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錢,我有刀

第48章 48

類別︰科幻小說 作者︰歐陽墨心 本章︰第48章 48

    林隨安拍了拍李掌櫃的臉,  李掌櫃雙眼緊閉,毫無動靜,不禁嘆了口氣。

    她什麼招都用過了,  掐人中、噴涼水、扯臉皮,可這位李掌櫃除了呼吸正常之外,  連眼皮都不動一下,  看樣子的確是急火攻心,  嚇暈了。

    “要不請個大夫?”林隨安問。

    花一棠瞅了眼木夏,  木夏心領神會,  搶了伊塔的一碗茶,捏開李掌櫃的腮幫子灌了下去,  李掌櫃嗷一聲坐了起來。

    花一棠豎起大拇指︰“伊塔,  好茶。”

    伊塔雙眼亮了。

    靳若︰“這也行?!”

    林隨安︰“……”

    請恕她孤陋寡聞,原來伊塔的茶是這麼用的。

    醒過來的李掌櫃神色恍惚,目光落在花一棠臉上半晌,才回過神來,忙大叫道,  “四郎冤枉啊,  珍寶行里的貨物都是我親自挑的,絕不可能有贗品出售!”

    “我自是信李掌櫃的,  此事定有蹊蹺。”花一棠點頭道,“不若我們一起去驗驗貨。”

    “是是是,我立即著人備車!”

    林隨安對三河坊四六街的珍寶行有些印象,  店里售賣的都是頗有異域風情的珍寶飾品,樣式新穎,設計精巧,若放在她那個世界,  隨便一件都是國寶級的珍品。昨日逛街的時候,花一棠在此店流連許久,尤其是對店里的掛飾尤為關注,林隨安原以為是他愛臭美的毛病又犯了,沒想到竟然是發現了贗品。

    “你昨天為何昨日不說?”靳若邊吃著馬車上的點心邊問,林隨安看著他鼓鼓囊囊的腮幫子,有些擔憂,這路上才走了幾日,他臉都圓了,等到了東都,不會變成大胖子吧。

    花一棠︰“我本以為是珍寶行掌櫃欺瞞花氏售賣贗品,為了不打草驚蛇。今早我讓木夏查了河岳城內花氏旗下其余二十三家珍寶行,發現只有這一家有贗品,而且只有這一件贗品。”

    林隨安︰“這倒是奇了,若是掌櫃操作,定然不止一家,也不應該只有一件贗品。”

    花一棠︰“當然也有可能是李掌櫃得知我要來,先將其他贗品撤下,這一件不小心忘了。”

    “那也太蠢了——咳咳咳——”靳若被點心噎得兩眼翻白,伊塔遞了碗茶過去,靳若喝了一口,臉綠了。

    林隨安和花一棠憋笑。

    三河坊四六街珍寶行是花氏在河岳城的總店,面積大,裝修豪華,總負責人是李掌櫃,平時管事的二掌櫃姓張,店里五名伙計,兩男三女,早已候在門外,大約是得到了消息,神色皆是萬分緊張。

    擺放香囊的櫃台已經封了,其上展示的多是繡花香包、玉佩、琳瑯吊墜等物,花一棠所說的瑪瑙葡萄纏金香囊球擺放在c位,僅此一枚,金絲葡萄葉紋,雪白的穗子,葡萄粒皆是紫色的瑪瑙所嵌,十分別致精巧,標價二十貫錢。

    林隨安咋舌︰好家伙,這香囊球的價格夠她在揚都兩年的房租。

    花一棠示意李掌櫃取出香囊球,拿在手里看了看,點頭道,“的確是贗品。”

    兩名掌櫃面色慘白,頭挨著頭捧著香囊球研究了半天,“請恕小的眼拙,這上面的雕紋、瑪瑙皆無可疑,四郎究竟從何處看出是贗品的?”

    花一棠︰“裝上香料試試。”

    香囊球分為上下兩個半球,球體間以合葉相連接,開啟子母活扣,內有同心圓機環和香盂,木夏將香料裝入香盂,扣上活扣,拎著香囊一甩,香料從樓空紋路中灑了滿地。

    兩位掌櫃的臉白了,“怎、怎麼會這樣?!”

