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帥站在窗前，看著警車駛離的方向，手里捏著那枚從叉車坐位下找到的紐扣。紐扣孔里的深藍色縴維，經最終檢測與宋瑤連衣裙上的縴維屬于同一批次。這些散落的線索，終于在審訊室里織成完整的網，將這場由貪婪、出軌和背叛交織的謀殺案，徹底鎖定在法律的框架之內。
走廊里的“正義”二字在夕陽下泛著金光，王帥知道，趙建國的審訊還在等著他，但至少此刻，李雲峰日記里的那句預言，已經得到了最公正的回應。
當天下午，審訊室的鐵門在趙建國身後關上時，金屬踫撞聲在走廊里蕩出悠長的回響。他穿著量身定制的西裝，左手無名指的金戒指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與審訊桌上那本沾血的賬本形成刺目的對比。“王警官，”他往椅背上一靠，嘴角勾起抹輕蔑的笑，“我公司還有幾百萬的合同要簽，你們這無故傳喚，是想影響企業經營嗎？”
王帥把通話記錄復印件推到他面前，7月 12日晚上八點五十七分，趙建國與王磊的通話時長 18分鐘，基站定位顯示他當時就在盛達貿易公司的地下車庫。“這個時間點，你不在家陪家人，卻在公司車庫打電話，”王帥的筆尖在“18分鐘”上劃了道線，“能說說你們聊了什麼嗎？”
趙建國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節奏與牆上的掛鐘重合︰“談工作而已，王磊負責的裝修項目出了點紕漏，我罵了他幾句。”他突然提高音量，“難道老板批評員工也犯法？”但當王帥調出通話內容的頻譜分析圖，指出其中有 1分 23秒的靜音段時，他的喉結明顯滾動了一下︰“信號不好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信號不好會剛好在王磊說‘要動手’的時候中斷嗎？”王帥按下錄音筆的播放鍵，宋瑤的聲音清晰傳出︰“趙建國給了我一把鑰匙，說能打開車庫的側門……”趙建國的臉色瞬間沉下來，金戒指在桌面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她胡說！這個女人想訛錢，我早就把她開除了！”
王帥沒理會他的辯解，轉而出示財務審計報告。“你公司近三年的偷稅漏稅金額高達 178萬，”他指著第 17頁的明細，“這筆虛假的建材采購款，收款方其實是你遠房表弟的空殼公司，而簽字審批人是你。”報告上附著的銀行流水顯示，每筆款項到賬後，都會有 30%轉入一個匿名賬戶——經核查，戶主正是王磊的妻子。
“商業往來有正常的資金流動很正常，”趙建國的語氣依然強硬，但捏著水杯的手指已經發白，“你們不能憑幾張紙就誣陷我偷稅漏稅。”王帥突然翻開那本沾血的賬本，第 17頁的墨跡里混著的暗紅色斑點，在紫外線燈下顯出熒光︰“這上面有你的指紋，還有李雲峰的血跡。”他調出指紋比對報告，“你的食指指紋留在‘3月 15日虛假支出’這行字上，與血跡形成的時間差不超過 48小時。”
趙建國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西裝領口的紐扣崩開一顆。王帥趁機拋出重磅證據︰“我們在你辦公室的保險櫃里，找到了這份與宋瑤的協議。”協議上寫著“若李雲峰意外身亡，宋瑤需將保險金的 60%轉入指定賬戶”，落款處有趙建國的簽名和鮮紅的指印，日期就在保險單生效後的第三天。“這 50萬保險金，你早就計劃好要分一杯羹了吧？”
“這是偽造的！”趙建國猛地拍桌，水杯里的水濺在協議上，暈開的墨跡反而讓指印更加清晰，“宋瑤和王磊串通好陷害我！他們偷了我的印章蓋上去的！”王帥卻調出了保險櫃的監控，7月 13日凌晨兩點十七分，趙建國戴著白手套，從保險櫃里取出這份協議，用碎紙機粉碎了其中兩頁——監控畫面里的協議邊緣，與警方找到的殘頁完全吻合。
當王磊的供述錄音響起時，趙建國的防線開始松動。“……趙建國說只要弄死李雲峰，保險金和公司股份都歸我們……”錄音里的聲音帶著金屬雜音，卻足夠清晰。王帥按下暫停鍵︰“你讓王磊處理掉賬本，又讓宋瑤引李雲峰去車庫，這出戲演得真夠精彩的。”他指著車庫側門的鎖芯照片，“這上面有你的指紋，和你辦公室抽屜里那把備用鑰匙的齒痕完全匹配。”
趙建國突然癱在椅子上，金戒指“當啷”掉在地上。“是他先威脅我的，”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右眉的青筋突突直跳，“李雲峰拿著賬本跟我要五十萬封口費，還說不給就去稅務局舉報。”他的手指在空中胡亂比劃，“我只是想讓王磊教訓他一頓，沒讓他們殺人……是宋瑤說要斬草除根，王磊也說正好能解決他哥的麻煩……”
這番話與技術人員在趙建國電腦里恢復的聊天記錄完全吻合。7月 10日晚上，他給王磊發的消息赫然在目︰“李雲峰知道得太多，找機會讓他閉嘴。”後面還附著李雲峰的下班路線圖，標注著“車庫監控盲區”的位置。“你不僅教唆殺人，還提供了詳細的作案路線，”王帥把打印出來的聊天記錄推到他面前，“這已經構成故意殺人罪的共犯。”
趙建國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他抓住王帥的胳膊，指甲幾乎嵌進對方的皮肉里︰“我真的沒想殺他，”淚水混著鼻涕糊了滿臉，“我就是一時糊涂……公司資金鏈本來就斷了，要是被稅務局查出偷稅漏稅，我就徹底完了。”他突然笑出聲，笑聲里滿是絕望，“李雲峰還說要去告我挪用公款，那筆錢是我給女兒治病用的，我不能讓他毀了我的家……”
王帥看著他在供述書上簽字，筆尖劃破紙頁的聲音，與賬本上李雲峰的字跡形成詭異的呼應。技術人員推門進來，手里的檢測報告顯示︰趙建國西裝袖口的深藍色縴維，與工地安全網的成分完全一致，且縴維表面的磨損痕跡，與搬運尸體時的摩擦特征吻合。“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王帥的目光落在趙建國的金戒指上，“你為什麼要給宋瑤那把側門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