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交易
這一刻，就連盧卡斯看向頌杉的目光都染上了一抹驚疑。
抽魂這種事情，如果是由他這個黑淵之主來做那再正常不過，畢竟他心狠手辣又不擇手段，這種事情都是基操。
可頌杉是什麼人？
刁蠻公主的忠誠騎士？溫柔可靠的亞撒西大哥？
總之無論放在哪個時代，無論是什麼人來評價，他都是絕對的正面角色，是那種一出場就帶著溫暖晨光的男人。
可就在剛剛，甦槐跟盧卡斯進行友好會談的那麼一小會兒功夫，這位溫暖的騎士就把自家公主的魂給抽出來了。
承受著眼前二人驚疑的目光，頌杉神情中卻不帶多少尷尬。
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將蓮的靈魂抽取了一部分出來，而後用她的心血滋養。”
“與此同時，我有能力展開一道空間縫隙，將你們送離這片區域。至于你們會被送去哪......我也不知道。”
“當然，她的大部分靈魂以及那個帶來災禍的東西都得留在軀體之中，不然即便我把你們都送出去了，那二十八位神尊也不會放過你們，依舊會緊追不舍。”
“你的能力？”
“嗯，我還沒有告訴過你們吧？”
“我是空間系的修士，掌握的權柄是空間切割，當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還能做到一定意義上的無痕瞬間移動。”
甦槐神情又變了幾分。
空間系，乃至權柄都是洞察之眼已經給出的情報。
瞬間移動......雖說修為到了這個境界的修士光是依靠自身的速度便能做到一定範圍內的瞬移，而且就算不是空間系修士，也能做到調用一部分空間的力量，比如空間封鎖之類的。
但即便強如域神，只要不是空間系，用了空間力量就一定會留下明顯的痕跡，至于光憑速度產生的瞬移更是非常容易被堪破，就好比兩位強者交戰，捕捉身形從而預判對方的移動軌跡是很基本的操作之一。
就比如某些游戲里的“閃現”，其實也是能夠通過細節來預判的。
無痕的瞬間移動，就意味著完全消失，無法追蹤。
“既然你能做到這樣的事，又何必再委托我們？”
“自然是因為這種能力也是有限制的。”
“我移動的距離並不算太長，就算連續使用這個能力，也很容易在使用間隔時被抓到行蹤，確定位置。”
“我提到的這項能力，只是一個引子。”
“幾年前，我突破界主境時曾經得到過阿托卡斯大人的獎勵，他給了我十五塊空間源晶，並且送了我一本古籍。”
頌杉取出兩塊乳白色晶石，連同一本由不知名白色鱗片封裝的古籍，一同遞給甦槐。
“我將會用十三枚空間源晶連通時空長河，並且借用時空長河的力量完成一段傳送，我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借此將你們送離這片區域，甚至是......送離這個世界。”
“作為隊友，盧卡斯，我會將你一同送離，但剩下的這兩枚源晶，連同這本古籍，便作為答應我請求的報酬，交予司馬。”
盧卡斯看著被遞到甦槐手里的那兩枚源晶，眸中閃過某些意味不明的神色，甚至涌出了一絲戾氣，但很快，這絲戾氣便消散干淨。
甦槐自然察覺到了盧卡斯的神色，他也知道源晶是什麼東西，這種連域神見了都得眼紅的東西會引起貪婪之心實屬正常，當然，連整個世界都是假的，這東西多半也帶不出去。
至于頌杉所說的有可能把他們送離這個世界......听听就好了。
只是听了頌杉的話，再結合盧卡斯的神情，甦槐心里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接過那個裝著卡爾芙蓮靈魂的小瓶子，鄭重地對頌杉點了點頭。
這個溫柔的男人笑了笑，閉上雙眼，伸手甩出十三枚源晶，開始溝通那只存在于傳說之中的時空長河。
“離開這里以後，因為缺失了大部分靈魂，她大概率會遺失記憶。”
“司馬，不要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也不要告訴她她的身世，如此就好。”
“我明白。”
“後會有期，後輩。”
甦槐頓了頓，隨即笑著對頌杉揮了揮手︰“一路走好，前輩。”
空間的光芒不斷閃爍，將甦槐二人徹底淹沒。
再醒來時，二人出現在一座清冷的山崖之上。
“這是某個凡俗世界。”
看樣子比他先醒一步的盧卡斯站在不遠處，眺望著遠處的一座繁華城市。
甦槐站起身，取出頌杉托付給他的那個小瓶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盧卡斯，看來是我贏了。”
“未必。”
咻——
一根碧色箭矢驟然閃過，將甦槐的臉龐劃開一道豁口，而後貫穿山崖，沒入大地。
山崖之下那片蔥郁叢林很快便彌漫起一股暗紅色氣息，被毀滅的力量悄然吞噬。
甦槐呼出一口濁氣，扭頭望向遠處那道孤高麗影。
“果然是這樣啊......”
