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海棠,大門緊閉。
陳端午,陳小草,還有戴月如都被雙手反綁在板凳上。
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穿著休閑裝的少年神色陰沉的看著他們,手中拿著一柄格洛克手槍。
陳小草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他這麼靦腆的性格。
今天傍晚竟然手法嫻熟的將陳端午給瞬間制服。
少年抬起自己那黝黑的臉龐,老實,木訥,這些表情不復存在。
只有陰沉如水,雙目如同藏著毒蛇一般,死死的看著陳小草。
劉海,廚房間的面點師。
沒想到今天就像是換了一個似的,這讓陳小草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
“你.......到底是誰?”陳小草眼眶有些微紅,她是真的將劉海當成了自己的弟弟。
“對不起.......”劉海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氣,他眼神突然有些躲閃的看著陳小草,低聲道︰“我從來都不叫劉海.......”
“可是.......”陳小草低吼道︰“我一直都將你當成我的弟弟,我們不是一個大家庭麼,你為什麼要騙我?”
她就像是一頭發怒的雌豹,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傷害,眼神通紅憤怒的看著少年。
陳小草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欺騙和背叛,因為她已經被自己的父母欺騙過一次,所以格外珍惜朋友。
“我本來也不想這樣的......”劉海喃喃自語道︰“本來我確實不會被激活,就這麼迷迷糊糊的和你們過完這輩子也很好的......”
他突然眼神有些微冷道︰“要怪就怪寶哥好了,你們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他是一個很危險很危險的男人........
就像是定時炸彈一般,就算沒有我,只要你們和他在一起就會遭受無窮無盡的災難........”
陳小草咬著牙,紅著眼道︰“我不管他以前是怎樣的人,是干什麼的,我只知道他現在是我的家人,是我們這個大家庭不能缺少的人,就像曾經的你一樣.........”
劉海一愣,曾經的我........麼?
他很小的時候就被自己的父母給拋棄了,和陳小草一樣,只是他沒有陳小草命好,遇到一對善良的父母。
他是被樊汝真撫養成人的,那個阿姨總是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她給予自己最好的飯菜和生活條件。
他本來也是幸福的。
只是後來他長大了,才明白那個阿姨並不是什麼慈善家。
她花出去的每一分錢都需要收獲超越本金的回報。
就這麼樣,他稀里糊涂的就被遣送到一處孤島學習間諜,暗殺,生存技巧.......
那是一段無止境的黑暗回憶,他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模仿他人的一舉一動,然後殺死模仿者取而代之。
每天都是如此。
“劉海”連自己的真實姓名都不知道,他接受的訓練就是,當你模仿一個人的時候,就是殺死他並佔有他的記憶和人生,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他似乎是為別人而活,而自己卻活的一點也不通透。
劉海看著陳小草,露出一抹異樣的神色,他有些激動道︰“小草,你把我當弟弟,但是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姐姐看......
我喜歡你,你是第一個真心實意對我好的人,只是我知道,我這樣連自己本來的姓名都不知道的“鬼”,又有什麼資格和你在一起呢?”
他有些痴迷的坐在陳小草的身側,左手依然握著格洛克手槍,右手卻緩緩的向陳小草的側臉撫摸而去。
陳小草厭惡的看了他一眼,只是這個眼神就深深的刺痛了劉海的內心。
手掌懸浮在半空中戛然而止,劉海苦笑一聲,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在陳小草眼中就是一個叛徒。
只是他不當叛徒又能怎樣?
和陶寶一樣,轟轟烈烈的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人生?
可是,他從來就沒有擁有過自己的人生啊!
“你可能還不知道寶哥以前是什麼人吧?”劉海冷聲道︰“如果你知道後,就會明白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陳小草看著劉海,她突然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似乎在嘲諷,也似乎在不屑。
總之這些眼神讓劉海內心抓狂,要是陶寶沒有出現在這里,他就還是那個劉海,小草姐依舊是那個小草姐。
他們會安安穩穩的度過余生,有可能在他常年的陪伴下,讓小草姐對自己漸生情愫。
然後他會窮盡一生去呵護自己心愛的女人,摒棄自己曾經並不光彩的過往和身份,開始一段嶄新的未來。
【無常】不同于【鬣犬】,他們不是戰斗員,所以要求和門檻不會那麼高。
幾乎劍南道每一個有名氣的店鋪或者是商城,教學機關,醫院........
