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東樓?”
    從對方的話中,李衛東已經能確定,眼前的中年男子,就是他要找的黃東樓。
    原本他還以為對方能有點骨氣,在他面前硬氣一回。
    沒想到,骨頭竟然是軟的,嚇得站都站不起來。
    就這樣的人,還寫詩?
    “我是。”
    黃東樓深吸口氣,總算是沒有否認。
    “你為什麼不逃跑?”
    李衛東揮了揮手,那三個公安立即退到外面,听不到的地方。
    “逃?我能逃到哪里去?那天晚上逃走,我就知道自己完了,只是因我之故,連累了好友,以至這兩日寢食難安,無時無刻不在痛苦煎熬。
    我只恨自己沒有勇氣站出來,替好友擔下這一切。
    不過現在也好,總算能解脫了。”
    黃東樓稍稍鎮定了些,說話也流利了許多。
    或許是明白,自己再無半點僥幸可言。
    畢竟公安都找到家門口了,說明好友沒能挺住,還是把他給供了出來。
    “李書群交代,那首詩是你寫的,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
    “好,為了驗證�钀犰輕嗈鱆吽@ 衷諛惆涯鞘資 聰呂礎!  br />
    “勞煩公安同志幫我把紙筆拿過來,不怕您笑話,我這會腿軟,站不起來。”
    “沒問題。”
    李衛東從一旁的桌子上拿過紙筆,放到黃東樓的面前。
    雖然第一印象不好,但黃東樓在知道自己的結果後,倒是沒有歇斯里地,把一切都推到李書群的身上。
    如此,倒也省了他威逼利誘。
    畢竟,能好好講道理,李衛東還是很願意講道理的。
    哆哆嗦嗦的拿起鋼筆,黃東樓深吸口氣,在紙上將那首詩給寫了出來。
    字寫的有點難看,明顯不是他正常水準。
    等他寫完,李衛東拿起來看了一眼,前面兩句倒是沒什麼問題,但後面兩句卻筆鋒一轉,那批判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黃東樓寫完後,便靠在椅子上,雙目無神。
    “不對!”
    李衛東的話,讓黃東樓一愣。
    不對?
    哪里不對了?
    那首詩,他記得清清楚楚,是他跟李書群兩人合作寫出來的。
    甚至這兩天,他在心里不知道重復了多少遍,就算拆解開,他閉著眼楮也能組合在一起。
    “後面這兩句不對,李書群說,這是你們兩人寫的情詩,最後兩句是表達傾慕,是類似于拋開世俗枷鎖,只羨鴛鴦不羨仙的那種詩。”
    李衛東的話,直接讓黃東樓傻在那里。
    他看了一眼自己寫的詩,又看了一眼李衛東,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公安同志,您是說?”
    “是的,李書群說你們兩人在談戀愛,這是一首情詩,而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懂嗎?”
    懂還是不懂?
    黃東樓直接用實際行動回應了李衛東。
    只見他將之前寫的詩撕掉,然後重新開始寫了起來。
    別說,黃東樓還是有些文采的。
    雖然倉促,但只用了幾分鐘,他就把後半首詩補全。
    李衛東看了看上面寫的內容,只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不過面對黃東樓忐忑,期盼的目光,他還是點點頭。
    “就是這首詩,現在可以說說,你跟李書群是怎麼認識的?”
    李衛東把詩收起來,然後問道。
    “我……”
    黃東樓猶豫了幾秒鐘,最後一咬牙,根據經歷,編造了一個故事。
    基本上,跟李衛東知道的出入不大。
    勉強可以交代的過去。
    “那天晚上,在被發現後,你為什麼要逃跑?事後也沒有去找李書群?”
    “我害怕,畢竟書群有自己的家庭,他不想自己的家人知道我跟他的事情,所以我只能逃走,事後我也悄悄去打探過,但沒打听到什麼消息。”
    “行了,跟我走吧。”
    “走?去哪里?”
    “當然是去見李書群,並且找人把你們的口供全部錄下來,簽字畫押。”
    “是,是。”
    話都到這份上了,黃東樓如果還不明白怎麼回事,那就是真傻。
    “公安同志,您跟李書群是?”
    走到門口,黃東樓還是沒忍住好奇,問了出來。
    “我叫向天明,跟李書群沒有任何關系,眼下他被誣陷跟敵人有來往,你知道對方是誰嗎?”
