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溫馨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
當沉月谷中掛滿紅燈籠時，已經到了甦槐計劃中回黑鐵城的日子。
曹怡發動鈔能力，租了只體型巨大，背上搭建了小屋的四階飛行妖獸。
本來她是要留宗的。
畢竟衍月仙宗不可能專門派人護送，弟子想回家探親只能自己上路。這種情況下，衍月仙宗就得考慮弟子的傷亡率。
總不能放個假，來年弟子死一半吧？
所以一般情況下，五階以下的弟子都沒有離谷探親的資格。
曹怡能回去，是因為他們跟甦槐和楚思雨同路，並且還相互認識。
所以百分百不可能出現危險。
本來甦槐是想直接帶著她們倆空間穿梭秒速回家的，但遭到了楚思雨的拒絕。
她還沒有做好立馬面見甦槐家長準備。
這小妞唯唯諾諾的，出發前好幾天就提前跑去買了一大堆禮物。
根據甦槐提供的建議。
送給甦老爺子的禮物是各種各樣的酒。
送給甦正衡的禮物……是一瓶清心丹。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甦槐的父親會喜歡吃這種解毒的丹藥，甦槐的解釋是︰他爹中毒太深，經常走火入魔……
只是……走火入魔還能經常嗎？
楚思雨不懂，但她大受震撼。
四階妖獸的飛行速度不算慢，但想從沉月谷飛到大炎王朝，少說也要七八天。
前兩天楚思雨還跟曹怡一起趴在窗口看風景，第三天就有點膩了。
甦槐的空間穿梭還是派上了用場。
沒有直達家門口，而是去了大炎王朝國都，按楚思雨所說，世界那麼大，她想拉著甦槐到處看看。
一路走走停停，抵達駱城後，二人跟曹怡道別，而後花了半天時間，終于進入了佇立在大山深處的黑鐵城。
甦府。
這幾日甦府張燈結彩，一是因為年關已近，二是……離家數年的二少爺，在前段時間終于回歸家族。
二少爺的修為已經跟家主齊平，真正意義上做到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自打上次有衍月仙宗貴客來訪後，家主時常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如今二少爺歸來，總算讓他露出了幾分笑臉。
……
甦家正堂，甦正衡正一臉柔和地听著小兒子講述在劍冢的見聞，突然有個侍女跑到門口，打斷了這父慈子孝的一幕。
“老爺，大少爺回來了。”
“我哥回來了！？”
坐在甦正衡旁邊，約莫十五歲左右，長相與甦槐有六七分相似的少年神情突然激動起來，也不管自己老爹突然變得不太自然的臉色，起身就要往外沖。
“二少爺！”
侍女開口叫住少年。
“大少爺往老太爺的院子去了。”
“知道了，多謝劉嬸告知！”
看著小兒子遠去的身影，甦正衡抬頭望著門外的屋檐，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至今都還無法接受甦槐崛起的事實。
甦槐的母親只是個普通女人，單有一副好看的皮囊，見識卻少地可憐，張口閉口全是家長里短，琴棋書畫一概不通。
當年年少輕狂，一時見色起意……
後來，那個女人生下了甦槐。
這個兒子自打生下來就沒有靈根，無法修煉，讓當時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甦正衡丟盡了臉面。
他不願意面對現實，于是隨便找了個理由外出散心，在大炎王朝四處游歷。
並且在那期間，遇到了甦稜的母親。
甦稜的母親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大家閨秀。
知書達禮，身上有些修為，還彈得一手好琴，最重要的是跟甦正衡合得來，無論什麼話題她都能接上幾句。
遠比家里那個只會擺弄花草，天天跟侍女聊市井八卦的女人要好的多。
只能說，在對的時間遇到了錯的人。
在大炎王朝，大家族子嗣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甦正衡自認為是個有責任心的人，他把事情跟兩個女人坦白。
甦槐的母親既沒有哭，也沒有鬧，一臉平靜地接納了甦正衡帶回家的女人。
只是從那以後，再也沒有笑過。
之後不久便臥病在床，郁郁而終。
黑鐵城只是個人口十數萬的小城，甦家作為城里唯一的霸主，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會成為小城市井的飯後談資。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甦正衡帶回來的野女人為了爭寵上位，毒殺其正妻的傳聞開始在坊間流傳。
彼時甦正衡的第二個妻子身懷六甲，在三妻四妾的世界里，她並不算個惡毒的女人，來到甦家後不爭不搶，連名分都沒要，甚至一直想跟甦槐的母親打好關系。
外界的流言蜚語她並不在乎。
但自己的“姐妹”死去後，甦正衡對那個可憐的女人露出的冷漠與厭惡卻深深地刺痛了她。
畢竟自己雖是個修士，卻也只有二階修為，跟普通人相差不大，遲早會有年老色衰的一天……
到了那時，往昔的海誓山盟被淡忘，自己會不會也重蹈覆轍呢？
心里的想法隨著甦正衡的冷漠越發肯定，終于，在甦稜滿月那天，她把兒子托付給奶娘，獨自離開了黑鐵城。
甦正衡成了孤家寡人。
他把這一切都歸咎于甦槐的母親。
連帶著對甦槐也充滿了憎恨。
因為甦槐實在太像他的母親了。
臉上永遠都見不到失落，跟甦家長老不和，卻又能跟下人打成一片。
身上一股濃濃的市井氣息。
既不高貴，也不優雅。
只是……
這個被厭棄的長子突然成了仙域頂級大宗門的聖子，再而後修為一路攀升，前段時間還有他已經成帝的傳言流出。
就像是一場夢。
甦槐突然就拿到了話本里的主角劇本。
說到夢。
甦正衡這段時間晚上也時常做夢。
他夢見自己年少時在城郊遇到的那個采花少女。
夢見自己用一些虛假的承諾把她從原野花海中的精靈，變成了久居大院的凡女。
失去了自由奔跑的曠野，少女臉上的歡笑卻依舊沒有減少。
直到最後，他掐斷了她所有的希望。
往昔的誓言隨風而散，不堪一擊。
但他……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心的呢？
是從狐朋狗友嘲笑他娶了農家女開始？
是從自己聊的話題她搭不上話開始？
還是從發現她手上因為種花養草而磨出的粗繭開始？
不重要了。
可能從一開始，自己就是個人渣吧。
甦正衡縮在椅子里，突然感覺這個冬天，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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