多到可以買下你們這里！”
兩人有些氣急敗壞，惡狠狠補充道︰“再乘十！”
今天費了這麼大功夫，連吳志輝的面都見不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