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都是豪杰名士，對聖戰有也都有一點點了解，可他們也從未听說，更沒見過這般景象，無不瞠目結舌。
然而，那四位天人居然沒有任何憤怒，居然同時盤膝坐下，朗聲誦讀——
“天道悲憫，憐我世人，多苦多難，天罰降世，斬妖除魔，憐我世人，蒙昧不知……”
所有人愕然，天人居然如此。
這時候，天際忽然大放光明，仿佛升起一輪驕陽，光芒照耀四方，萬眾震驚。
下一刻，天空萬朵白蓮朵盛開，幾乎籠罩整個玉皇頂，空靈的樂曲不知從何響起，宏大的聲音從天際傳來︰“世人愚昧，不解天心，諸神泣血……”
“天，天神降臨？”
“神靈顯化，這天上，果然有神？！”
目睹異象，有人顫抖驚呼。
這不怪他們，九千多豪杰名士，不乏有人知道天外天的存在，但因為聖戰之後的滅神運動，許多人並沒有當他們為真正的神明。
事實上，人間至今也在祭祀神明，但人間所謂的神，通常為灶神、火神、谷神、山神、龍王這一類，充滿各種實際的象征意義。而這個歷史時期，這個世界也並沒有建立完整的神話系統。
可今天這種異象，這種情景，讓許多人認知動搖。
然而面對異象，江凡卻手指死死扣住扶手，目光劇烈波動。沒人比他更清楚，這不是異象，這是投影，這也不是人聲，是合成的混響！
一個閃電般的念頭浮現在腦海，這光芒之中，必然是那最後一艘飛船，水德用來回歸天界的那艘小艇！
也就在此刻，他仿佛意識到什麼，目光森冷︰“原來如此……”
顧青衫也似乎明白過來︰“不但要嫁禍宗老，還要禍亂世間認知！”
天空之上，宏大的聲音仿佛天音轟鳴︰“爾等，歸來吧，諸神之光，終將招搖大地，澄清寰宇……”
與此同時，一道光柱凌空垂落，一名天人被光柱籠罩，下一刻，就在眾目睽睽中，沿著光柱升天而去。
然而，剩余的一名天人忽然高呼︰“諸神慈悲，神愛世人，小神願自毀神魂，警醒蒼生——”
下一刻，他環顧四方︰“天，為眾生之父，地為眾生之母，天，憐眾生啊——”
說話間，他渾身騰起火焰，而他就那麼矗立在火焰中高呼︰“熊熊天火，焚我殘軀，但為光明故，無悔無怨……醒來吧，芸芸眾生……”
烈焰之中，他的聲音充滿悲愴和憐憫。
這時，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另外兩個天人也同時高呼︰“蒼生未救，何以歸天——願熊熊天火，焚我殘軀，照亮迷途……”
三道火柱就那麼在眾目睽睽下燃燒，直至三個天人化為粉末。
而天地間，他們慷慨激昂的聲音竟然仿佛得到上蒼回應，依然在虛空回蕩，經久不息。
天人，自焚了……
而他們口中說出的話，徹底攪亂了在場諸人心湖，無數疑問從無數人心底瘋狂滋生，完全無法遏制。
現場一片寂靜。
江凡捏著酒盞的手指節泛白，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天亂眾生意……”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白蓮凋零，如雪花飄落，宏大聲音發出浩然長嘆︰“天道恆無愧，人道應有悔……去吧，眾神之子……千古煙波浩蕩，惟留神之傳說，待撥亂反正，爾等將樹碑立傳，英名永存天地……”
煌煌之音中，天空那一輪驕陽緩緩向高天升去，晴空之中卻有細雨落下，仿佛天在哭。
清冷的雨水下，萬眾無聲，一系列變故給人的震撼太強烈了，無數人心神激蕩，不少大能已經滋生懷疑，聖戰到底是對是錯？
長生似乎也面色茫然，目是余燼喃喃自語︰“所為何故……所為何故？”
他聲音不大，但寂靜中，幾乎每個人都听到了，疑雲幾乎瞬息間彌漫全場，這……就是神嗎？為何與人間傳說大不一樣……
顧青衫喉頭咕咚一聲︰“……好一出大戲，天人……竟敢如此！”
江凡目光深邃，聲音透著苦澀︰“我們……小看天人了，他們這一手，將擾亂人間認知……”
顧青衫眉峰緊鎖︰“是啊，不光如此，還洗白了長生，並為其將來某種行為做出鋪墊……”
他忽然一把拉住江凡，聲音無比急切︰“快，想想辦法，這樣不行——”
江凡目光急速閃動，他當然也知道不行。原本以為，長生有聖地所與人作證已經足夠打擊宗老，實在沒料到天人這一出，完全沒有準備，怎麼辦？
眼看那一輪驕陽漸漸開始升空，一旦其遁走，事後翻盤將極度困難。怎麼辦？江凡心中也無比焦急。
下一刻，他忽然咬牙，打下來，一定要打下來！心中一個聲音在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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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雷浮起，在隱隱散發雷霆轟鳴，打神鞭也電光繚繞。
江凡決定，立即出手！這場合，除了執掌兩大神器，能夠爆發無上修為的自己有希望擊落那小型飛船，就連宗老恐怕也做不到。
可就在這時候，那輪驕陽忽然劇烈搖晃起來，光芒凌亂不堪，眾人皆愕然。
幾個呼吸之後，光芒驟然一閃，隨即散去，只見一個巨大的金屬盤狀物懸浮虛空，而且正在搖搖晃晃的向下墜落。
“這，這是怎麼回事？這東西……”
所有人目瞪口呆，光芒散去，居然變成了一個金屬圓盤？
突然，一個凌厲的女聲自那東西中傳來︰“人間諸君，此乃天界禍亂人心，萬勿听信！”
江凡猛然站起，這——
“是清溪？”
顧青衫也霍然起身。
沒錯，是清溪的聲音。
怎麼會是她？這個變數完全出乎兩人意料之外。
而誰也沒注意，在他們身後，酆都在最初的愕然之後，雙目赫然爆發無盡憤怒之光。
下一刻，天空那東西距離地面已經不足百丈，無數強者已經可以看得非常清晰。
忽然，一聲巨震，那東西劇烈顫抖中，竟似打開一道門戶，兩道人影從其中激射而出。
“有人……在戰斗！”有強者指著高空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