“考驗的內容根本就不是如何去改變或者參與那個世界的進程，畢竟那個世界的結局已經是既定的，無論如何改變都沒有意義。”
“所以歷史沒有發生變化，真正的世界中卡爾芙蓮並未逃過被獻祭的結局，無論是被阿托卡斯主動推出來，還是經由了他的默許。”
“自然，真實的歷史中也根本沒有所謂的騎士頌杉，又或者弓手簟。也沒有這場拙劣的事故，漏洞百出的外出。現實里只有殘酷的現實。”
“殘酷到，不知多少年後，已經成就至高的毀滅之神阿托卡斯在經過漫長的孤寂後，仍然忍不住詢問自己，當初做的一切是否值得。”
“所以在這段被保留的特殊記憶里，阿托卡斯出現了兩個人格︰一個成為了女兒的騎士，為了保護女兒願意付出一切；另一個則成為了沉默寡言的弓手，扮演著本來的角色，將卡爾芙蓮推向冰冷的祭壇。”
“作為記憶里真正的主角，頌杉早就有了‘空間’的設定，他以一種不合理的方式得到了阿托卡斯的珍藏，為了達成現在這種結局而鋪路。”
“至于簟你，伙同炎精靈一族設下陷阱，促成了這次行動，甚至還親自作為最後的攔路者，追過來，也只是潛意識里抗拒另一種結局的達成。”
“又或者說，你無法接受自己對當初的選擇有過後悔？”
簟並無言語，只是抬起手，手中的弓矢暈開暗紅色的霧氣。
啪，啪，啪。
身側突然傳來掌聲，甦槐扭過頭看向盧卡斯。
這位黑淵的王用一種莫名的神色看著甦槐。
“甦槐，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你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依舊能在只言片語中推測出那麼多東西。”
“只是你忽略了一點，現在的你，真的已經贏了嗎？”
甦槐活動了一番身體，指間的無相在身側盤旋，不斷在各種形態中切換。
“確實，這場試煉從一開始就是沒有標準答案的吧？
無論選擇幫助哪一個人格，都算是通過考驗，對嗎？”
“沒錯，只要我跟簟聯手，在這里解決了你，將另一種可能撲滅，那你跟頌杉做的一切就都沒有意義，只是徒勞的掙扎。
你心里清楚，即便我們的修為都被限定在鎮國境巔峰，但無論是她跟我之中的哪一個，都不是你能夠輕易戰勝的。
而我與她聯手，你則毫無勝算。”
甦槐聳了聳肩︰“不試試又怎麼知道？”
盧卡斯並未理會甦槐的嘴硬，反而直視著他的雙眼︰“所以，我有第二個方案。”
“什麼？”
“這是一個交易，放棄這場試煉，甚至幫你得到這尊神體，便是我給出的籌碼。
至于你需要付出的......”
盧卡斯合上嘴巴，通過神識向甦槐傳遞了一段信息。
“怎麼樣，你同意這場交易麼？”
接收完信息的甦槐盯著盧卡斯的眼楮看了許久，而後才輕輕點頭。
“約定既成。”
盧卡斯嘴角扯出一道莫名笑意，身上突然掀起一股近似域神的古老氣息。
漆黑的大手撕裂虛空，瞬間將那名一言不發的弓手抹除。但就在同一時間，虛空中涌出大片暗紅，從盧卡斯身上抽出一道手持巨劍的魔影，並將其瞬間湮滅。
盧卡斯的氣息開始暴跌，不出片刻便成為了毫無修為的凡人。
甦槐看著逐漸消散的暗紅色霧氣，抿了抿嘴。
“剛剛被撕碎的那位，是一位域神吧？”
“嗯，但沒有關系，他只是被送出了這片記憶空間，回到了我們所在的世界。”
“那你怎麼沒回去？”
“作為下達命令的人，我的懲罰更重，大概要以凡人的身份在這個由 所控制的世界里受一些苦。”
說著說著，盧卡斯的眼球突然炸裂，變成了一個瞎子。
緊接著他的雙臂跟右腿突然發出一聲爆響，炸成了一團血霧。
目睹一切的甦槐眼底一抽，冷汗直冒。
但跌倒在地的盧卡斯卻神色淡然，蠕動著靠僅剩的左腿站立。
“我不會被餓死或者渴死，只需要在這里活過一個月就行。”
“這一個月，就靠你了。”
甦槐咽了口唾沫，心里涌出一種將他就地格殺的念頭，作為阿托卡斯給出的懲罰，只要在這里弄死他，估摸著他就算能回到神域也是半殘了。
但轉念一想，對方既然能把自己的情況說出來，就證明他不怕甦槐弄死他。
再加上那場交易......
甦槐垂下眸子，決定當個好人。
走吧，我先想辦法把頌杉委托的事情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