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支隊審訊室的白熾燈亮得刺眼，光線垂直落在張建軍的臉上，將他眼底的慌亂與故作鎮定照得無所遁形。他坐在金屬審訊椅上，雙手被手銬固定在扶手上，黑色休閑裝的袖口還沾著餐廳里沒擦干淨的油漬——幾個小時前，他還在“老地方”餐廳享受著紅燒肉，如今卻成了涉嫌故意殺人、走私普通貨物罪的嫌疑人，面對審訊桌後神情嚴肅的王帥與張輝，他的身體不自覺地緊繃著。
“姓名、年齡、職業。”王帥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鋼筆在筆錄紙上輕輕敲了敲，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審訊室的寂靜。張建軍喉結動了動，頭微微抬起，眼神卻不敢與王帥對視，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張建軍，42歲，昊天大廈物業經理。”他的手指在扶手上反復摩挲，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顯然在努力維持表面的鎮定，心里卻在快速盤算︰只要咬死不承認，警方未必有足夠證據定他的罪。
“8月 22日晚上 10點到 11點，你在哪里？做了什麼？”王帥直奔主題，目光緊緊鎖定張建軍的臉，不放過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張建軍猛地抬頭，眼楮里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強行壓下去，語氣帶著刻意的忿怒︰“我在家睡覺！你們憑什麼抓我？就因為我是物業經理，李志國死在停車場，就懷疑我？這也太荒唐了！”他的肩膀緊繃著，像是隨時準備反抗，“我有不在場證明，我妻子可以作證，我那晚根本沒出過家門！”
“你妻子的證詞我們已經核實過了，”張輝拿出一份筆錄，推到張建軍面前，“她確實說你當晚在家，但她 10點就睡著了，無法證明你 10點之後的行蹤。而且，我們調取了錦繡花園小區的監控，8月 22日晚 8點 30分，你駕駛一輛無牌黑色豐田凱美瑞離開小區，凌晨 1點才返回，這輛車你怎麼解釋？”
張建軍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眼神躲閃著不敢看那份筆錄，聲音也弱了下去︰“那……那輛車不是我的，是我一個朋友的，他讓我幫忙開去保養，我……我就是順便出去轉了轉，沒去昊天大廈。”他的謊言漏洞百出，卻仍試圖掙扎，心里安慰自己︰只要不承認去過停車場，警方就無法將他與尸體直接關聯。
王帥沒有被他的狡辯帶偏，從卷宗里拿出第一張證據——豐田凱美瑞的照片，照片上車身右側的白色劃痕和不亮的右後尾燈清晰可見。“這輛車的保險杠碎片，我們在昊天大廈 B2層電梯井旁找到了，”王帥指著照片上的碎片位置，“碎片上的指紋，經增強處理後，與你因交通違章留下的指紋特征點完全吻合；車輪胎印與停車場的可疑車印也完全一致，你還想狡辯？”
張建軍的呼吸變得急促，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審訊記錄上。“我……我只是幫朋友開車，不知道車怎麼會出現在那里，可能是別人開去的……”他的聲音開始發顫，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扶手的縫隙，心理防線出現了第一道裂縫——他沒想到警方連車輛碎片和指紋都找到了。
張輝接著拿出第二份證據——DNA檢測報告︰“我們在昊天大廈地下停車場通風管道里，提取到了皮膚組織碎屑，經檢測，與你的 DNA匹配度達 99.99%；管道內的黑色棉麻縴維，與你儲藏室里找到的棉麻繩縴維成分完全一致，這根繩子上還有疑似血跡，你說這是怎麼回事？”他將棉麻繩的照片推到張建軍面前，繩子上的褐色污漬清晰可見。
看到照片的瞬間，張建軍的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神里充滿了恐懼。“不……不是我……那繩子是我用來綁東西的，血跡可能是我不小心割傷手弄上的……”他的聲音帶著哭腔，開始語無倫次，心里的僥幸正在一點點崩塌——DNA和縴維證據太直接，他根本無法解釋。
王帥拿出第三份證據——銀行流水記錄︰“8月 18日，你用妻子的賬戶向李志國轉賬 5000元，這筆‘封口費’你怎麼解釋？8月 23日，你向境外賬戶轉賬 10萬元，備注是‘貨款’，但這個賬戶與走私資金流向一致，你是不是在轉移非法所得？”
這句話像是擊中了張建軍的要害，他猛地低下頭，雙手抱頭，發出壓抑的嗚咽聲。“我……我只是想讓李志國別多管閑事，那 5000元是給他的補貼，不是封口費……”他的辯解越來越無力，眼淚混合著冷汗落在褲子上，心里清楚︰這些證據已經足夠將他與案件關聯，再抵賴下去只會更難堪，但他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不願承認殺人的事實。
張輝拿出最後一份證據——張強的證詞錄音，按下播放鍵，張強的聲音在審訊室里回蕩︰“張建軍就是‘張哥’，我們通過通風管道走私香煙和假酒，李志國發現後要報警，張建軍說‘必須解決掉他，不然我們都得進去’……”錄音播放完畢，張輝關掉播放器，語氣嚴肅︰“張強已經全部交代了，你策劃走私、殺人滅口的事，他都知道，你還想隱瞞嗎？”
“我錯了……我不是故意要殺他的！是他逼我的！”張建軍突然崩潰，雙手捂著臉嚎啕大哭，心理防線徹底瓦解。他的肩膀劇烈顫抖，眼淚從指縫中涌出，再也無法維持之前的鎮定。哭了許久，他才慢慢抬起頭，臉上滿是淚痕，眼神里充滿了悔恨與絕望︰“我本來不想殺他的，是他非要報警，我也是沒辦法……”
王帥遞過一張紙巾，示意他繼續說。張建軍擦了擦眼淚，斷斷續續地交代起作案動機︰“我從今年 3月開始，和張強他們合作走私香煙和假酒，通過昊天大廈 B2層的通風管道運輸，每次能賺好幾萬。李志國是停車場保安，今年 8月 20號晚上，他巡邏的時候發現了我們搬運貨物，當時就說要報警。我嚇壞了，趕緊讓張強給他 5000元封口費，可他說‘這是違法的，必須報警’，還說要去稅務局舉報我們偷稅漏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