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也正在思考這個問題，雖然與無眼是第一次相見，但他敢肯定，地下的東西，肯定都是真的。
不過，那些青銅器，就算是挖出來，僅憑他們六個人，根本就帶不出去，也難以出手。
就算是挖走了，盜掘青銅器是死刑，而且憑他的眼力，那些東西只怕全是國家一級保護文物，的確夠槍斃幾回的了……
但是，話說回來，他們本來吃的就是這碗飯，在鬼門關前打轉轉也不止一回兩回了。
“那怎麼辦？”他手下一個人問無眼。
無眼緩緩地說︰“立即回家去。”
“回家？”
那個拿沖鋒槍的警衛說，“你是在耍我們是嗎？
我們準備得好好的，現在回家？
你不也是干這個的嗎？
別以為我們是傻瓜，你把我們支走了，你好自己下手對吧？
哈哈！”
其他人也都說︰“你趕緊走吧，別在這礙事！”
無眼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其他人，最後對五爺說︰“你是個明白人。
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不是在害你們，我是在救你們。
你們快回去吧。”
五爺有點拿不定主意，他當然也明白，今天如果動手之後，後果將非常嚴重。
但是，這幫人，有同行，有自己帶出來的人，大家都要吃飯，如果到這個程度，就听他一句話，便鎩羽而歸，那成什麼了？
以後在江湖上，他還怎麼混飯吃？
五爺正在猶豫，又一個手下跳了出來，他拿著手槍指著無眼，說︰
“要回家也是你先回家！
等我們做了這里，肯定也是要回家的，你先走吧。”
無眼看著他，沒有動，那人打開手槍的保險，說︰“無論如何，你今天都應該死，我們現在放你一條生路。
你快走吧，別逼我們動手。”
無眼依然沒有動，臉上毫無表情，像剛才看到的地下的人面青銅像，也戴著一層面具。
五爺伸出手制止住手下，對無眼說︰
“前輩，你就在上面看著，我們動手，出來的東西，算你一份。”
無眼輕嘆一聲︰“我如果想要，還輪得到你們嗎？
唉，懸崖勒馬吧。”
那個手下沖五爺說︰“五爺，再不動手就沒時間了！
你們怕他，我不怕——”
說著，他手上寒光一閃，揮舞著匕首就撲向了無眼。
無眼的身子沒動，那手下還沒踫到無眼，就被彈了出去，甩出去一丈多遠，躺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其他人愣了愣，旁邊一個拿手槍的，再也沒有猶豫，沖著無眼，就是幾槍。
射出幾槍後，無眼還站在原地，還是原來那幅模樣。
開槍的人，愣住了，看了看無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槍，顯然是不相信自己的眼楮看到的一切！
沉默了兩秒鐘，那個拿沖鋒槍的警衛反應過來，不由自主地沖著無眼就掃射起來。
沖鋒槍配有消音器，只發現細小的“嗒嗒嗒”的聲音。
但在這黑夜里，槍口上冒出的火舌，以及跳躍的彈殼，提示著真的有子彈射出去……
可是，三米開外的無眼仍然沒有動，沖鋒槍幾乎是對著他的身體，打完了一彈匣子彈，仿佛是射在空氣上。
無眼毫發無損，連雪白的衣服都依舊平整，打到那個拿沖鋒槍的人自己都愣住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槍，又看了看無眼，忽然扔掉槍，轉身就跑，邊跑邊發出淒厲地嚎叫聲︰
“鬼啊——”
沖鋒槍的子彈，雨點般打在他身上，他卻毫發無損，不是鬼，又是什麼？
淒厲地嚎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晚，仿佛在天空劃過的閃電。
五爺立即反應過來，這次行動沒有辦法再繼續了，他立即招呼同伴︰
“快走！”
然後一眾人倉惶跑了出去，坐上他們自己的車。
五爺回頭又看了一眼，無眼還站在原地。
他的臉正對著他們，遠距離看過去，那張臉像紙一般蒼白，只是額頭上那顆碩大的黑痣黑洞洞的，
像睜得大大的一只眼楮，一直盯著他們……
五爺看得心里一陣哆嗦。
但也就在那一瞬間，無眼的整個人忽然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曠野上，什麼都沒有了，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五爺不敢耽誤，連租的房子都沒敢回，立即驅車連夜離開了四川。
原來，他們還想去別的地方，可是等到找家旅館住下來後，才發現，除了他自己身體尚可之外，其他人都有些不正常起來——
那個拿沖鋒槍的人已經徹底瘋了，只能把他用繩子捆在車上，還要用毛巾把嘴巴堵住；
而其他人，要麼神神叨叨，要麼全身無力，要麼天天做惡夢，要麼舊病復發……
沒辦法，五爺只好逐個把他們送回了家。
奇怪的是，他們一走進家門，卻又全部都好了……
