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擦掉眼淚,轉身跳下舞台,往外走去。
那群黑衣人,在四周護衛著她,迅速消失在視線之外……
侯果果離開了,我們也回到房間,也不知道那個新郎如何收場。
剛到房間坐下,一個服務生站在門口,捧著一個紙箱子,敲了敲門,說︰“請問哪位是宋先生,有位叫侯果果的客人給他留下了一個箱子。”
宋俊杰站起來,把那箱子抱了進來,撕開封口,里面果然是一個小紅皮箱子,還有一堆紅包,當然都是我們送的。
宋俊杰嘆了一口氣,說︰“沒想到果果這麼可憐。”
二月二說︰“是啊,那些穿黑衣服的人是誰呀?看起來好可怕啊。”
張慶文說︰“那些人一定是保護你師妹的。你放心!”
“你不要擔心,果果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孩,她一定沒事的。”
陳小花撇了我一眼,笑說,“我贊成她今天這樣做,如果是我,我會比她鬧得更厲害。”
我忙說︰“我還怕你把我甩了呢,你如果跟別人辦婚禮,我也去鬧。”
幾句玩笑,一掃沉悶的氣氛。
然後,我們開始討論下一步的行程。
宋俊杰說︰“我已經計劃好了——
既然出來了,就放心地好好玩!
我們先把上海轉個遍,然後再去杭州,我肯定要去靈隱寺的!”
大家都說好,听宋總的安排。
我說︰“其實有個地方,我是一定要去的,這次正好是個機會,就是梅岑山——
也就是今天的普陀山,離上海很近。”
“阿彌陀佛!你說的是‘海天佛國’嘛!”
宋俊杰立即雙手合什,說,“我雖然去過幾次,但兄弟你說了,就必須去!
大家一起去,先去拜靈隱寺,再去拜普陀山,求佛祖保佑我們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楊葉這次出來,也計劃好了多玩幾天,就調了年假來休。
我們在上海玩了兩天半,杭州西湖玩了一天,靈隱寺一天,然後在西湖邊住了一晚,次日早上就開車去了沈家門半升洞碼頭,又乘快艇到達了普陀山。
找了家旅館住下,宋俊杰看看時間,說︰“剛好10點,正趕上普陀山的素齋,我帶你們先去嘗嘗吧,非常好吃的。”
在普濟寺吃過素齋,又把普陀山的三大寺︰普濟寺、法雨寺、慧濟寺逛了一遍。
宋俊杰是遇佛就拜,看到功德箱就塞一百塊錢,所以我們走得特別慢。三座寺走完,天都快黑了。
晚上在旅館旁邊找了家餐館吃飯,宋俊杰說︰“我在這里,不能吃肉,不能喝酒,請你們理解。
你們想吃想喝隨意,慶文,這一箱酒,是不能搬回去的,喝不完,都別想走。”
這頓酒,又喝了個暢快,酒喝完了,大家仍然興致很高,就決定去夜游普陀山。
這時夜已經深了,路上沒有幾個人,我們吹著海風,信步向前,走到一片海灘,大家都脫掉鞋子,在沙里瘋玩一陣,然後坐下。
酒後的人,越運動,越興奮,越清醒;相反,如果一躺下,酒意就會涌上來,困意也來了。
我們還互相調侃著說,“別在這睡著了”。
可躺下去後,就不想再起來,就這樣還真是睡著了……
睡夢之中,我感覺似乎有人在旁邊說話,絮絮叨叨地,我還以為是我們中間的誰在說夢話。
但又听不甚分明,听著听著,我就醒了。
我坐起來,他們都還在熟睡中,都很安靜。
我尋聲看過去,只見海邊站著一個人,那人個子很矮小,跟個孩子似的。
他全身都裹在白色的衣服里,還戴著帽子,面朝大海,仿佛在自言自語,說︰“這是哪里?
我怎麼又來了呢?
我為什麼老是到這里來?”
听到他說話的聲音,我身上的汗毛頓時就豎了起來,人也立馬全部清醒過來!
他說話的聲音,像是石頭敲擊出來的,雖然也听得明白,但還是讓人感覺 得慌,尤其是在這深夜里的陌生之地。
更為關鍵的是,我忽然發覺他說話的聲音很熟悉。
于是,我站起來,向他走過去。
他來回在海邊徘徊著,又說︰“這里我好像是有一些印象,但這印象,是因為來得多了,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呢……
唉,好多事,都記不得了……”
“你是石頭吧。”我走到他旁邊,說。
他並沒有看我,只是點了點頭,說︰“你居然認出我來了。”
我說︰“我們見過好幾次了,怎麼會不認識。”
其實我想說,我能認出來,是因為他特殊的聲音,但我不能說,怕傷了他的自尊心。
我又說,“你怎麼會在這里?你的傷好了嗎?你怎麼沒跟弘雲法師在一起?”