    “若是正品,無論香囊球外壁如何晃動,香盂始終能保持平衡,里面的香料不致灑落,”花一棠道,“此種機巧設計用的是花氏海外商隊航海陀螺儀的原理,是香囊球真正的賣點,目前唯有花氏的技工可制,多為御供品,民間尚未普及。制作贗品之人只學了外觀皮毛,未得核心。不過這贗品外觀做的著實精細,若非放入香料實測,的確不易發現。”

    林隨安听得咋舌︰這技術她熟,的確是國寶級的作品。

    兩名掌櫃外加五名伙計撲通跪地,“四郎明鑒,我們的確不知這是贗品啊!香囊球送來的時候,確是真品,可不知怎的就成了假貨,我們冤枉啊!”

    花一棠搖著扇子坐下,“煩請兩位掌櫃將流水賬、分類賬、應見在賬都取來,幾名伙計留下,我要單獨問話。”

    兩名掌櫃忙不迭出去了,五名伙計嚇得抖若篩糠。

    花一棠︰“珍寶行每日人流如何?”

    幾名伙計面面相覷,不敢回答。

    木夏︰“贗品一事,四郎相信與你們無關,你們只管回答四郎的問題,答得好有賞。”

    幾名伙計這才開了口。

    “回四郎,此間珍寶行內賣的皆是高端貨,價格昂貴,來的都是富家貴人,除了熟客之外,過往海外商人居多,人流大的時候一日有五十多人。”

    花一棠︰“熟客可有記錄?”

    “有的有的,熟客家住何處,有何喜好,皆有記載。”

    “拿給我看看。”

    “是是是,四郎稍後。”

    花一棠得了熟客的登記錄冊,邊看邊問,問得事無巨細,靳若听得連連打哈欠,林隨安也坐不住了,四處溜達起來,伊塔寸步不離跟著她,搞得她神經有些緊張。

    林隨安︰“你要不去歇歇?”

    伊塔︰“豬人,喝茶嗎?”

    “不必。”

    珍寶行內的貨品華光璀璨,看得人眼花繚亂,犀牛角、象牙雕、海貝、玳瑁、琉璃工藝品,成套的珍珠首飾,件件價格不菲,林隨安越看越覺得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突然,伊塔伸手抓起一支珍珠簪,直勾勾瞅著林隨安,“豬人,這個。”

    林隨安連連擺手︰“我買不起。”

    伊塔搖頭︰“豬人,顏色,黑了。”

    “我最近曬黑了?”

    “豬人,黑黑的。”

    林隨安︰“……”

    大哥算我求你了,趕緊去考個普通話等級證吧!

    伊塔似乎急了,捧著簪子去找木夏,二人嘰里呱啦說了半晌,木夏居然听懂了,將珍珠簪遞給了花一棠,花一棠正問話問得頭疼,隨便瞥了一眼,騰一下站起了身,“從哪發現的?”

    伊塔領著二人到了林隨安身邊,指著前方的櫃台,“這里。”

    花一棠拿著珍珠簪,和櫃台上的整套的珍珠項鏈、珠花、比對了一下,臉黑了,“昨日我來的時候這些都是真品,現在全變成了贗品。”

    林隨安︰“……”

    天地良心,她什麼都踫。

    “這是哪個殺千刀的干的啊,這是要逼我們去死啊,四郎啊,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定是有人害我們啊!我們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賣贗品啊!”

    李掌櫃和張掌櫃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五名伙計更是哭得跟死了娘一樣,花一棠翻完了熟客記錄冊,用扇子敲了敲桌角。

    掌櫃和伙計倏然停了哭聲,眼巴巴瞅著他。

    花一棠︰“今日開店之時,店內可有異常?”

