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驚愕恐慌到甘之如飴,用了不到十幾息的時間。然後兩個人便緊緊擁抱在一起,唇舌交纏,甜蜜熱吻。
張彤雲只覺得時間的一切都不存在了,耳朵里听不到任何的聲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下來。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和李徽。她笨拙的反應著,直到氣喘吁吁,大腦缺氧搖搖欲墜之時,這才扭動身體,將李徽輕輕推開。
李徽也是氣喘唏噓,心跳如鼓。緊緊的摟著張彤雲,閉目喘息。
張彤雲面如紅霞,掩口靠在李徽胸前喘息,此刻感覺舌頭都有些發麻了。
“對不住,實在沒忍住,侵犯了彤雲。你不會怪我吧。”李徽呼著熱氣在張彤雲耳邊低聲道。
張彤雲錘了李徽兩下,輕聲道︰“你個登徒子,現在說這些作甚?假惺惺。”
李徽笑了起來,拉著她的手來到大石頭旁,鋪上布巾拉著張彤雲坐下。
“年後我便請媒人去提親,但願你阿兄不會拒絕。”李徽柔聲道。
“阿兄倘若拒絕呢?”張彤雲道。
“謝家的面子也不給麼?我請謝小姐做媒人,他會拒絕?”李徽道。
張彤雲嗔道︰“怎好讓謝姐姐做這樣的事?讓她當媒人,她怕是不肯做這樣的事。謝姐姐如仙子一般的人物,豈會同意?”
李徽大笑起來。
張彤雲嗔道︰“我說的不對麼?為何取笑我?”
李徽笑道︰“你難道看不出來?她竭力撮合你我呢。謝道蘊固然清雅淡泊,但也喜歡湊熱鬧給人撮合做媒呢。她贈笛給我,讓我跟你學笛子,這不就是故意讓你我相處?還有,你之前糾結的心思也是她告訴我的。所以我才明白,你之所以對我推拒,便是因為青寧。昨晚她派人送了一封信給我,我才恍然的。”
張彤雲睜大眼楮道︰“啊,原來是她告訴你的。”
李徽點頭道︰“是啊,她信上告知我此事,讓我開脫你的糾結心思。否則我怎知你為此事糾結?”
張彤雲楞了片刻,輕聲道︰“謝姐姐真是用心了。原來她這麼關心我,竟是她告訴了你這件事。還是她最懂我。”
李徽握著張彤雲的小手道︰“你是怪我沒能懂你的心思麼?我昨日只感到困惑,但確實沒有想明白你為何如此。但即便如此,今日我還是要來送你的。除非,我听到你親口拒絕我。”
張彤雲將頭靠在李徽肩頭,輕聲道︰“都是彤雲不好,我就是愛瞎想,把自己都想糊涂了。”
李徽伸手摟住她,兩人擁抱在一起。
“李郎,你回去後,替我好好謝謝道蘊姐姐。我很感激她。”張彤雲在李徽耳邊道。
李徽點頭道︰“我會的。不過這位謝家大姐似乎不在乎這些俗禮。她成天悠游自在,倒像個出家人一般。”
張彤雲忙道︰“莫要這麼說她,其實道蘊姐姐挺可憐的。”
李徽笑道︰“她可憐什麼?你倒可憐起她來了。”
張彤雲嗔道︰“她當然可憐了。被一紙婚約約束了十年,對方還不肯罷休。十年青春蹉跎,難道不可憐麼?”
李徽早就對謝道韞沒有嫁人這件事感到奇怪,只是不好打听此事。听張彤雲這麼一說,忙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是以前,張彤雲是絕對不肯說的。但現在心中芥蒂消除,愛郎在側,輕憐密愛之後心情好的出奇。想著李徽不是外人,便也不顧及其他了。
“我告訴你,你可莫要亂說出去啊。”張彤雲道。
李徽點頭如搗蒜,心中卻想︰傻丫頭,以後得告訴你,要想保守秘密,便別告訴任何人。哪有一邊告訴別人,一邊求人保密的。
當下張彤雲便將謝道韞和瑯琊王氏的王凝之之間的婚約糾葛告訴了李徽。李徽听後大為驚訝。
按照真實歷史,謝道韞是嫁給了這個王凝之的,但是現實之中,他們只是僅僅有婚約而已。這個王凝之在歷史上倒是沒什麼名氣,根據一些碎片化的記載,似乎謝道韞並不待見他,而且王凝之也很平庸,並無出色之處。他之所以在歷史上留下名字,恐怕是因為他的父親是王羲之,妻子是謝道韞的緣故。
現實倒是解決了李徽一個疑問。既然王凝之是個平庸之人,謝道韞一代才女,怎會嫁給這樣的人?唯一的解釋便是家族聯姻的利益所致,是一場功利的婚姻。然則謝道韞這樣的人物,怎會甘心為了家族聯姻之故嫁給王凝之?難道沒有反抗?謝安不是最疼愛這個佷女兒麼?難道謝安會逼婚?
