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身隕後，不要讓那些髒手觸及到陵寢，我不希望我也成為老嚼骨那樣的行尸走肉。”
“放心吧，前輩。這是小事，我答應你。”
……
回到哈欠之門時，莉莉安一行人正通過豎井回到地面。
“導師！我們在地宮里看見了深水軍！他們是曼德里希派過去……這位是……”剛剛落地，見希雅開門進來，莉莉安忙不迭地飛撲了過去，但她摟住希雅的腰時才發現，希雅的身後還站著幾個陌生的面孔，但這幾個人身上的氣息，她卻又十分熟悉。
“父親！”沾了一頭蜘蛛網和灰塵的泰婭剛從地穴里爬了出來，便看到了克拉維克的身影，連忙歡快地跑了過去。
“父親？！您就是……”
莉莉安心中暗自咋舌，難怪連龍氣的味道都如此相似，沒想到卡爾的父親此時就站在面前。
“泰婭、梅倫，回家了。”克拉維克無比憐愛地蹲下身，摸著泰婭的頭發，“你這丫頭也真是……怎麼化形成了個侏儒？”
“因為可愛啊！”泰婭驕傲地挺直胸膛，“啊對了……父親你剛才說什麼？回家？”
克拉維克故作平靜地笑了笑︰“回去和你說吧，和你哥哥告個別。”
“澤爾斯特叔叔，達維沃叔叔……你們怎麼都來了？為什麼要回家？出什麼事了？”泰婭並不笨，而且她可以明顯捕捉到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卡爾藏在眼底的悲涼。
“听你父親的吧，小泰婭。”希雅來到泰婭身後，輕拍著她的後背，“很快就可以回來的。或者沒事做了也可以去浮石鎮找你哥哥玩。對巨龍漫長的壽數來說，這幾年時間算不了什麼的。”
“幾年？”腦海里回閃過幾個聯想之後，泰婭忽然哭著撲向克拉維克，“父親！父親！”
“可惡……這龍崽子比卡爾還精明……”
在眾人面前，克拉維克也顧不上維持什麼紅龍之王的尊嚴，連忙一把將泰婭抱了起來︰“沒事！沒事！家里的幾個叔叔都想你了，回龍巢去陪陪他們。”
“真的？”泰婭半信半疑地抹著臉，“你不能騙人！”
但克拉維克卻只是笑了笑，隨後對著希雅說到︰“安緹諾雅女士，其他的事情，就拜托了。”
“我好像還沒欠你那麼多人情，所以我建議你自己慢慢來還。”希雅半開玩笑地聳著肩，實際上，她又何嘗不明白，克拉維克這一去，必然是永別了。
克拉維克和善地笑著︰“你這師為難我啦……”
他眼瞼緩緩垂下，最後還是嚴肅地說到︰“照顧好卡爾。”
“自然。”希雅點頭應下。這幾天，平日里懶散到骨子里的精靈卻是將這自己第一次見面的龍崽子當成了親兒子在撫養。
考慮到克拉維克的體力很可能支撐不到飛回龍巢，希雅干脆用余下的魔力為他憑空撕扯出了一扇星界之門。在阿格哈榮之杖沒有歸位之前，傳送魔法也沒有什麼限制。
目送著克拉維克抱著還滿臉茫然的泰婭走進了星界之門，卡爾一路支撐的精神終于僵持不住，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
一周之後，浮石鎮，爍星街
一個中年男人駕著一輛貨運馬車，伴著清脆悅耳的鈴響聲，晃晃悠悠地停在了一座新砌成的漂亮鋪面門口。在馬車前椽的座位上，一個長著點點雀斑，穿著白襯衣與圍裙的女孩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新店要開在這兒嗎？杜爾南先生？”
“是的，邦妮。幫幫忙，先把那些小箱子搬進去。”
“好的，老板！”
邦妮有些俏皮地朝著杜爾南敬了個禮，然後趕緊蹦蹦跳跳地干起活兒來。
這個冬日遠沒有結束，積雪也尚未化開，一個精靈書記官順著雪地中的車轍印找了過來。
是張生面孔。對視的二人都這樣想著。
“請問，您是杜爾南先生嗎？”精靈的禮節十分到位，看來被教導得不錯。
杜爾南向他禮貌地點點頭。
“那麼，請您在這份文件上簽字。”書記官遞上了一份墨跡新鮮的合同書以及沾了墨的筆，“根據浮石鎮領主德林格爾大人的喻令，在今年入駐浮石鎮的商鋪都將被免除未來一年百分之五十的租賦，另外，一年之內，每個月都有五枚龍金的反賬。”
“他倒是大方。”杜爾南笑著在文件上簽了名。
邦妮剛把馬車上的一箱貨物搬進屋子，便看見杜爾南目送精靈遠去的視線。她有些好奇地抬頭問杜爾南道︰“老板，我們為什麼要離開深水城呢？雨奔街幾乎是城堡區最好的地段了。”
杜爾南輕笑道︰“我早年冒險的時候攢的錢狗夠我用七八十輩子了，我看得上那些窮酸冒險者的三瓜倆棗嗎？點一杯麥酒還要講半天價。”
“那為什麼……”
“說白了。多半還是給那些想要進入地脈迷城送命的人一點指引。你一直在酒館幫忙也看見了，每天下去的人里，十個小隊能上來三個那都算是格外幸運的。”杜爾南邊說著，邊將一個極其厚重的劍匣從馬車上卸下來遞給了邦妮。
神奇的是，邦妮拎著那劍匣竟然沒感覺特別沉重，哼哧哼哧地收進了吧台下面。又樂呵呵地跑到外面︰“那曼德里希為什麼要帶人強征雨奔街呢？”
“他是為了驅趕掉那些不穩定的因素。冒險者，包括我在內，都是不穩定因素。”杜爾南又卸下一個箱子，“哦，這箱里面是腌肉的甕，小心點兒別摔壞了。”
邦妮對勢之類的東西總只是一知半解的，于是也只點點頭不再多問，專心地干起活兒了來。
這幾天，那些看起來戰斗力稀松平常的普通深水軍士兵，甚至也在平叛的戰斗中大放異彩，每個小時都有無數深水軍的捷報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瘋狂傳播著。
這些新聞的巔峰，就是在深水宮內，曼德里希和賈拉索的大決戰。在深水之末的獨家報導之下，二者戰得那是昏天黑地、日月無光，最後，曼德里希雖然身受重傷但棋高一著，將賈拉索逼退，城里還留下了一些卓爾佣兵的尸體。
第二天的頭條就是《黑暗精靈狼狽逃竄，城市英雄再添勝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