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租的車，”小王查遍了全市的租車行，“最近一個月租出去的長安之星有12輛，其中3輛是白色，但都沒有‘實習’標識和膠帶纏的後視鏡。”他調出租車人的信息，“有個叫劉旺的，租了輛白色長安之星，車牌是冀A•73521，和物流園登記的‘735’吻合！”
找到劉旺的住址時，防盜門虛掩著，屋里彌漫著汽油味。牆角的面包車剛換過後保險杠，新噴的白色漆和舊車身色差明顯。“這車是我上周從廢品站買的二手車，”劉旺搓著滿是油污的手，指縫里還嵌著紅色的漆，“打算跑貨運，還沒來得及過戶。”他出示購車協議，簽名處的指紋與物流園登記本上的完全吻合。
“你凌晨去小區干什麼？”張輝盯著他的右腿，走路姿勢正常，沒有跛腳的跡象。劉旺的眼神閃爍︰“拉了點貨，怕被物業罰，就停在消防通道。”他指著後座的紙箱，“都是些文具，發往山東的，有物流單。”物流單上的收貨地址真實有效，發貨時間也與監控吻合。
檢查面包車時，技術員在後座腳墊下發現枚鉑金戒指，內圈刻著“LW”。“這是你的？”張輝舉起戒指，劉旺的臉突然漲紅︰“不是我的，可能是上一任車主留下的。”他撓著後腦勺，“我買的時候沒仔細檢查，里面亂七八糟的。”戒指上的指紋被油污覆蓋，無法提取有效信息。
最關鍵的監控缺失讓調查陷入僵局。張輝站在物流園的監控室，看著屏幕上劉旺卸貨的身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他的連帽衫，”張輝突然指著畫面，“袖口有個破洞，和車庫監控里的人影袖口破洞位置一樣！”可當他們找到劉旺時，他穿的連帽衫袖口完好無損，說破的那件已經扔了。
“查劉旺的通話記錄，”張輝對小王說，“看看案發前後有沒有和李偉聯系。”通話清單顯示，兩人確實有過聯系，但都是上個月的事，內容是討論租車價格。“我就是個開貨車的，”劉旺反復強調，“不認識什麼趙建國，更沒去過那個車庫。”
白色面包車的調查持續了三天，所有線索都指向劉旺，卻沒有直接證據。他的不在場證明完美——物流園的監控能證實他凌晨1點到3點一直在卸貨；車輛的紅色漆片與小區警示樁成分一致，卻查不到剮蹭痕跡；戒指上的“LW”無法關聯到任何欠款人。
張輝把面包車的照片從黑板上取下時，夕陽正把物流園的影子拉得很長。劉旺的車還停在廢品站，後窗的“實習”標志被風吹得卷了邊。技術員最終的報告擺在桌上︰“面包車內外未發現與死者相關的生物檢材，輪胎花紋與車庫鞋印不符，涂料成分匹配但無轉移痕跡。”
“線索斷了。”張輝把報告塞進卷宗，紙頁邊緣的褶皺里還夾著劉旺的租車協議。他望著窗外來往的貨車，突然想起劉旺說的那句話︰“誰會大半夜去車庫殺人，還開著輛破面包？”也許答案就藏在這句話里——凶手根本不是開面包車的人，只是借這輛車轉移視線。
信息中心的燈光亮起時，張輝重新調整了偵查方向。白色面包車的調查雖然無果，但“LW”戒指和連帽衫的線索還在。他拿起電話︰“王帥，查劉旺的上一任車主，還有那個刻著‘LW’的戒指，擴大排查範圍，別局限在欠款人里。”
窗外的夜色漸濃，張輝知道，這條斷了的線索或許只是個誘餌，真正的魚還藏在更深的水里。但他有耐心，就像等待監控畫面加載完成那樣，總有一天，模糊的人影會變得清晰，所有的碎片都會拼合成完整的真相。
盛達貿易公司的卷簾門拉起時，鐵銹在晨光里簌簌掉落。王帥踩著滿地的建材樣本走進辦公室，空氣中彌漫著膠合板和油漆的混合氣味。人事部經理張姐抱著考勤表，手指在“李雲峰”的名字上反復摩挲︰“這小伙子是叉車司機，上周三開始就沒來上班，電話關機，家里也沒人接。”她翻開員工檔案，照片上的男人左眉有顆痣，左手無名指第二關節明顯畸形——與法醫描述的“陳舊性骨折特征”完全吻合。
“他最後出現是什麼時候？”王帥指著考勤記錄上的打卡時間，7月 12日下午 5點 37分，這是李雲峰最後的在崗記錄。張姐突然拍了下桌子︰“對了！那天他跟趙總在倉庫吵過架，聲音大得整個辦公室都听見，好像是為了加班費的事，李雲峰說‘你不給我就去勞動局告你’。”倉庫門口的監控顯示，當天傍晚 6點 12分，李雲峰推著叉車離開，車斗里放著個黑色帆布包。
王帥調取了公司的財務記錄，李雲峰的工資卡近三個月有五筆不明進賬，總額超過兩萬，匯款方都是匿名賬戶。“他最近有沒有跟人借錢？”他問倉庫管理員老周，對方正蹲在地上盤點鋼筋，銹跡在工裝褲上蹭出暗紅色的印子︰“小呂跟我說過，雲峰老婆總罵他沒本事，上個月還跟人借了五千塊，說是要給孩子交學費。”
找到李雲峰家時，防盜門的鎖芯有撬動痕跡。鄰居大媽抱著菜籃子在樓道張望︰“周三晚上听見他家有吵架聲，‘ 當’一聲巨響，像是摔了什麼東西。”她壓低聲音，“他老婆宋瑤這幾天神神秘秘的，昨天半夜還拖著個大行李箱出門，跟個陌生男人一起上了輛黑色轎車。”
王帥在李雲峰的臥室發現本日記，最後一頁的字跡潦草︰“宋瑤又跟那個姓王的見面了，她以為我不知道……如果我出了事，一定是他們干的。”日記里夾著張保險單，受益人是宋瑤，保額五十萬，生效日期就在三個月前。床頭櫃的抽屜里，有枚鉑金戒指，內圈刻著“LYF”——李雲峰名字的拼音首字母，與車庫發現的“LW”戒指並非同一枚，但戒指內側的劃痕形態，與叉車操作桿上的磨損痕跡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