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睿還在住院,嘉俊媽日夜守護,看著孫子小小年紀就扎吊針,打抗生素,她心如刀絞。筠萱媽得知外孫住院了,立馬放下手頭的事務,趕到醫院照看外孫,看到外孫的狀況,她也很心疼。
見兒媳和親家母都在,嘉俊媽忍不住抱怨起來︰“要是懷孕的時候能多吃點營養品,要是不早產,孩子的體質能這麼弱嗎?著了一會兒涼頂多會感冒,至于發展成肺炎嗎?”
听著嘉俊媽的抱怨,範筠萱和母親都無言以對,在內心里,她們是認可嘉俊媽所說的話的。範筠萱壓抑許久的母愛情愫如沉寂萬年的火山突然間猛烈爆發了,她向婆婆承諾,以後一定會精心照顧睿睿的。嘉俊媽對兒媳的話將信將疑,筠萱媽說︰“筠萱這孩子,向來是說到做到的,親家母,以後,你看她的表現。”
睿睿可以出院了,範筠萱主動把孩子抱在懷里,由郭嘉俊開車帶著他們回家。
一路上,範筠萱抱著自己的兒子,時不時地親一親兒子的小臉。郭嘉俊通過觀後鏡看著這一切,他發現,範筠萱對兒子的親昵是那樣的真摯,只有發自內心地愛兒子才會有這樣的表情,這是母親特有的慈愛的表情。“世界上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呢?”郭嘉俊邊笑邊感慨。
回到家里,範筠萱輕輕地把熟睡中的睿睿放到床上,她在睿睿的耳邊輕輕地說道︰“媽媽以前沒有好好照顧睿睿,媽媽不是個好媽媽,你是不是很怨恨媽媽呢?”
郭嘉俊的目光也聚焦在了睿睿稚嫩的面龐上,柔聲地說︰“寶寶,你每天又哭又鬧的,攪得媽媽休息不好,媽媽怪你了嗎?媽媽也是第一次當媽媽啊,寶寶怎麼會怪媽媽呢?媽媽以前是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但從現在開始,媽媽要學習如何做個好媽媽,這門功課可不簡單,會很辛苦的。”
看著眼前這幅溫馨和睦的畫面,筠萱媽放心了。她手頭還有很多事,輕輕地跟親家母道別,便離開了。
送走親家母,嘉俊媽來到範筠萱身旁,輕輕地撫摸筠萱的臉龐,問道︰“媽那天打你了,還疼嗎?”
範筠萱握住婆婆的手,搖了搖頭,二人的眼里都泛出了淚花。
郭嘉俊在一旁看著,內心無比高興,婆媳二人從來沒有這麼和睦過,家庭關系從來沒有這麼和諧過,現在,他可以心無旁騖地全身心干事業了。
範筠萱用微信給王佳怡發語音,說自己要好好照顧睿睿幾天,公司的事兒請王佳怡全權幫自己打理。此時,她完全不知道王佳怡處于怎樣的痛苦心境之中。收到信息的王佳怡沒給範筠萱回復語音,她不想讓範筠萱從語音中听出異常,更不想讓範筠萱為自己的事兒擔心,只用微信回復了一個“ok”的手勢。
現在範筠萱是真心喜歡和自己的孩子膩在一起,她關注著孩子的各種行為表情——吃、喝、拉、撒、睡、躺、笑——孩子的一切都讓她心醉。範筠萱以前不大喜歡照相,但孩子的各種神態似乎都是值得留念的,于是,她手機不離手,隨時隨地會把孩子的各種表情定格在手機相冊里,在孩子睡著後,她還要翻開相冊欣賞一番。
範筠萱還上網查詢幼兒都喜歡吃什麼樣的食物,什麼樣的食物對幼兒的成長發育有好處。網上說,要選擇新鮮的食物;幼兒對色彩敏感,要注意食物顏色的搭配;口味不要太重,要清淡;食譜花樣要多,這樣才能營養全面……網上還有不同年齡段兒童的食譜,範筠萱依照食譜到超市去購買最新鮮的食材,回來照著網上寫的做菜步驟給睿睿做飯。看到兒媳的變化,嘉俊媽很是欣慰。範筠萱在工作時會全神貫注,效率極高,沒想到,帶孩子,她也是講究效率的,她要盡快把之前應盡未盡的母愛給補回來。
此時,王佳怡依然處于無盡的悲痛之中。回想起來,這樣的痛她似乎已經經歷過四次了,第一次是在大學校園里,她追求王躍升而不得;第二次是她在得知王躍升去傍富婆後;第三次是姜睿的過世,這次算是第四次,或許正是因為有了前三次的打擊,她現在變得堅強了許多,正是這份堅強支撐著她去處理公司事務。
沒有範筠萱,她覺得自己的工作量大了許多。她要繼續跟學長接洽,要把制作童裝的合同簽下來。自己是這批童裝的設計師,經過幾輪修改,童裝的款式已經得到了學長的認可,樣品也已經給學長郵寄過去了,只等著跟學長簽完合同就可以投入生產了。合同已經郵過去了,學長卻遲遲沒有回音,看來他似乎不急著簽合同。王佳怡是設計師,從來沒有參與過商務談判,面對這種情況,她不知如何是好,或許,只能等著範筠萱過來處理了。
王躍升走了過來,直視著王佳怡說︰“你的臉色很不好,遇到什麼難事兒了?可以跟我說說,或許,說出來就會好受些。”
王佳怡冷冷地說︰“離我遠點。”
王躍升用深沉的、不緊不慢的語調說︰“佳怡,其實老天爺有時候是很公平的,往往之前讓人吃了多少黃連,之後就會給多少糖塊。悲痛一陣子沒什麼,只要不絕望,就一定會苦盡甘來的,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一定要相信老天爺是公平的。”
王佳怡揶揄道︰“就你,也配說這種話?老天爺要是听到了,還不用雷劈你!”
