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問長生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噩兆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觀虛 本章︰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噩兆

    距離修羅論劍,還有七日。

    這七日,是論道山的長老們開會議定的。

    目的是讓各宗門弟子,進行籌備。

    因為修羅戰是意料之外的狀況,所以給的準備時間,也更充裕些。

    弟子居里。

    墨畫還在聚精會神,推演戰局,剖析因果,考慮問題忽而敲門聲響起,墨畫去開門,見了來人,神情驚訝︰

    “掌門?您怎麼來了?”

    太虛掌門深深看了墨畫一眼,從袖中取出一枚令牌,遞給了墨畫。

    “這是三山合一的宗門令,剛鑄造出來,還只有這一枚,先給你用著。”

    “令牌中,三山的傳承,是互通的。”

    “你用功勛,可以隨意兌換。”

    “而且,這枚宗門令比較特殊,太阿和沖虛兩山的掌門,都給了你很高的權限。”

    “你能換到的傳承,品階都不會低。”

    “接下來是修羅戰,你若有需要,就直接從里面選用傳承。”

    “功法,道法,陣法,煉器法—等等,都可以換。”

    “這是為了論劍,為了宗門,所以論劍大會期間,你換傳承,不會扣功勛。”

    “你換的傳承,也能暫時破例,給其他論劍弟子用,只要是為了接下來的論劍,萬事皆準。”

    “此外,長老那邊,我都知會過了。你但凡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論劍這件事,由你做主”

    墨畫神情證怖片刻,雙手鄭重接過令牌,

    太虛掌門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目光溫和,看了墨畫一眼,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轉身離開了。

    這意味著,他身為掌門,對墨畫的全力支持。

    墨畫心中溫暖,但同時肩頭也沉甸甸的。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令牌。

    令牌古樸大氣,精致深邃而華貴,是嶄新的,三山合一的,太虛門宗門令。

    這是制式令牌的模版。

    很顯然,以後太虛門都會漸漸推行,這種全新的宗門令。

    統一宗門令,從而使三山弟子,完全歸為一門。

    而這種宗門令,據墨畫所知,鑄造之時,為了加以區分,都會在令牌內部,

    依次烙上序列的。

    墨畫輕輕摩著令牌。

    這是三山合一後,鑄造的第一枚,蘊含三山傳承的太虛令。

    那這枚令牌里的序列,應當是•

    墨畫目光微動,回到弟子居內,以陣法封好門窗,便坐在桌前,將神識沉入這枚全新的宗門令。

    宗門令的名字,還是太虛令。

    但太虛卻分了三山。

    不只是原本太虛門的傳承,太阿和沖虛兩脈的傳承,也都分門別類,顯示在了“功勛篆”中。

    太虛門,太阿門,沖虛門,曾經都是八大門。

    也就是說,如今他手中的這枚太虛令,囊括了八大門之三的豐厚道藏,約等同于,乾學八大門傳承的“半壁江山”了,當真奢侈無比。

    而且,還不只有一般傳承。

    墨畫在翻閱沖虛山“功勛篆”時,發現了特殊的饋贈。

    似乎是沖虛掌門,破例送的︰

    《沖虛解劍真訣》。

    這是沖虛山,最核心的劍氣法訣,是沖虛山的鎮派傳承,也正是笑笑修的那門上乘劍法。

    太阿開山劍陣,沖虛解劍真訣,太虛神念化劍。

    這真應了那句話︰

    “太阿鑄靈劍,沖虛衍劍氣,太虛化劍意——”