    張掌櫃︰“沒有,門窗皆上了鎖,來時都是完好的。”

    “鑰匙在誰手里。”

    張掌櫃︰“只有我和李掌櫃有,每日隨身攜帶,睡覺時都不曾卸下。”

    花一棠看了眼靳若,靳若翻白眼,腳踩櫃台躍上房梁,快速繞了一圈,飛身落下,拍了拍手道,“房梁上該掃了,灰太大。瓦片完好,沒啥問題。”

    掌櫃伙計目瞪口呆看著靳若,靳若的小模樣很是得意。

    這便是排除了賊人半夜偷偷入店換贗品的可能性,林隨安想,不過也對,若她是賊人,費勁巴拉進來定然搶劫一空,怎麼可能只換一套贗品,效率太低了。

    花一棠︰“昨日申初至關店,來店里的客人可有異常?”

    昨日申初是花一棠離開此店的時間,看來他是懷疑期間有人扮做客人調換了貨品,這的確是個調查方向,但他又是如何確定不是店里的人監守自盜呢?林隨安想,若是她,定然先從內部著手調查。

    眾人紛紛搖頭︰“都是熟客,沒有什麼異常。”

    “生臉孔的客人呢?”

    張掌櫃︰“回四郎,昨日沒有生臉孔的客人。”

    “負責東南角櫃台的是誰?”

    此言一出,眾人目光唰一下射向了其中一個伙計,是個女娃,大約只有十五六歲,瓜子臉,兩只眼楮瞪得老大,眼皮都哭腫了,“回、回四郎,是、是我。”

    “回稟四郎,小燕雖然年紀小,但在店里已經做了兩年,人很是伶俐,手腳利索,經她手的買賣從未出過錯!”張掌櫃忙解釋道,眾伙計也紛紛附和。

    他們如此眾口一詞,林隨安更懷疑了︰莫不是整個店里的掌櫃和伙計早就串通好了,是團伙作案。

    “你叫小燕是吧,莫慌,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花一棠貼上畜無害的笑臉道,“我相信你。”

    小燕看傻了,怔怔點了點頭,眾人也紛紛松了口氣。

    林隨安恍然大悟,花一棠用的是聲東擊西之計,先將懷疑對象定為外部人員,待他們放松警惕後再套話,便可發現破綻和線索。

    果然陰險。

    花一棠︰“昨日可有客人看賞那套首飾?”

    小燕︰“有。”

    “共有幾人?”

    “四人。”

    “可還記得都有誰?”

    “陳家大娘子,徐家老夫人,王家大媳婦,袁家五娘。都是熟客。”

    “她們可曾試戴首飾?”

    小燕想了想,“徐家老夫人說要給女兒選嫁妝,只是看了看,陳家大娘子只是問了價格,王家大媳婦只試戴了項鏈,只有袁家五娘試戴了全套。”

    “她卸下首飾後,你可曾檢查過?”

    “查了,首飾並沒有任何問題。”

    “袁家五娘可與平日有什麼不同?”

    “沒什麼不同——不,”小燕想了一下,又搖頭道,“平日里袁家五娘都是一人前來,昨日身邊跟了名老婦人,”說著,慢慢皺起眉頭,“我想起來了,我將首飾放回櫃台後,那老婦人似乎對首飾頗為喜愛,在櫃台流連許久,當時袁家五娘又要試戴其他首飾,我忙著招呼,又見那老婦人並未觸踫,便未留意。”

    花一棠︰“你之前可曾見過那名老婦人?”

    小燕︰“沒有。但是她眉眼和五娘有五成相似,而且衣著華貴,談吐有禮,和五娘交談甚歡,神情親昵,應該是袁家的長輩。”

    “李掌櫃,著人備禮,與我一同去拜訪袁家。”花一棠道,“張掌櫃備上同樣的禮,送去陳家、徐家、王家,就說我花家四郎為感謝他們多年來的照顧,特意送的,問安的時候多留意幾位娘子的神情舉止。”

    兩名掌櫃滿口答應,在木夏的帶領下招呼所有伙計著手準備。

    花一棠慢條斯理搖著扇子,給林隨安舀了碗茶。

    林隨安︰“你確定李掌櫃他們沒問題?”

    “哼,那兩個是老油條,一時半會露不出什麼破綻,其余四名伙計都是五年以上的老人,以他二人馬首是瞻,不易突破。我暫且帶他們出去溜溜,再探探口風。”花一棠道,“小燕來此店的年頭最短,應該是最快的突破口,可惜我身份特殊,她對我戒心太重,再問也是無用功。你長得面善,又是女子,換你去問小燕,定有所收獲。”

    林隨安︰“……”

    花一棠眨眼︰“怎麼了?”

