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道︰“從來不要小瞧此人，鳳辰十有八九設想過。”
“那若果真如此，我們下一步是否……”
女帝點點頭︰“任他亂七八糟，我自巋然不動，繼續推行計劃。”
“好，我也覺得這樣最佳。”
女帝伸個懶腰︰“的確累了，走，去喝兩杯。”
江凡笑道︰“天都快亮了。”
“是啊，所以喝兩杯，不用睡了，繼續早朝。”
“工作狂。”
女帝邊走，邊在晨曦中觀賞魏國花園。
“魏國于華族北境，氣魄豪邁，連這王宮園林也透著一股大氣。”
江凡點點頭︰“我那老丈人一輩子最佩服的就是魏武，很多事都向他看齊，據說當年魏武就是喜歡簡單粗獷。”
女帝笑笑︰“北人風格，但終歸沒算過你這個小白臉。”
江凡翻個白眼︰“你讓我干的，當初可是你說最好能以最低損失演變魏國，現在別一推二五六啊。”
女帝笑道︰“但誰想，你真的干成了？此舉，我們最少可以降低七成損失，一戰而得魏，說實話，我當初都沒敢信。”
“唉，只是苦了我，以後面對老丈人少不了受冷眼。”
女帝道︰“行了，別一副苦瓜臉，老丈人一家都沒事，你高興都來不及。”
“那也不行，你得表示表示。”
女帝想了想︰“那等你打完泰岳回來，朕陪你老丈人喝一杯？”
江凡喜形于色︰“那必須，叫上干爹勾老唄。”
“不行，他殺了曹莽，這仇挺大。”
“呃，也是，那叫上我爹吧。”
“這個可以，面子夠看。”
“嗯，勾老如何了？”
“雙腿爆碎，沒可能挽救，不過去了蓬萊，想弄個義肢站起來問題不大。”
“那就好，這次我們也損失不小啊……”
“已經是最小了，要知足。”
“嗯……”
兩人說著，慢慢消失在深宮之中。
他們走過的地方，出現了兩個人。曹纓和上官婉如。
“這到底……是怎樣的兩個人……”
上官婉如神色無比復雜。
曹纓面色卻有些驕傲︰“舉世無雙的兩人。”
上官婉如嘆息一聲︰“是啊，他們或真能終結這亂世。”
“是一定能。”曹纓信心十足︰“不過，娘，您放心好了，他們不會對爹不利，也不會對您和大哥怎樣。”
“嗯，娘相信，他們眼里的天地畢竟太大。”
她認真看著曹纓︰“孩子，你要和他們走在一起，還要面對諸多風險，萬事小心吶。”
曹纓點點頭︰“蠻兒明白，但這是蠻兒的選擇，生死無悔。”
上官婉如嘴唇動了動，終歸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嘆一聲︰“你們的生命將越發燦爛多彩，而娘只是個密諜，但這密諜終歸也能見光了，後半生，娘沒有別的心思，和你爹長相廝守，白頭到老就好……”
曹纓認真道︰“待蠻兒了卻天下事，自當盡孝膝前。”
上官婉如輕輕撫摸女兒的面頰，眼里盡是慈愛。
破曉將至，新的一天，即將到來……
——
繼開四年，九月三十。沉寂已久的魏王突然現身，一道罪己檄文之後，毅然表示從此不問國事，並將于十月初十拜謁明皇請罪。
至此，五百年大魏，徹底傾覆，雖然表面降了皇庭，但誰都知道，實質上是降了秦。
這大秦，已然佔據江山半壁。
“龐然大物，無可抵擋啊……”
北宮印面色黯然，輕輕拂亂了棋盤︰“這局棋，快結束了。”
原哲夫看著散落的棋子︰“收攏起來，我們還有許多力量，背後還有人，何況天下還有大楚，還有一戰之力。”
北宮印嘆口氣︰“聲望全無，大勢已去……那雪崩計劃也在三番四次拖延之中，無疾而終，繼續上躥下跳，徒然落笑柄。”
原哲夫道︰“宗老也不看好楚國？”
北宮印只是搖頭︰“我們從來沒選擇過楚，項臣也不會認同我們，他其實和女帝一樣，都想滅掉聖地，而若是其他諸侯，我們還能談，可那是項臣，他寧願和女帝玉碎一戰，也不會與我們蠅營狗苟。”
原哲夫也深吸口氣︰“所以，華族大勢將定。”
“不出五年，華域將大一統，而我們最後的機會，是各大域聯合，但那已經不在這副棋盤之中了。”
原哲夫沉默許久︰“所以，我們要走？”
北宮印淡淡道︰“不走，留下來才沒有任何希望，趁尚有些本錢去仙山吧，徹底投向天人，引導大域伐華，這就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但如此，我們將再難擺脫天人。”
“那是以後了，現在都不能生存，還談什麼將來。”
原哲夫看著他︰“你道心已破碎。”
北宮印緩緩道︰“破碎到不至于，卻難免裂痕啊，坐擁如此大勢，依然慘敗至斯，就算將來贏了，這道心也不知多久才能縫補。”
原哲夫凝視他︰“既然如此，告訴我一句話，你當初的夢想是什麼？”
北宮印沉默，許久之後才搖搖頭︰“說那些，還有什麼意義。”
原哲夫卻目光深邃，語氣凝重，“有意義，這關系某之選擇，和你一道，還是另闢蹊徑。”
北宮印目光一動︰“你要投他們？”
原哲夫搖頭︰“你覺得可能？”
北宮印沉思片刻點點頭︰“的確不可能，你願意，他們也不會允許武盟這種東西存在。”
“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會允許我的理念存在，這大世，根本就是理念之爭。”
北宮印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告訴你理念，因為我們本也不同。”
原哲夫緩緩道︰“明白了。所以，你現在的計劃是要保存力量，待大域伐華再卷土重來。”
“不錯，浪費不起了，我們已經全無威望，再也沒可能征集力量對抗嬴江。”
原哲夫道︰“只不過，我要告訴你一件讓你很難過的事……”
他眼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嘲諷︰“張儀，不會回來了。”
北宮印一怔，片刻之後，忽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原哲夫似乎並不意外，緩緩道︰“張儀以仙山入世行走名義，借機收攏了三十萬潰軍，從此，那成為他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