“唉,我以為你認出我了,你還是沒認出我。”他說。
他這句話,非常的奇怪,什麼叫“認出”沒“認出”的?
我笑了笑,說︰“石頭,你跟弘雲法師在一起,都學會講禪語了。”
“弘雲法師算什麼?”
石頭冷冷地說,“他會的很多東西,還是我教給他的!
這小子,他不算真正的修道人,真正的修道人,是無欲無求的,而他索取太多。
整天鑽牛角尖,沒有大格局、大視界,注定只能得一時,不能得一世……”
我奇怪了,雖然我見他和弘雲法師在一起沒幾次,了解也不多,但看得出來,他對弘雲法師的那種依賴感,不是現在他說的那樣呀。
畢竟他是弘雲法師的徒弟,可現在听起來,弘雲法師倒成了他的徒弟,我有些糊涂了。
“你是石頭嗎?”我又問。
他轉過了頭,我看到了他的臉,猴子一樣尖削,兩只小眼楮死死地盯著我,透出嚇人的光——
正是我見過的石頭!
我穩穩穩心神,才讓自己不至于嚇得往後退。
“我是石頭?我叫石頭嗎?”
他又喃喃地說,“唉,我還真的不記得我叫什麼名字了?
我叫什麼名字?”
他從白布里面伸出毛茸茸的爪子,使勁地拍了拍腦袋,說,“我居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唉,我叫靈童?靈姑?靈姑奶奶?
這也不是我的名字啊……”
听到這番話,我的腦袋“嗡”了一下,頓時眼前冒起了金星,酒也全醒了!
我突然明白過來——他是靈童!
不!
他是附著在那個女孩身上的東西!
我想起來,那一次,在半路上,他接走了石頭,于是他又附著在了石頭身上!
他說話的聲音雖然變了,但那種語氣還沒有變……
也難怪,他要說出‘我以為你認出我了,你還是沒認出我’這種話來。
“啊——”
我說,“我知道了,我還沒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呢。”
他也忽然冷靜下來,說︰“你知道了就好。
我以為你還跟其他的人一樣,問完事,就啥都忘了。
平時不修好,臨時抱佛腳,這種人太多了!
我以後,再也不干那種事了。”
我清了清嗓子,說︰“其實有時候,扶危濟困,幫人一把,也是行善積德做好事。”
他哼了一聲,說︰“做好事壞事,關我屁事!”
我看,他比弘雲法師更難以琢磨,看來本事大的人,脾氣都不好。
我只得“嗯”了一聲,再也不敢亂說話。
“這是哪里?”他看了看遠處的海面,問我。
我說︰“這里是普陀山。”
“普陀山?普陀山是哪里?”
他疑惑地問,“我沒听說過這個名字。
但這個地方,我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熟悉呢?”
這時,忽然我身後有一個聲音說︰“前輩,這里現在叫普陀山,過去叫梅岑山。”
說話的人是小雷,他還特意把最後三個字“梅岑山”說得很慢很重。
“梅、岑、山?”
他听到這三個字,如遭遇雷擊,忽然怔往了。
過了好一會,才說,“這個名字,我知道。
嗯,我想起來了,不過,那里應該有一座石塔的——”
他的手指向海面,緩緩轉動了一下,忽然,我們眼前就多了一棟高大的建築——
正是一座石頭砌成的塔,白色的塔,倒映在深藍色的海面上,恍然使我有種昨晚上游覽西湖時,雷峰塔倒映在湖面的感覺。
小雷說︰“據傳,1200年前,在這里,曾經發生過一場驚天之戰,五位修道人迎戰天外來敵,前輩可曾听說過?”
他想了想,緩緩搖搖頭,說︰“沒有印象。
唉,我感覺我忘了很多事情,很多重要的事情……”
剛才沒有月亮,我們躺在沙灘上的時候,還在說這件事,如果有了月亮,一定會更有情調。
沒想到,這一會,月亮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掛在白塔的一角飛檐上,同樣倒映在海面。
他仰望了一下月亮,又看了看海面,剛才平靜的海浪開始翻涌起來,他忽然又開口了︰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縴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我立即听出來,他吟詠的,居然是那首《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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