這件事過去很長時間，五爺一直在懷疑，那天晚上，是不是只是做了個噩夢？
那些所有看到的東西，包括無眼，包括地下那些寶藏般的大量文物，是不是都是真實存在的？
但是，後來，他跟其他人聯系時，說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要麼有人肯定地說，他們一定是撞鬼了。
甚至有兩個完全記不得當時發生了什麼，甚至拒絕承認曾經去過那里！
至于其他的人，都已經洗手不干，聯系不上了……
五爺也嚇得好長時間都沒敢出門。
整整一年過去了，到了1986年的秋天，五爺忽然得到消息——
三星堆剛剛發掘出兩座大型商代祭祀坑，出土金、銅、玉等珍貴文物近千件。
尤其是青銅器和金器，包括金色權杖、青銅立人像、青銅神樹以及各種神秘的面具等等，與那天夜里他看到的全部一模一樣……
“無眼，你究竟是人是鬼？”
每當想起此事，五爺總會仰天詢問這個問題。
五爺也洗手不干了，他不再挖墓，利用手里的存貨，開了家古玩店。
很快，他就趕上收藏熱，生意特別好，連賣假古董都供不應求，誰還去冒險挖墓？
轉眼又過了十多年，五爺也再沒有見過無眼，也沒有再听說過有關無眼的任何消息，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人……
那人叫胖子——
在盜墓行內，是沒有真實姓名的，都是根據身體特征，或者行幾來稱呼。
就像五爺，除了他自己，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
這樣做有幾個原因︰
一、是隱藏自己的身份，畢竟盜墓是違法犯罪行為，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二、是行業需要，盜墓是跟不干不淨的東西打交道，如果直呼其名，就會被死者亡靈、僵尸、粽子，或者其他什麼古怪東西記住，會來索債；
三、是好記好叫，這些綽號，通常只有兩個字，簡單明了，而在實際行動中，需要速度和更快的反應能力，直接叫綽號，便于行事。
如果一起行動中有一個胖子，就直接就胖子，如果有兩個，就叫大胖和小胖；
如果有三個，就從皮膚顏色上區別黑胖和白胖。
如此等等。
五爺跟那個胖子打過幾回交道，也認識很久，都知道對方是干什麼的，但一直礙于行業規矩，沒有深聊，做完買賣就各奔東西。
這一次，兩人是在一個拍賣會上見到，拍賣公司老板請客吃飯，兩人正好坐在了一起。
飯後，其他人都去娛樂活動，只有他們兩人還坐著喝酒。
酒一多，話就多了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說到了無眼。
“無眼是我師父！”
胖子拍著桌子，突然叫道。
這話立即把五爺的酒給嚇清醒了。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胖子，還只是個剛入道的青年，怎麼可能是無眼的徒弟呢？
看來又多了一個利用無眼吹牛逼的人。
他試探地問︰“無眼只是江湖中傳說的人物，我還從來沒見過他長什麼樣呢？”
胖子打了個酒膈，緩了緩勁，一把拉住了五爺的手，說︰
“五爺，我跟您說，很少有人見過我師父的真面目。
他老人家天生異相，眼楮特別小，也沒有眉毛，看起來就像是沒有眼楮。
但是，他的額頭中心，長著一顆棗子般大的黑痣，猛一看卻像一顆圓睜的獨眼。
他的鼻子和嘴巴都不大，都不顯眼，整個臉上，只看到一顆‘獨眼’！
你說，如果是哪個人在夜里看到他，怎麼不會被嚇個半死……”
胖子邊說邊比劃，五爺暗暗吃驚，他說得居然分毫不差！
但他還是有些半信半疑，又問︰“無眼怎麼會收你為徒呢？”
胖子頓了頓，神情肅然起來，說︰“我師父救過我的命！
這事說起來，誰都不相信——
我可是死過一次的人，是我師父把我救活了。
我跟你說，我可是真的死了！
那是我剛入行，第一次進地下干活，先是被塌方砸暈了，還砸傷了腿，動不了了。
後來又吸入了墓里的毒氣，同伙都開始撤退，一摸我，也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只好把我給丟掉了。
我都感覺我自己死了，因為我的靈魂飄到了空中，還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我的身體。
我看得很清楚，我的身體一動不動，面色青灰，也跟死人完全一樣。
我的靈魂開始越飛越高，與身體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l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101novel.com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