    伴隨著李衛東似笑非笑的模樣,黃東樓突然一個激靈。
    “您說笑了,書群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那天晚上,明明是我們兩個在一起,對了,我們之前一起去飯店吃過飯,那里的職工可以為我們作證。”
    當即,黃東樓報出一個飯店的名字。
    “很好。”
    李衛東帶著黃東樓來到外面,招來一個公安,將黃東樓所說的那個飯店報出來,讓對方去把人帶到報社,他要親自審問。
    兩個小時後。
    關押李書群的那間審訊室里。
    不但是李衛東在,就連高玉江也被‘請’了過來。
    只是這會,高玉江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在他的面前,還擺著一張信紙,上面寫著一首詩。
    前兩句他早就看過,後面的卻是第一次。
    現在才明白,原來就是一首情詩。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但當所有的事實擺在面前,又有飯店職工的指認,甚至,還有保衛處的人也認出黃東樓,對方的確來找過李書群。
    至此,真相大白。
    李書群並沒有跟敵人有來往,而是跟人談朋友。
    也就難怪他先前怎麼都不肯說,這種事情一旦被知曉,李書群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
    想到這里,他就覺得有些惡心。
    畢竟以前他跟李書群也有過接觸。
    看上去挺正派一個人,誰承想,私底下竟然這麼不堪,丑陋。
    總之,在當下,可沒什麼捍衛你自由戀愛的權利。
    這種事情是百分百遭受唾棄的。
    哪個老父親,老母親知道自己的兒子姜然……,絕對能活活氣死。
    “高處長,既然不是跟敵人有關,那這件事情就不歸我們管,你們單位自己看著辦吧。”
    李衛東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還是把幾份口供一分為二,一份交給高玉江,一份給了吳𠤖。
    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免得他這邊走了,後面高玉江又出什麼ど蛾子。
    “行吧。”
    高玉江擺明了沒多少興致。
    至于真正的處理意見,也不是他說的算。
    李書群畢竟是報社的干部,只是跟男人談朋友,導致了這一系列的誤會,又不是真的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
    想要開除他,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估計最後的結果,也是下放到農村或者工礦企業參加勞動。
    級別還是副科級,但離開報社,大家眼不見為淨。
    如此也算是響應號召,讓李書群為報社出最後一份力。
    至于說以後還能不能回來,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總之,發生了這一檔子事,李書群肯定不能留在報社里。
    李衛東一行人來的快,去的也快,只是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弄清楚了李書群的事情,還給他們一個‘真相’。
    但高玉江卻沒半點高興,在李衛東帶人離開後,干脆把李書群丟給手下的人,自己拿著那份口供,去了社長辦公室。
    沒多久,李書群的事情便傳遍了整個報社,可以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鄭陽自然也听到了消息。
    不過跟其余人不同,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李衛東,尤其是在知道有公安來過之後,這種感覺便越發的強烈起來。
    但他卻誰也沒說。
    昨天他先回了趟家,把隻果放回去,然後才帶著李家給準備的干糧,打算交給李書群,順便把李衛東的話轉告給對方。
    可沒想到,他帶回來的干糧,壓根就沒有到李書群的手里,就被保衛處的人給分了。
    不過他倒是借機湊到李書群身邊,悄悄把沉默是金四個字告訴了對方,也算是完成了一半的囑托。
    至少也能交代過去。
    原本他還在想,李衛東怎麼救自己父親出去,畢竟在他看來,這件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任憑是誰也無法改變。
    沒想到,一轉眼的功夫,李書群竟然沒事了!
    是的。
    在鄭陽看來,李書群已經沒事了。
    雖然名聲毀了,可性命卻無憂,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盡管旁人對此深信不疑,但鄭陽卻覺得,這里面有不少的疑點。
    而最大的疑點,就是李衛東的公安,今天突然來的,也是公安。
    哪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但這份懷疑,他卻深深的藏在心底,並沒有去舉報。
    歸根結底,是他昨天下午收了李衛東的隻果。
    同時,李衛東當時手里拿著槍掂量的形象,也深深印在他的心底。
    面對這種不講規矩的主,他可不敢冒險。
    反正真相已經出來了,是對是錯,已經不再重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時間稍稍往前推移,李衛東跟吳𠤖帶人離開報社沒多遠,便停了下來。
    “吳哥,我得趕緊回家把消息告訴家里人,今天就勞煩您帶大家伙去東來順好好搓一頓。”
    李衛東說著,直接掏出一疊錢,數都沒數,就塞到吳𠤖的手里。
    “你這是干嘛?都是自己人,沒必要這麼見外。”
    吳𠤖本能的抗拒。
    “正因為是自己人,所以才不能虧待了,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李衛東干脆把錢塞到吳𠤖的口袋里,然後騎上自行車,揚長而去。
    等他離開,吳𠤖才從口袋里把錢掏出來,即便沒數,他也能估摸出,至少有兩三百。
    好家伙!
    直接把他嚇了一跳。
    這可是他大半年的工資。
    好在他也知道李衛東賣了不少野豬肉,不怎麼缺錢,又感受到諸多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干脆不再猶豫。
    “先回所里,等晚上下班後,東來順,敞開了吃。”
    頓時,歡呼一片。
    而李衛東騎著自行車一路狂 。
    剛進巷子,他就看到四合院門口有個身影在往這邊張望。
    3300字,完活睡覺去嘍。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