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會留下來。
乖巧的佔據著大床里側的位置,身上依然是固執的把他黑色的大衣牢牢據為己有。
安然的呼吸很淺,她听見浴室里嘩啦啦的水聲。
連手指都不願意再多動一下,她靜靜的讓臉被柔軟的枕頭和溫暖的皮毛埋掉大半。
只有淚還控制不住在流,滑到枕頭上的轉眼就消失不見,留下一片不顯眼的濕痕。
但是被毛茸茸的大衣毛領上截住的部分卻頑固的掛在所沾染到的幾根毛發的末尾,被打濕的毛發展現了良好的疏水性,皺在一起隨著呼吸帶來的晃動在臉上刮蹭。
潮濕的感覺很難受。
當顏明川走出浴室門,她模糊的看著他坐在床沿上仔細的拿著干毛巾一遍遍的擦著頭發。
這是她在生活里所熟悉的他,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習慣。
就像現在這樣,相比于吹風機,他更喜歡這樣慢悠悠的折騰。
他今晚會留下來。
等到他做完這一切,便利索的關了燈,緊接著床墊傳過來塌陷感,身上的被子也被扯過去一些。
她的身體也隨著被子的扯動而自發的往旁邊挪了些,緊抓著大衣的手終于松開,伸手環抱住枕邊的他。
他今晚留下來。
.....
第二天早上,突兀的在震耳欲聾的 里啪啦的聲音里醒過來,安然迷糊的半睜開眼楮,下意識的抓緊了手,卻只抱得一片空空落落,無措的感覺瞬間充盈了心間,猛然爬起來,完全的清醒後又發現他還在這里。
穿戴整齊,倚在窗邊朝下看,好看輪廓優美的側臉讓安然慌亂的心情瞬間安定下來。
窗簾拉開了大半,外面騰起一陣煙霧。
有一些淡青色的煙霧從窗戶關不緊的縫隙里鑽進來,是硝煙的味道。
同樣漏進來的還有隱約的歡聲笑語。
床頭,她昨晚換下的衣物已經整齊干爽的擺在那里,這酒店的設備還算完全,雖說比不上月江,但還是該有的都有。
穿好衣服,抓起發圈把長發攏在耳後,簡單的扎了個高馬尾,經過一夜的休養,腳上的刺痛也減輕了許多,套上靴子後也沒有什麼不適。
她朝他走過去,一直到她擁住了他單薄的身體,顏明川才如有所感的回過神來。
“..明川..”她低聲的叫他。
聲音又是熟悉的溫潤音色。
在這陣鞭炮聲消停後,畢竟是五樓的房間,樓下的吵鬧並不能同樣囂張的把這里也覆蓋掉。
因此,他听得很清楚。
“我在。”
他這樣答。
“...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顏明川頓了一下︰“...快過年了,應該是日子不錯,有人在辦婚禮而已...沒什麼好看的..”
相對無言,安然慢慢眨了眨眼楮,視線越過他的肩,樓下酒店布置的從門口延伸出去的紅地毯躍入眼簾。
紅地毯周遭的人圍的林林總總,很熱鬧的樣子,五樓的高度不足以讓人的表情變得模糊,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些男女老少臉上滿是喜氣,笑意吟吟的樣子。
她咬著嘴唇,不說話。
或者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明顯被清理過的街道旁停著幾輛貼著紅字的轎車,這應該是婚車了,剛才那陣鞭炮大概是為此放的。
今天沒有下雪,光線也明亮了許多,確實是很好的日子。
安然盯著從車上下來的那抹被簇擁的紅影發呆,心里荒唐的生出一抹發瘋一樣的嫉妒。
明明都不知道姓甚名誰。
....
回過神來的時候,顏明川已經收拾好東西,同時給臉色蒼白的她遞過來一杯溫熱的藥劑,示意她喝下去。
昨晚睡前的時候已經說定,今天會送她回月江。
桌上那支隻果糖也被他猶豫了一瞬後收在了背包里,他並沒有避著她,安然微微低下頭,嘴里的沖劑喝起來是苦味。
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下到一樓,電梯門一打開,大堂里是更加喧囂的人頭攢動。
安然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仿若是感覺到她的不安,顏明川沒說什麼,只是主動伸手握住了她戴著桔梗花鑽戒那只手的手腕。
拉著她走過擁擠的人群,大腦有些發懵,安然只是下意識的邁著碎碎的步子緊緊跟著手上那抹溫熱觸感的來源走。
眼里只有那個黑色的瘦削的背影,恍惚間這彌漫在耳邊的笑聲和祝福的對象似乎都不明確了。
該說小鎮上的居民確實熱情嗎?還是說大喜的日子圖個吉利呢?
素不相識,萍水相逢。
在出租車的後座上,車身微微的晃動,把安然飄到天外的思緒拉回來,眼前,顏明川的手掌攤開。
掌心里是幾顆紅色包裝的糖果,就是很常見的普通硬糖,但每個上面都有“稲V弊幀 br />
眨著眼楮看著他,他還是沒說話,但是嘴角是微微翹起的。
安然紅著眼楮傻傻笑起來,抬起衣袖擦一擦眼角,然後很認真的選了一顆最大的。
在他的注視下剝開,送入口中。
因為藥劑的原因還泛著苦味的嘴里出現了一抹沁入心扉的甜意。
“...很甜..很好吃..”
她帶著一絲鼻音,重重的點頭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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