    墨畫心中微震。

    如今的他,是真的一人身兼三脈鎮派傳承了。

    這是他此前不曾預料到的。

    他之前頂多也就是想想,也沒想過自己真的有這一天,能將這太虛三脈的傳承,都給集齊了。

    而且,還是光明正大得來的。

    這既是因為,接下來的修羅戰,至關重要。

    同樣也是三山掌門,對自己的信任和托付。

    在背地里,掌門他們,肯定經過了多次的商議和翰旋。

    甚至荀老先生,肯定也在幕後,為了自己盡心籌謀——

    只不過,他們都不說而已。

    墨畫輕輕嘆了口氣,轉頭透過窗外,看向太虛山。

    看向了這座,他生活修行了九年的山門,心中忽而生出一種,與太虛山脈,

    意念相通的共鳴。

    這是他求學的宗門。

    在這里,有同門,有長老,有掌門,有荀老先生。

    這些人,都待自己很好。

    而他也與太虛門,命運相關,榮辱與共。

    墨畫的目光,溫和而堅毅,心中也漸漸堅定了想法。

    他要得第一。

    哪怕不是為自己,為了與自己朝夕相伴的小師弟們,為了和善可親的長老們,為了信任自己的各山掌門,為了在背後,一直默默籌劃,對自己關懷備至的老祖.•

    他也要得這個第一。

    為太虛門,搏一個未來。

    他要站在乾學論劍的頂點。

    也要讓太虛門,位居整個乾學州界萬千宗門之巔。

    誰攔都不行。

    墨畫臉上的溫和褪去,眼中閃著金色的鋒芒。

    管他什麼四宗八門十二流,若要攔我,那我就———全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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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墨畫正式開始籌備,修羅論劍的事宜。

    有了三山道藏做底蘊,有了掌門的全力支持,還有太虛門放權,墨畫能做的事,就更多了。

    別的事,他沒權力管。

    但至少在論劍大會這件事上,墨畫的話,令行禁止,他也儼然有了三山“小掌門”的派頭。

    所有長老,都在配合。

    所有弟子,也都信任他們這個小師兄。

    墨畫對修羅戰的衍算,還沒最終完成,但大體思路,已經有了。

    而且他之前為天字論劍做的一些籌備,也可以直接拿來用。

    墨畫開始了緊鑼密鼓的籌備。

    鑄造特殊的鎧甲,道袍,靈器。

    搜羅三山陣法,補全自己陣法上的短板。

    尤其是一些,稀有的偏門的,但功能特殊的陣法,也要補全。

    三山傳承互通,向論劍弟子,開放一些關鍵傳承,強化戰力。

    開放一些稀有的修道資源。

    和令狐笑一起,研究沖虛山的上乘劍訣一一沖虛解劍真訣。

    思考這門劍訣的屬性變化,從劍氣原理上,考慮水月異變屬性,與五行原理的異同,解決劍氣增幅的難題—

    這些不是墨畫一個人的事。

    太虛門上下,都被按部就班地調動了起來。

    而三山道藏,內含的龐大的修道資源和傳承,也被墨畫通過因果衍算和靜心謀劃,發揮得淋灕盡致。

    此時此刻,不唯太虛門。

    所有論劍的宗門,為了接下來的修羅戰,都在進行嚴密的籌備。

    不少宗門,在謀劃著針對太虛門的方法。

    有的是想報仇,有的是想排除隱患,有的想從太虛門身上,啃下一塊肉,還有的只是單純順勢而為,落井下石而一大半天驕弟子,都在對墨畫磨刀霍霍。

    他們與墨畫之間,簡簡單單,干干淨淨,有著最純粹的“仇怨”。

    無論如何,墨畫必死!

    整個乾學州界,彌漫著一股緊張而肅殺的氣氛。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不覺間,七日一晃而過。

    地字論劍的最後一場,修羅戰,也終于開始了這是至關重要的一戰。

    是地字決戰。

    贏了之後還有的打,若輸得徹底,那天字論劍也就別想了。

    太虛門。

    開戰之前,三山掌門,親自為論劍的弟子們踐行。

    太虛掌門說了些“不畏失敗,盡力而為”,“無論勝敗,你們都是宗門的驕傲”之類的話,以勸勉弟子。

    之後,眾人便啟程出發,前往論劍。

    但臨行前,太阿掌門到底還是放心不下,趁著別人不注意,偷偷問墨畫︰

    “八大門第一的位置,能保住麼?”