這些靠攏著經濟命脈的地方,都會有所謂的【無常】潛伏。
他們就像是沉睡的定時炸彈,等待著操盤手的喚醒。
有的時候,一輩子【無常】都陷入在冬眠狀態,甚至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大眾的視線中,戴著虛偽的面具生老病死。
“小草,我帶你走吧,我們遠走高飛好不好?再也不問這些事情了!
找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劉海希冀的看著陳小草,說道。
“不可能!”陳小草冷淡的說道。
她看著曾經多麼老實的劉海,現在怎麼變得和另外一個人似的,她感覺到了彷徨,也感覺到了一絲荒唐。
“不可能........”劉海面色逐漸變得陰沉下來,他拉開格洛克的保險,指著陳端午說道︰“我不希望再听到不可能這三個字,不然我就開槍打死他.........”
陳小草露出一抹慌亂的神色,她看著有些陌生的劉海,吼道︰“你要是還算個男人,你就開槍打死我,來啊!”
劉海冷漠一笑,將格洛克指在陳端午的太陽穴,他有些歇斯底里的笑道︰“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對你的感情有多深?
你平時說過的任何一句話,我都記在心里,這難道還比不過和你相處不過一個月的陶寶?
那個冷血的雇佣兵,死在他手里的人命可比我要多得多,你對他了解多少........”
陳小草臉色不變,她失望的看著劉海,她以為這個小男孩只是迷失了自己的本心,卻沒有想到,他的本心就是如此。
“我要你求我,用這個世界上最卑微,最討好的語氣求我,不然我數到三,再不決定,我一定會開槍打死他!”劉海食指輕輕勾住扳機,只需要輕輕一按,陳端午下一刻就會當場斃命。
“小草,沒事的!”陳端午笑了笑,這個老實憨厚的男人第一次露出無所畏懼的神色,他平靜的看著劉海,道︰“小海啊,我不管你到底是誰,在我是記憶里,你還是那個做事情認真,不考慮得失的老實孩子............
雖然我不知道你曾經經歷了什麼,但是只要你還在月上海棠一天,你還叫劉海這個名字一天,你就還是我的徒弟!”
劉海遲疑的看著陳端午,說句實話,哪怕他再如何歇斯底里,面對這個男人他還是無法做到坦然。
這個男人的肩膀並不寬闊,能力也並不出眾,但是依舊為整個月上海棠撐起一片天,也同時溫暖了劉海干枯的心湖。
“不一樣的!”劉海嘆了一口氣,然後神色有些決絕的看著陳小草道︰“我接到的任務是將你們全部清除,但是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你帶走,哪怕你不願意,我也要將你帶走,但是其余的人..........”
陳小草搖了搖頭,冷聲道︰“那你還是殺了我吧!”
“不!”劉海神色有些病態的看著陳小草,他笑著說道︰“我希望你可以求我,求我帶你走,說不定我高興就會放棄任務,和陶寶一樣脫離組織........”
他蹲坐在陳小草的面前,露出癲狂的笑容,看著陳小草潔白的臉蛋仿佛在欣賞藝術品,他慫恿道︰“說啊,說啊.........”
陳小草有些屈辱的閉上眼楮,她的腦海中全是那個男人的身影。
冤家,你怎麼還不來?你不是這天底下最厲害的男人麼?
“我求........”陳小草委屈的留下了眼淚,她不是柔弱的女生,她的性格甚至要比一般的男生都要剛強。
但是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服軟,因為面前這個少年,再也不是她曾經認識的那個孩子。
他此時此刻更像是一條陰冷的毒蛇。
“砰——”一聲槍響,陳端午的臉上多了一灘噴濺的血液,他眼神有些驚訝,這並不是他的血液。
“啊——”劉海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他握著格洛克手槍的左手被大口徑的子彈直接打成爆裂的血霧。
陶寶冷酷的站在他面前,手中的伯萊塔手槍槍口余煙裊裊。
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厚重的皮靴踩在透明的地板磚上,發出一聲一聲脆響。
每走一步,劉海就會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捂著不斷流淌血液的斷手,面容扭曲的後退著,就像是打了敗仗的孩子。
“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傻子,別人收留了你,你就要珍惜啊!”陶寶冷冷的看著劉海,道。
“砰砰砰——”!
陶寶一邊腳步向前壓進,一邊開槍,子彈激射在劉海的腳前。
他每退一步,自己的腳面前就會迸發出一朵火花。
其實以陶寶的槍法,哪怕是在百米開外,一樣能夠輕而易舉的射殺劉海,只是他沒有這麼做。
他就是要一步一步的摧毀劉海的心理防線,就像他之前壓垮陳小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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