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出了宗祠,走了兩步路就是一家村民自己開的小賣鋪,宋衛安進去買了幾瓶水,一臉憋屈地捧著水出來了︰
“這一瓶水要十塊錢,看我是生面孔,坑人呢!”
關子平接過水︰“喔趣?不是都說鄉下人很淳樸的嘛??”
凌無憂開了個冷笑話︰“他們是山上人。”
時垣︰“噗嗤。”
宋衛安也笑了︰“小凌說得對呀哈哈哈!沒事,咱們過幾天就走了。坑也坑不到哪去,幸好我們也帶了點吃的。”
沒人在意這個小插曲,他們就把這事當做去旅游景點必定會遇到高物價般平常,只有小賣鋪的大媽坐在門口的板凳上,夸夸其談她多賺了幾塊錢的機智,嘲諷城里人的傻氣。
大概走了五六分鐘左右,關子平指著邊上的一個帶小院的磚瓦房說道︰“這就是賈瑩的家。”
關子平之前打過招呼了,四個人就先進了院子,原本還算寂靜的院子突然響起幾聲雞叫,凌無憂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看到左邊的牆角有一處小小的雞舍,正是里邊的雞在鬧騰。
宋衛安打趣道︰“這雞還會看門呢?”
他話音剛落,房子的門就被打開了,一個面容縱橫、頭上裹著頭巾,看起來五六十歲的阿姨杵在門口不出來,警惕地在他們身上打量了幾個來回︰
“你們是誰?”
宋衛安道︰“女士你好,你是賈瑩的母親對嗎?我們是來辦案的警察,你現在有空幫我們做個筆錄嗎?”
賈母听見他們是警察,這才把門打開,慢悠悠地走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小碗雞食,語氣非常無所謂,仿佛是在打發來家里八卦的陌生人︰“你們隨便問吧,我喂個雞。”
宋衛安便跟在賈母邊上︰“女士,我確認一下,賈瑩是你的女兒對吧?”
賈母撒雞食︰“對。”
關子平在一邊小聲道︰“你女兒死了,怎麼瞧你一點不傷心?”
他這聲被賈母听到了,後者白了他一眼︰“哼,你們懂什麼?女兒本來就不是自家的人,遲早要嫁出去的!要是嫁個好人家,我還能收點彩禮,要是嫁個窮鬼,那我養她這麼大都是在虧本!”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我家那妮子,腦袋不靈光,就長得俊了點,本來我是指望不了她嫁給多好的人家,被村長家看上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我眼見能收點彩禮、拉攏一下關系,結果現在一聲不吭地死了?不孝女!白眼狼!”
她越說越氣︰“養這麼大屁點用沒有,光給家里丟臉了,晦氣!”
時垣皺著眉頭,語氣有些冷︰“請你尊重死者,如果要責怪,也應該責怪導致她們死亡的凶手。”
賈母油鹽不進︰“那凶手干嘛不殺別人,只殺她?我看那,就是她活該!”
刑警一隊的幾人︰???
他們大受震撼。
宋衛安告訴自己別跟這些人計較,努力緩和著語氣︰“……賈瑩平時有和什麼人來往密切嗎?”
賈母︰“就隔壁的兩個姐妹嘍,關系可好,每天活干不完就要去聊小話,現在死也要死在一起,倒是比我這親媽還要好。”
“除了那兩姐妹呢?”
賈母把雞食全部撒了下去︰“不知道。總共我們村就那麼大,誰不認識誰啊?見面都能打招呼,就是每天說幾句話的差別。”
凌無憂問︰“賈瑩認識村長的兒子嗎?”
“相看過一面。”
“我听其他村民說,她不想嫁人,本來打算下個月出去打工,有這回事?”
賈母不耐煩地砸了一下嘴︰“她一個大字不識幾個字的能在外面賺多少錢啊?我看錢還沒賺到就要被騙嘍!還不如安分點早點嫁了人,在家里伺候老公帶孩子,這不就是女人的本分嗎?”
凌無憂︰“糾正一下,這不是女人的本分,是像你這樣蠢貨的自以為是。”
賈母︰?
她眼楮一瞪︰“你罵我!?女孩子家家,怎麼對長輩說話這麼沒禮貌?!你有媽教嗎?”
凌無憂︰“沒有。”
賈母︰……
啊,怎麼真的沒有啊??
凌無憂看她呆了的表情,補充道︰“不過如果是像你這樣的蠢貨當我媽,那我還不如爛在肚子里算了。”
賈母︰……
其余幾人︰六。
“臭妮子你說什麼……”
眼見對方就要惱羞成怒了,時垣連忙把凌無憂拉到身後,掛著笑臉緩和氣氛︰“她說話比較直,賈瑩媽媽,你別介意。”
宋衛安也幫著轉移話題︰“對了,請問賈瑩一般晚上幾點睡的?前天晚上,也就是案發當天,她有什麼異常舉動嗎?”
賈母氣得胸脯直起伏,她一邊死死地瞪著被時垣遮得大半嚴實的凌無憂,一邊沒好氣的回答問話︰
“她一般干完活,晚上九十點就睡了。我平時這麼忙,哪有時間關心她有沒有異常舉動啊?”
宋衛安︰“在這之前,賈瑩有半夜出去過嗎?”
賈母︰“沒印象,但指不定她瞞著我大半夜跑出去鬼混了,惹上了什麼不該惹的人,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事情……嘖,從她說要出去打工開始我就知道她不是個安分的茬!”
這什麼腦回路啊??
宋衛安又問了幾個問題,但賈母的回答大都是“不知道”,或是逮著話頭對死去女兒一頓罵,罵她干活不利索,罵她心比天高,罵她白養這麼大……
他們最後提出要看一下賈瑩的房間,賈母倒是意外地答應地爽快,結果打開房間一看,原來賈瑩是和賈母一起睡的,她私人的用品除了幾套破舊的衣服外啥也沒有。
大部分都是賈母的東西,那有啥好搜的?
待幾個人從賈瑩家出來,紛紛有種終于能喘口氣的感覺。
賈瑩母親就是妥妥的受害者有罪論,認為一定是自己的女兒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才被殺了,她甚至還勸他們︰
“我看你們也別查了,早點把那丫頭送回來,我好趕緊找塊地把她埋了。等再過一段時間我兒子就回來了,我可不想讓他為這糟蹋事白白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