    墨畫神情有些憔悴。

    這些時日來,他不停衍算,神識頻繁瀕臨枯竭,而後冥想恢復,以此循環往復。

    饒是墨畫神識強大,也有些神念透支,臉色略有蒼白。

    但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仍舊清澈透亮。

    因絞盡腦汁,思慮深沉,身上也散發出一種,處變不驚的幽邃和沉穩。

    “我盡力—”

    墨畫對著太阿掌門,淡淡笑道。

    太阿掌門微微松了口氣。

    明明墨畫只是個築基,也還只是個弟子,但不知為何,身上卻有股讓人鎮定的氣質。

    他的話,還有那淡淡的笑容,讓人莫名心安。

    “好。”

    太阿掌門點頭道。

    他的要求只有一點。

    能盡力,保住八大門第一就好—•

    在這種激流當頭的局面下,能穩住這個名次,就算是燒了高香,祖宗保佑了......

    時間到了,太虛門弟子們動身,向論道山進發。

    而此時乾學州界內,所有宗門,所有論劍弟子,都在出發前往論道場地。

    各宗弟子,穿著各色道袍,宛如五彩斑斕,又涇渭分明的百色河流,井然有序且聲勢浩大,一齊匯入了乾學州界的中央,古老的論道山。

    論道山,人如山海。

    整個乾學州界,萬人空巷。

    這是人數最多,最盛大的一場論劍。

    觀劍樓上。

    貴客登樓,高下分明。

    天子貴胃,道州世族,廷閣權貴,身份不凡者雲集。

    高樓林立,隱隱有難以捉摸的氣機流露,不知觀戰的,究竟是何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

    而在高層正中,有一處大殿。

    飛閣翔丹,華貴古致。

    此時,殿內,破碎虛空的聲音此起彼伏。

    一位位年邁的老者,自虛空之中走出,依次落座。

    倘若有眼光的知情者,見到這些老者,必定神情震動,惶恐不安,因為這些老者,赫然全是洞虛。

    這些是乾學州界,各世家,各宗門的洞虛老祖。

    老祖觀戰,是極罕見的事。

    往年,即便是天字論戰的決賽,洞虛老祖都未必會出面,親自來觀劍樓觀戰。

    這個觀劍高樓中,還是第一次,聚集了這麼多洞虛老祖。

    四大宗中,乾道宗沈家老祖,天劍宗蕭家老祖,龍鼎宗敖家老祖,萬霄宗端木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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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大門中,太虛門荀老先生,太阿山歐陽老祖,沖虛山令狐老祖,還有斷金門,癸水門,凌霄門,金剛門,紫霞門•———等諸多宗門老祖。