王躍升嘆了一口氣說︰“佳怡,我覺得你對我的誤解太深了。”
“誤解?哼,你自己做了什麼你不清楚嗎?”
“佳怡,你根本就不清楚我當時所處的狀況,我是身不由己。”
突然有人敲門,送外賣的來了,他拎著足足兩塑料袋的食物,說︰“是王佳怡女士的外賣。”
王佳怡一愣,“我沒訂外賣啊!”
王躍升示意外賣員把東西放在那,外賣員放下那兩塑料袋的餐食離開了。
王躍升說︰“我給你訂的,都是你喜歡吃的川菜。”
王佳怡說︰“我現在沒胃口,什麼都不想吃。”
王躍升從旁邊的飲水機里接了一杯水放到王佳怡辦公桌上,“飯不想吃,水總得喝吧!”
王佳怡沒好氣地說︰“喝水我可以自己倒,用不著你在這兒無事獻殷勤。”
王躍升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舉起杯子,仰起頭,自己把水喝了。
王佳怡抬起頭,無意間看到王躍升喝水時那上下蠕動的喉結,她一怔,腦海里突然閃現出了大學時期的一段往事。
大學時期,王躍升是校籃球隊的隊員,王佳怡是他的小迷妹,經常去球場看他打球。她喜歡看王躍升在球場上靈活跑動的健碩身姿,喜歡看他那被汗水濕透的球衣內若隱若現的結實的胸肌。
那天打完球的王躍升大汗淋灕,王佳怡從後面攆過去伸手遞了一瓶可樂給他。王躍升並沒有注意到是誰給的可樂,拿起就喝。
那時,他們剛上大學不久,王躍升還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下巴上的茸毛還算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胡須,但他脖頸上因吞咽可樂而上下蠕動的喉結卻在清晰地展示著他的雄性特征。王佳怡覺得自己心跳加快,面頰發燙,或許,這是喉結引發的悸動,這份悸動讓王佳怡久久不能忘懷。
喝完可樂,王躍升才發現,遞給他可樂的並不是籃球隊里的哥們,而是同班同學王佳怡,他靦腆地笑了笑,說了聲“謝謝啊!”聲音中還帶著稚氣。
此時,正在喝水的王躍升脖頸上的喉結也在蠕動,但他的下額是青色的,那是被剃須刀剃過胡須後留下的胡子茬的色澤,他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青澀少年。那時候的王躍升是讓王佳怡最迷戀的人,現在的王躍升卻成了她最討厭的人。
喝完水,王躍升解開裝滿外賣餐盒的塑料袋,說︰“我訂的是兩個人的飯,你總不能讓我一個人都吃了吧!”
“吃不完就拿出去喂狗。”王佳怡沒好氣地說。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哪行?沒胃口就少吃點。你這麼苗條,體內脂肪本來就不多,不吃飯,哪扛得住啊!”說著,王躍升打開一個餐盒,放到王佳怡眼前,這是一道傳統川菜——口水雞,接著,他又把另一個餐盒放到王佳怡眼前,打開,這又是一個傳統川菜——夫妻肺片。
王躍升說︰“記得上大學的時候,你說你最喜歡吃老家的口水雞和夫妻肺片,可惜那時候咱們學校外面沒有正宗的川菜館,你一直都吃不到地道的。你可以嘗嘗這個,看地道不地道?這家川菜館從老板到廚師,全都是四川人……”
王佳怡冷冷地說︰“想吃我自己會訂,你買的,我不吃。”
王躍升問︰“什麼事兒讓你連飯都不想吃了?筠萱今兒怎麼沒來啊?是不是跟她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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