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幾天前,她肚子里的胎兒就不會動了。
雲傾柔的肚子如今已有八個多月了,按理說再過一個半月就能足月生產,不應該出現什麼意外的,可是這幾天,她硬是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胎有一點點異動。
明明以前都會動的,有時候一天還會動好幾次,弄得她都忍不住嘲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個調皮鬼。
可接連幾天肚子都不再動,這讓她不由感到心慌。
尤其是,她今晚入廁的時候,居然發現自己在流血。
這意味著什麼,雲傾柔不會不知道。
因此,她也顧不得雲家人的態度了,當下就開始拍門,大喊大叫著要找大夫。
雲家人雖然恨她出賣雲家,但也不會真對一個孕婦下手。
之所以還留著她的命,只是把她關起來而不是將她交給皇上,與蕭澤同罪處置,就是因為顧及著她肚子里那條皇家血脈。
想必皇帝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在清算蕭澤的時候,才沒有提及她。
因此,這會兒雲家人听到她的大喊大叫,也都不由慌了神。
府中除了住在安寧院里的老夫人,就只有甦鈺一個是生產過的,有經驗,跑過來一看,發現她正躺在地上,身下全部都是血,頓時嚇得臉色大變,不敢耽擱,立馬讓人去請大夫,又叫人去找了幾個有經驗的接生婆來。
雲青山和雲祁以及雲帆雲襄三兄弟都是男人,在這種事情上插不上手,也幫不了什麼忙,因此雖然心中著急,卻也只能在一旁干看著。
沒過多久,大夫和產婆就被找了過來。
一看雲傾柔的樣子,頓時都嚇得變了臉色。
“這、這是要不好啊。”
甦鈺急聲問︰“怎麼個不好?”
大夫卻沒有直說。
他只是青白著臉色,搖了搖頭,道︰“這事兒老夫接手不了,你們另尋高明吧。”
說著,竟然就直接離開了。
雲家人都懵了。
這大夫怎麼能這樣?
不管治不治得好,總得先給人看看啊。
他們不知道的是,蕭澤和雲傾柔所做的事情,雖然外人不知,但他們這些常年給官家人看病的大夫是猜了個七七八八的。
所以,雲傾柔肚子里懷的可是皇室的血脈,這萬萬不能馬虎。
若接生得好還好,若一個不好,孩子生下來就死了,或者直接就是懷了個死胎,那他們是會掉腦袋的!
畢竟雖說現在皇帝因為蕭澤的事,不怎麼待見這個孩子,可誰知道以後呢?
這畢竟是他的親孫子啊。
大夫走得匆忙。
無奈之下,雲青山只能派人去請別的大夫。
可別的大夫一听說雲傾柔的情況以後,都不肯來。
這年頭,能在官家做府醫的,哪個沒點人脈?
立不立功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不能犯錯,要先保住脖子上的這顆腦袋。
府醫請不來,雲青山又不敢去找市面上那些不認識的大夫,怕找到一個庸醫更是害了雲傾柔母子倆。
進宮找皇上就更不可能了。
莫說蕭澤本身就不受皇帝待見,雲傾柔被關在雲家這麼久,皇帝也沒給個說法要怎麼處置,很明顯就是不想管這攤子糟心事。
就說今天畢竟是中秋佳節,皇上在宮宴散後,肯定是去了各宮娘娘那兒。
在這個時候,因為這種事去打擾皇上,雲青山要是真敢這麼做,那他怕是覺得自己這位大將軍做到頭了。
幸好這時候,有人提醒他。
“王妃娘娘不是精通醫術嗎?當初那麼難治的咳血癥都是她治好的,幫一個產婦看看,應該難不倒她吧?”
雲青山這才一愣,反應過來。
當即臉色一沉,道︰“對,月兒會醫術,快!趕緊去攝政王府,請王妃過來幫忙。”
“是。”
雲府的人不敢耽擱,當下就跑去攝政王府找雲傾月。
只可惜,雲傾月因為在宮宴上喝了酒,已經睡下了。
等她再知道這件事時,已經是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
听著下人的稟報,她愣住了,詫異的問︰“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就算我睡著了,可以叫醒我啊,畢竟人命關天。”
豈料,那下人尷尬的道︰“叫了,但攝政王說不準打擾您休息,奴婢們便不敢再叫了。”
雲傾月︰“……”
她抬眸,瞪了坐在不遠處的蕭景行一眼。
蕭景行卻理直氣壯。
他走過來,摸了摸她的臉。
“可以去幫她,但前提是不能累了自己。”
雲傾柔犯的罪罄竹難書,他肯讓她去幫她,就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還妄想利用這件事,讓他的夫人睡不好覺,那簡單是異想天開!
呵,一介罪人而已,死了就死了,與他何關?
還是親親夫人的睡眠比較重要。
雲傾月都無語了。
不過她也沒有說什麼,蕭景行心疼她,她自然要承了這份情,只對那個來通稟的下人道︰“你去準備一下馬車,我馬上就出來。”
“是。”
雲傾月洗漱干淨,收拾了一下,又帶上自己的小藥箱,這才出門。
出去以後,上了馬車,還沒走多遠,就看到一人騎著馬迅速往這邊奔來。
雲傾月掀開馬車簾子,定楮一看,好家伙,那不是她家三哥又是誰?“
“三哥,你怎麼來了?”
雲襄看到她,終于松了口氣。
“府上的人去找了,卻一夜未歸,父親不放心就讓我過來看看,月兒,你怎麼現在才出門?”
雲傾月有些尷尬。
但她也不好說是蕭景行不讓下人叫自己,故意拖延,只能說︰“昨晚喝醉了,才剛醒。”
雲襄一愣。
昨晚他可是親眼看到自家妹子喝酒的,也沒見她喝幾杯啊,自家妹子的酒量現在居然變得這麼差了嗎?
不過此時不是想那些的時候,雲襄道︰“行,既然來了那就快走吧,那邊等不起了。”
雲傾月皺眉,索性讓他也別騎馬了,招手將他叫到馬車上來,他騎過來的馬則是叫一個下人騎著一起往雲府走去。
雲傾月坐在馬車里,正好詢問一下雲襄那邊的情況。
“她到底怎麼樣?是很不好嗎?”
雲襄面色嚴肅,點了點頭。
涉及到產婦的情況,即便雲襄平日里再吊兒郎當,沒個正形,或是憎恨雲傾柔,此時也不敢胡說八道,只能實事求是的說︰“很不好,昨夜她就流了很多血,甦姨一問之下,才知道她已經好多天沒有感受到胎動了,爹昨晚連夜派人去請了大夫,但大夫知道她的身份,再一听她的情況,就生怕自己會受到牽連,所以都不肯給她看病。”
“現在那邊只有兩個產婆在那兒穩著,可產婆們也無法確定她現在是什麼情況,有個產婆說她懷的也許是個死胎,另外一個產婆卻又說還有救,至于到底如何,我們也不清楚。”
雲傾月點了點頭,皺緊眉心。
听他的描述,雲傾柔的這個胎兒恐怕真的有問題。
畢竟她現在還不足月,就流了血,若是順利生產還好,若是不順利……
雲傾月不由看向皇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