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分析十分理智。但又無比殘酷。
巨人很聰明，他們不是野獸，為了達到目的會做出最明智的舉動。如果他們判斷無法攻陷無冬城或者會付出巨大代價，就一定會繞道而行。
而且，雖然巨人在費倫的種群數量似乎在不斷減少，但是整個位面之中，並不止有費倫一塊大陸。那些遙遠的，浩瀚海與雷霆風暴對岸的神秘國度，如今的劍灣，還對他們知之甚少。哪怕是希雅，也並不知其全貌。沒人能保證，巨人是否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建立了新的，由他們主宰的文明。
想到這兒，卡爾已是冷汗涔涔。
這個概率極小，但後果極其恐怖。這要是人家的探路先鋒，打算在費倫重建統治，那勢態恐怕就完全不同了。
“你在想什麼？”曼德里希側著身子瞟了一眼卡爾，“不要做幼稚無聊的猜想。你的導師甚至能做到位面旅行，像這樣的傳奇法師，如果願意，費點兒功夫是可以監視到物質位面任何一個角落的。再加上，如今的以太位面之中，巨人的神 已經式微，而人類則已經建立了龐大的神系，頂級神格的擁有者比比皆是， 們自會守護費倫。”
“或許是我多慮了……不對，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卡爾忽然驚覺而起，雙手捂著自己的腦袋，卻並沒有感到思維有被什麼東西窺探。
曼德里希無奈地搖頭︰“你的表情細節很好地說明了你的情緒變化。如果你真正想站上權力頂峰的博弈舞台，這些習慣最好再改一改。”
卡爾嘴角抽了抽。曼德里希說話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年邁長輩的說教，但是實際上，這家伙也經常情緒失控暴露心態……除非，在人前的一舉一動，都是他有心安排的表演……如果真是如此，那這個人，可就有些太可怕了。
“信使的回復應該一時半會兒等不到了。我派人去通知霍普妮收攏回來，先向無冬城靠近。你的人也開拔。如果無法繞回來，就往北進入十鎮……我听說你有個發財的法子……某些商路能通人，過去軍隊應該也沒關系吧？到時候讓大家繞一圈，安全地回到深水城就可以了。”
曼德里希輕飄飄的一句話，又讓卡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十鎮、米拉巴、長鞍鎮、三豬鎮再到浮石鎮與深水城，這條貿易路線的頭部，也就是北境的兩個城市是重心。米拉巴的轟雷石和其他關鍵礦物在整個劍灣都是硬通貨，那矮人老國王腦子里，恐怕還藏著一舉壓制秘銀廳、精鐵城以及其他矮人城塞的野心呢。
更何況，未來浮石鎮冒險者公會必然會向北境發展，在世界之脊的凜冽寒風之下，可隱藏著不少太古遺存。甚至先于第一耐瑟文明的遺跡。那里也是許多邪惡勢力的溫床，邪神信徒、魔鬼爪牙……據說還有龍冢的存在，這些，都是吸引那些冒險者去送死……哦不，探索的動力。
“我沒有動你生意的意思。”曼德里希又補充了一句。
卡爾狐疑地看著他︰“你真的沒有窺探我的思想嗎？”
“……沒有必要。”
二人正在商討著事後的安排，那邊，巨人的襲擊也越發深入，從海岸線開始，已經破壞、摧毀了三分之一的路斯坎城。
正當卡爾與曼德里希準備離開之時，城市之中忽然傳出了幾聲連續的悶響。
砰砰砰——
這串連續的聲音持續了十數秒鐘，那個走在最前面，手中巨棒已經粘著十幾具尸體的霜巨人猛然向後一個趔趄，同時壯碩的身軀上濺起十幾團血花，眼看就要倒了下去。
身後另一個巨人撐了一把，才讓它又勉強穩住身形。
但沒等這支霜巨人分辨襲擊來自何方，忽然，一個靈巧無比的身影如同在攀登一座山峰一般，手足交替，伴隨著幾下輕躍，幾秒功夫，轉瞬來到他的腦袋後邊兒。
“那是——”曼德里希微微眯起眼楮，肉眼的視距，在這麼遠的距離之外，幾乎看不清東西。
但卡爾此時卻咬著牙，吐出一個名字。
“賈拉索•班瑞！”
在巨龍的視覺之中，他能清楚地看到那個漆黑的身影，無比靈巧地躲開了巨人幾次抓握，站在巨人的頭顱頂上，手中，則握著一把卡爾從未見過的，刀身向波浪般扭曲成三段的長刀。
平時賈拉索的武器往往是一把刺劍，難道這東西是專門為巨人準備的？
不等卡爾多想，遠處的賈拉索又是凌空躍起，反手抓著那把刀，向著巨人後腦砍去。
神奇的是，那柄怪刀竟然削鐵如泥，輕松砍開了巨人無比堅實的皮膚，而且，賈拉索在空中，借助自身重力，竟然如同宰殺金槍魚一般，從後頸順著霜巨人的脊骨一路向下劈砍。
這一招來勢極其恐怖，而且就像是專門應付巨人而生，從背後一路下砍，巨人的雙手無法造成任何阻礙。
脊骨之後的皮膚被生生切開，巨人吃痛之下，雙手開始不受控制地胡亂揮舞。這樣毫無章法地奔跑、碾壓、破壞，殺傷力變得更加強大。但與此同時，巨人的鮮血也如同洪崩般四處噴涌。
整個路斯坎徹底陷入了混亂。霜巨人體質非凡，生命力也無比旺盛。即便受到如此重傷，竟然依舊能夠揮動巨棒，悍不畏死地向前推進。
這樣瘋狂的舉動持續了整整十幾分鐘，那巨人的體力才徹底耗盡。含恨倒下。期間，賈拉索又在這個巨人身上制造出了無數傷口，才加速了他的死亡。
巨人倒下的那一刻，又有無數房屋被破壞，無數無辜的平民，直接被這山岳一般的身軀直接壓成肉泥。
這些巨人的強悍，完全超出了卡爾的預期。他對巨人略有了解，但不知道這群家伙竟然強大到了如此地步。
“賈拉索能殺死巨人……路斯坎能守住嗎？”
“不可能了……效率太差，而且巨人並沒有將殺傷這些抵抗力量作為目標。否則，他的布雷根佣兵團，恐怕要交待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