    靳若扶額︰“花一棠你不是眼楮有問題,林隨安哪里長得面善了?”

    花一棠︰“誒?”

    伊塔重重嘆了口氣。

    “誒??”

    林隨安覺得花一棠的提議純屬扯淡。

    暫且不論她的樣貌是不是真的“面善”,就沖她是花一棠保鏢的身份,小燕就斷不會消除對她的戒心,所以林隨安直接拋棄了花一棠的辦法,選了更簡單直接的方案——跟蹤。

    既然是跟蹤,自然越不起眼越好,伊塔被狠狠地嫌棄了,扔給了花一棠,靳若首當其沖成為了技術指導,與林隨安同行。

    “你我二人最好分成兩路交替跟蹤,人多時,縮短距離,人少時,拉長距離,要時刻保證能看清小燕的位置,若有意外,靈活機動應對。”靳若戴上花一棠昨天買來的氈帽,“最好有一定的偽裝。”

    林隨安在牆皮上抹了把灰,隨手涂在臉上,“走。”

    靳若慘不忍睹︰“太草率了。”

    其實跟蹤小燕完全不需要什麼技巧,花一棠帶二位掌櫃出門後,放了小燕收工回家。小燕很高興,一路走得飛快,根本沒留意身後是否有人盯梢。

    城中有一條清越河,從東北角斜貫而下,由西南角流出,將城中十三坊分成了南北兩個三角形,西北半城七坊以“河”為名,被稱為河半城,東南半城七坊以“岳”為名,俗稱岳半城,想必便是“河岳城”名字的由來。清越河上有三座石拱橋,都有些年頭了,長滿了青苔和爬山虎,橋下除了幾家小食攤,皆是小手藝人,磨鏡的、鋦瓷的、洗刀的、還有不少候工的泥瓦匠和木匠,小燕似乎和這些人都很熟,和他們熱情打過招呼,穿橋而過,到了岳半城。

    此處的情景明顯河半城差了許多,河半城的貴戶商人居多,穿著多鮮艷明麗,岳半城則多為本地百姓,並不富裕,衣著樸素,建築風格也更為素雅,就好似多了層灰蒙蒙的濾鏡。幸虧林隨安和靳若都不講究穿戴,走在街上也不顯眼,若是花一棠和伊塔來了,定會變成禿子頭頂的虱子——萬眾矚目。

    小燕來了此處,神色更為放松,步伐也更為輕快,好像一只靈巧的燕子在街巷間翩飛,她穿過西岳坊、中岳坊,到了北岳坊。此坊乃是河岳城最北邊的里坊,建築也是最低矮破爛,林隨安注意到,路上行走要麼是白發蒼蒼的老人,要麼是面黃肌瘦的病人,顯然,此坊便是整個河岳城的貧民窟。

    林隨安和靳若開始交替跟蹤,此坊是典型的熟人社區,他們兩張生臉太引人注目了,剛進坊門就收到了不少懷疑視線。林隨安覺得自己的確有些草率了,應該搞兩張破麻袋裹在身上再行動。

    幸好小燕並無所覺,三轉兩轉到了一條名為“北八巷”的街道,在一所小院前敲了敲門,“時爺爺,我來啦。”又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聞了聞,露出了笑臉。

    油紙的里胡餅是她在橋下的小食攤買的,路上聞了好幾遍都沒舍得吃,原來是拿來送人的。

    良久,小院里都沒有回應,小燕又敲了兩遍門,有些急了,趴在門縫里朝門里看,突然尖叫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如金紙。

    林隨安和靳若對視一眼,果斷放棄了跟蹤,閃身到了小燕的身後。靳若去門口查探,林隨安將小燕扶了起來。

    “出了何事?”林隨安問。

    小燕似是嚇傻了,看著林隨安竟是沒認出來,只是張著嘴,嗓子里啊啊啊的叫著,眼淚不受控制滾滾落下。

    “真是晦氣!”靳若回頭喊道,“林隨安,里面好像有個死人!”

    林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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