    以及以下,十二流部分宗門老祖。

    乾學百門中,零星幾個老祖。

    全都在場。

    這些老祖,容貌形態各異,或是扶藜白發,或童顏鶴發,或中年俊美,或老邁佝樓,或是龍體大漢,或有面容枯稿的老嫗,亦有容貌如初的仙子一個個,周身一絲氣息全無。

    但眼眸之中,卻深邃無底。

    這二十余位洞虛老祖,是大世家大宗門,真正的底蘊和支柱,全是震一方的恐怖人物。

    此時,他們全都匯聚一堂,于這論劍樓中,一同觀劍。

    大殿內,異常安靜。

    所有洞虛老祖,全都一言不發,有的獨自喝茶,有的閉目養神。

    他們修為太高,也活得太久,被歲月消磨了太多情緒,很少有事,能使他們心生波瀾。

    甚至有些老祖,因修道的原因,心性已然淡漠至極。

    便是世族更替,宗門興衰,他們也未必放在心上。

    人世無趣,他們的眼中,已經只剩“道”,只有“仙”。

    他們的所做作為,也是在無所不用其極地去求“道”,去升“仙”。

    一部分老祖,之所以汲汲于名利,去壯大世族,去發展宗門,其實原因,還是歸于自己的“道”。

    血脈,權勢,皆是道的一種。

    而洞虛的修行,靈石的吞吐是海量。

    靈物的需求,更是可怕。

    這就需要龐大的勢力支撐,需要極豐厚的資源來供養。

    若無世家和宗門支撐,他們根本沒辦法心無旁驁,閉關修行,去尋求修為的精進。

    去勘破洞虛之上,那高不可攀,幾乎只存在于古籍中的神秘境界。

    當然,只要不成仙,哪怕是洞虛,也還是人。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不是所有洞虛,都很淡然。

    有些洞虛老祖,脾氣就很暴躁。

    臂如大羅門的葉老祖,劍眉長髯,面容粗獷,就時不時對太虛門的荀老先生怒目而視。

    大羅門里,他最寵愛的後輩,最期待的劍道天才,原本應當在論劍大會大殺四方,大放異彩。

    結果卻被太虛門的一個弟子,一劍給秒了。

    關鍵是,這個弟子,甚至都不是劍修。

    他的劍法,甚至都不算劍法。

    大羅門老祖顏面掃地,想起來都覺得丟人。

    當然,現在這個場合太過肅穆,他也只能忍著脾氣,一言不發。

    荀老先生也能感受到這股怒意,但他只是默默喝茶,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洞虛大殿外。

    各宗掌門,也都齊聚觀劍樓。

    百花谷谷主,與幾個道州出身的宮裝女子,在竊竊私語,說著什麼。

    其他四宗,八門,十二流的掌門,也沒一人缺席。

    這場修羅戰,影響之大,足以令所有宗門掌門,提心吊膽,怎芯不安。

    哪怕四大宗掌門,也不能淡定。

    他們擔心的,倒不是太虛門。

    太虛門是眾矢之的,生死不過旦夕。

    他們擔心的,是修羅戰終局,面臨的其他四大宗的威脅。

    修羅戰一開,就是個絞肉機,殺到最後,不分彼此,任何一宗的天驕,都可能面臨其他三宗天驕的圍殺。

    殺伐之間,危險重重。

    攻守之間,變化萬千。

    誰能殺出重圍,撐到最後,誰也不知道。

    而修羅戰分值高,這也就意味著,若之後的天字論劍,彼此拉不開差距,那修羅戰的第一名,很可能也就是,論劍大會的第一名。

    他們四大宗,誰能得論劍第一,從這場修羅戰開始,就基本奠定了。

    因此,四大宗掌門,根本不可能淡定。

    而太虛三山掌門的心情,就更不必說了。

    以目前太虛門的境地,能保住名次,就已經是一件極大的幸事了。

    甚至名次只要不掉太多,也都能接受。

    除此以外,他們是真沒辦法有一絲妄想。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乾學四大宗,是永遠逾越不過去的四座“大山”。

    觀劍樓外。

    論道山觀戰席中。

    太虛門一眾長老們,還有築基初,中,高三屆,幾乎全部弟子們,也都在觀戰。

    這是決定宗門命運的一戰。

    對他們來說,同樣至關重要。

    只是現在看來,形勢十分嚴峻,所有人的心,都是懸著的。

    而風家席位上,張大長老,張瀾,顧家的顧紅,還有其他一些長老,道廷司顧長懷,夏典司—

    也全都在觀戰。

    他們或多或少,知道目前的一些形勢,也都捏著一把汗,默默為墨畫,為太虛門擔憂。

    即便是張大長老,看了這麼多場墨畫的論劍,對這個“疑似”學了他張家逝水步的太虛門天驕,心里也生出了些親切感,並不想看墨畫他們輸。

    或者至少,不要輸得太慘.•

    但觀戰席間,更多的修土,卻還是幸災樂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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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道理,墨畫這下,總該活不成了吧?”