這是之前李徽讀書時的疑問。現實解答了這個問題。那便是,謝道韞並沒有嫁給他,雖有婚約,但是她寧願用修道為借口,拖延了十年,蹉跎了最好的韶華歲月,也沒有輕易的嫁給王凝之。
謝安也沒有逼著自己的佷女兒嫁給王凝之。或許謝安有為了家族利益和瑯琊王氏聯姻的意圖,但謝道韞以修道為借口的推辭,謝安不可能不清楚。更多的恐怕是因為知道這門婚事糟蹋了佷女兒,卻又已經定下婚約,不能得罪瑯琊王氏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打配合。
這恐怕才是真正的真相。
“那個王凝之真是可惡,十年了,他納妾生子,女人成群,但就是不肯放棄婚約。眼看十年修道的日期已經到了,道蘊姐姐還是無法擺脫他。這個人真是不要臉的很。謝姐姐說,大不了再修道十年,那是絕對不會嫁給他的。但這麼一來,豈不是要到四十歲了?那這一輩子豈不是全毀了?”
李徽沉思的時候,張彤雲在旁憤憤不平的道。
李徽倒是真替謝道韞難受。她的這個借口其實並不好,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借口。瑯琊王氏不可能看不出來。那王凝之十之八九是故意的。
一方面和謝道韞訂了婚約,那是他人生中的高光時刻,若能娶回為妻,何等愜意風光。謝道韞卻要找借口悔婚,他怎肯答應,定是死纏著不放的。
另一方面,也很可能是一種惡毒的報復心理。被嫌棄和蔑視之後對謝道韞的報復。反正他是男子,納側室妾室都是可以的,不影響傳宗接代和生理需求。仗著婚約在手,知道謝安不會得罪瑯琊王氏,便拖著此事,讓謝道韞甩不脫,休想得到自由。
李徽覺得,這兩方面定是兼而有之的。這王凝之不夠男人,不夠光棍。但凡他肯主動解除婚約,都要敬他三分。這麼死皮賴臉的拖著,便令人不齒了。
李徽也為謝道韞感到嘆息。即便如謝道韞這樣的女子,也是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的。
“如有可能,我真想幫幫謝姐姐。她真的很可憐呢。”張彤雲嘀咕道。
李徽笑道︰“這件事我們也無能為力,不能干涉王謝兩家的事情。那王凝之確實可惡,但畢竟有婚約在手,佔著理呢。這事兒可不能亂出頭。”
張彤雲點頭嘆息。
林子外傳來了護衛的喊叫聲︰“張家小姐,張家小姐。你沒事吧?”
張彤雲忙道︰“我沒事,跟朋友說話呢。”
“哦,哦,莫怪我們叨擾,但是時候不早了,我們要動身了。不然天黑前趕不到牛首山下小鎮投宿了。”護衛叫道。
張彤雲看著李徽,低聲道︰“我……我怕是要走了。”
李徽微笑道︰“當然,否則趕不上投店了,天黑了以後雪路難行,你得動身了。當心和上次一樣,遇到強人。”
張彤雲本來心情低落,听到李徽說上次有強人的事,忍不住笑出聲來,柔聲道︰“你不就是上次的那個強人麼?上一次劃傷我的臉,這一次……偷走我的心。”
李徽心動,摟住張彤雲又是一陣親吻。直吻得張彤雲氣喘吁吁面色如霞,才松開她。
張彤雲整理衣衫頭發,輕聲道︰“李郎,我真的要走了。”
李徽點頭道︰“好,我看著你走。路上小心。”
張彤雲走了十幾步,終于又折返回來,緊緊抱住李徽道︰“郎君莫忘了,請人去我家中說媒提親,我在吳興等著你。”
李徽柔聲道︰“放心便是。”
張彤雲這才松開李徽,一步一回頭的出了林子。馬車將行之時,林中笛聲又起。張彤雲听出了奏的是什麼。這一次奏的是一曲《鳳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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