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想象的雜亂不同，404室里除了正中間擺著一個熄滅的火盆外，再無東西。
床榻桌椅很早前就被清理干淨。
402室的女生走上前，不知從哪里拿出幾張紙錢還有黃符，用打火機點燃後，丟進了火盆里。
從火盆里殘存的不少碎屑來看，她經常這麼做。
火焰升騰，一股淡淡的煙味在房間里彌漫開。
圓圓聞到這股味道，鼻子嗅了嗅，恍然道︰“之前有人會聞到東西燒起來的味道，原來是你在燒！”
“你到底是在做什麼？”
小文質問道。
一般來說，只有在祭拜的時候，才會燒這些東西。
可听宿舍樓里的人說，經常能聞到，想來女生是經常來燒，總不能一直都需要祭拜吧？
若是祭拜就算了，為什麼選在404室里祭拜？
女生垂著頭，盯著火盆里的火焰，半晌，啟唇道︰“我姐姐就死在這里，她是被人害死的！”
說到後半句，女生陡然抬起頭，雙眸竟只剩下眼白，直勾勾望著房間里的眾人。
圓圓離女生近一些，心髒都漏跳一拍，被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離得稍遠一些的小文和蔡文佳驚得抱住了對方，飛快往遠離女生的方向跑去。
“鬼！”
三個人都被嚇得不輕，指著女生低聲喊了一句。
正常人誰能把眼白翻得這麼干淨，一點眼瞳都看不見！
就在三人還陷在驚恐之中時，本來蹲在地上的女生突然騰空而起，腳尖點在火焰之上，手臂緩緩張開，姿勢就跟一些女鬼出場時，一模一樣。
蔡文佳被嚇得眼楮都不敢眨，卻也不敢移開視線。
下一瞬，她眼前一花，原本穿著花色睡衣睡褲的女生不知為何竟換上了一件輕飄飄的白裙，只剩眼白的眼楮死死盯著她。
白衣女鬼！
蔡文佳瞬間想起她在宿舍樓下看到的那道白衣身影。
等等！
402室的女生和404室的女鬼，是同一個人還是……鬼？
蔡文佳脊背一陣發涼，她下意識去抓邊上的小文，想要汲取一點力量。結果，抓空了！
她用余光看去，面色更白了幾分。
邊上哪里還有小文的身影，甚至整個房間里，就只剩下她和眼前的白衣女鬼！
這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蔡文佳想明白，那個白衣女鬼已經向她沖來，她動也動不了，眼睜睜看著女鬼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窒息的感覺瞬間涌來。
蔡文佳呼吸不上來，整個人被女鬼掐著脖子，緩緩抬離地面。
“救……救命。”
蔡文佳喉嚨被掐住，說話的聲音都分外輕。
她是不是要死了？
眼前的畫面漸漸模糊，蔡文佳絕望地想著，就听到耳邊傳來一道清冽的聲音。
“閉上眼楮，跟著我的聲音，慢慢走出來。”
蔡文佳顧不上去想，這道聲音是誰發出來的。
她面色痛苦地閉上眼楮。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唯有耳邊清冽的聲音指引著她。
她仿佛忘記了瀕死的恐懼，沉溺在這道聲音里，如同順著清澈的溪流而下，連靈魂都被洗滌了。
“可以睜眼，沒事了。”
蔡文佳慢慢睜開眼楮，看到紀禾時，她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她抬手觸摸著自己的脖子，那種窒息的感覺過于清晰，她仿佛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我……我沒事了？我沒有被掐死！”
蔡文佳本以為她被掐得那麼狠，嗓音應該會變得沙啞，說話時卻還跟往常一般。
除了那種窒息的感覺外，她似乎並沒有受傷？
想著，她又扭頭去看小文和圓圓。
前者躺在地上，唇色有些白，但表情卻很恬靜，似乎是陷入了一個美夢之中。
圓圓靠在牆角，一只手摸著心髒位置，臉上也是死里逃生的後怕和慶幸。
再去看402室的那個女生，身上還是原來的睡衣睡褲，腦袋枕著手臂，躺在火盆邊上。
女鬼不見蹤影。
“怎麼回事？”
蔡文佳疑惑地看向紀禾。
“幻境。”
女生宿舍本就陰氣重，實力再弱的鬼魂都能借著宿舍里的陰氣，制造出逼近真實的幻境。
甚至每個人的幻境都不太相同。
紀禾不著痕跡地看了小文一眼，女鬼對她的態度頗為不同。
她移開視線，看向浴室大門。
門上有一小塊磨砂玻璃。
蔡文佳順著紀禾的目光看去，浴室有什麼好看的？
她開口要問，腦中靈光一閃。
“浴室里怎麼亮著燈？”
她們進來404室的時候就開過燈，許是常年沒有住，燈泡已經壞了。
況且，浴室的燈就算是好的，也不該是開著燈的狀態。
房間里安靜下來，就連呼吸聲都輕了許多。
“嘩啦，嘩啦。”
仔細去听，隱約有水流的聲音從浴室里傳出來。
蔡文佳動也不敢動，燈亮著也就算了，怎麼還有水聲？
眼見著紀禾走上前，蔡文佳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攥緊拳頭跟了上去。
越靠近浴室，水聲越響，其中還夾雜著一道女人的歌聲。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得到的愛越來越少，看著你的笑在別人眼中燃燒……我像是一個你可有可無的影子，冷冷的看著你說謊的樣子……”
蔡文佳渾身的雞皮疙瘩冒了出來，她環抱手臂，隨著歌聲，四周仿佛有無數的寒流向她涌來。
哀怨，淒冷……又帶著濃重的悔恨。
她哭訴著自己的愚蠢，卻又不知如何擺脫。
最後，她只能以死結束這一切。
隨著歌聲戛然而止，本來關著的浴室門吱呀一聲，向內打開了。
半敞開的門，昏黃的燈光，帶著一種古怪的吸引力，在呼喚著她們進去。
蔡文佳站在紀禾身後，咽了下口水，悻悻道︰“這里頭不太對勁啊。”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整間404室都充滿了詭異的氣息。
從她們踏進來的一刻起，情況就不對勁了。
紀禾拿出一張闢邪符遞給蔡文佳，“拿好，在外面等我。”
蔡文佳慌張去接，還想說什麼，就見紀禾走進了浴室。
浴室門陡然關上，燈光也在一瞬間熄滅了。
浴室里一片漆黑，對常人來說，黑暗中無法視物，但對紀禾來說，黑暗反倒讓她看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