    “一個人殺他,他能躲;一隊人殺他,他能逃;“

    “那一個宗門,甚至十來個宗門,那麼多人,一起殺他,他還能往哪里躲,

    往哪里逃?”

    “除非他找個坑,隱身往里面一蹲,一直蹲到結束———”

    “想什麼呢?”

    “他那一點本事,早就被人研究得透透得了—

    “若他的隱匿術之前沒暴露,說不定還真能讓他‘苟’到最後。”

    “但可惜了,論劍比到現在,能用的底牌早就用了,如今再搞這點小使倆,

    還能騙得了誰?”

    “別人肯定會防著他—”

    “這倒也是。”

    “你看著吧,太虛門這場,肯定要倒大霉。”

    “話是這麼說,但這賽制——好像對太虛門,不太公平吧?”

    “你這就不懂了,修界本就是不公平的。”

    “人生下來,出生不同,靈根不等,運氣不均,命有長短,時有順逆,這些都不公平—.

    “所謂的修羅戰,同樣如此。”

    “考驗的,就是你能不能在絕境中拼盡全力活下來,不擇手段,贏下這一局“沒人跟你講道理。”

    “要怪,就只能怪太虛門運氣背。”

    “怪他們自己,得罪了那麼多宗門。”

    “也怪他們,偏偏收了墨畫這麼一個坑爹的‘小瘟神”———”

    “收誰不好,偏偏收墨畫?”

    “也對—太虛門活該,他們自找的—

    人群中正聊著,忽而一道充滿書卷氣的身影,默默混了進來。

    有人眼尖,見了他,立馬道︰

    “白兄,你不是說,要‘吞靈劍”的麼?”

    “願賭服輸!”

    “就是!”

    白曉生愛說大話,愛噴人,但脾氣好,不擺架子,因此一些築基修士,也都與他起哄。

    悄悄混入人群的白曉生,聞言有些頭大。

    他之前,的確是說大話來著。

    嘲諷墨畫︰“他能論什麼劍?”

    “你看他那樣子,拿劍都費勁。”

    “他要真能使出什麼劍法來,我就當眾,將我上品的本命靈劍,吞進肚子里!””

    然後墨畫,就一劍把大羅門的那個誰給宰了•

    白曉生當真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但這件事,他是不承認的。

    “不是我食言,不是我不吞靈劍,而是墨畫那個,根本就不算劍法。”

    “他那個是歪門邪道。”

    “跟‘劍”根本不搭邊。”

    “他那個御劍,是糊弄鬼呢——”

    “我這個人,言而有信,他若真會劍法,我肯定把自己的本命劍吞下去.”

    “我這話放在這里,不吞我就認墨畫做爹—”

    “好,一言為定!”

    上官家,觀戰台上。

    聞人琬也樓著瑜兒,正在觀戰,她既為墨畫擔心,也在等墨畫出場。

    周圍人聲鼎沸,喧鬧不已。

    一片喧鬧間,聞人琬突然一陣恍惚,眼前朦朧,血淋淋的。

    曾經噩夢中的景象,又浮在她的腦海。

    漫天血雨,妖魔亂舞。

    瑜兒一張血臉,皮膚慘白,目光空洞地看著她。

    他的血流盡了,髒腑被掏空了,神識被吸干了•———

    他用冷漠的聲音問她︰娘親,為什麼不救我?

    聞人琬心生恐慌,連忙抱緊了瑜兒。

    下一瞬,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娘親,怎麼了?”

    一切血腥的幻想消失,聞人琬低下頭,發現瑜兒一臉懵懂無知地看著她。

    聞人琬臉色蒼白,笑容滯澀︰“沒什麼——

    瑜兒放心了,乖巧地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方天畫影。

    聞人琬看著瑜兒,下意識把他抱緊在懷里,生怕一個眨眼,稍有恍惚,自己這唯一的孩子,就不見了•—

    但她抱得越緊,心底就越恐慌。

    胸口也揪心一般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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