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餅 ,熱氣騰騰的燒餅,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走過路過看一看,新紡的天靈冰絲衣,絕對純淨,品質上乘喲!”
“丹藥丹藥,上品養元丹哦,不要九九九,不要九十九,只要九塊九。只要靈石給的好,什麼丹藥都能搞!”
“……”
大街上,一簇簇吆喝聲此起彼伏,普通人和修士的世界,在天桑城中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哪怕此時天色漸晚,城市里的喧囂,也一點都沒有疲勞的味道。
每個人都依舊堅挺,為了生計,為了生存,奔波勞累著。
唐白虎從人群中穿過,形單影只。
熱鬧是別人的,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一出門,便是驟然變得無比沉重的壓迫感。
幾乎是在踏出了客棧的瞬間,他背後感受的那道"受到注視”,便是再也不動了。
“他在盯著我!
意識到這一點後,唐白虎頭皮發麻。
但看著此時附近的洶涌人群,他的心中多了些安慰。
君子不能隨意出手。這是大陸規定!
而且這里幾乎是渝州城的城中心,人流很凶,那家伙,也定然不敢亂來。
否則,單是禁衛軍,單是渝州城內的各家巨頭,都夠他喝一壺得了。
即便如此,唐白虎還是心里很虛。
“十分鐘,離嘰里咕嚕過來估摸著還有十分鐘,太心急了,應該在里面多坐一會兒的!”
這般想著,唐白虎便是漫無目的在人群中穿梭著,這個時候,他還不敢往人群稀少之地鑽。
但為了怕被看出來,他也特意選擇了一個目標前進。
丹塔!
十分鐘的距離,夠自己磨到丹塔了!
等嘰里咕嚕一到,就可以……
咚!
一聲沉悶的聲響傳來,緊接著不遠處便是一道人影砸地的聲音,周遭人群的驚呼,讓得唐白虎從沉思中清醒。
抬頭。
不遠處的地上,是一個頭發拉條的邋遢大叔,渾身髒兮兮的,身側還耷拉著-個大麻袋,像是個收廢鐵的。
此時,他正捂著胸口躺在地上呻吟著。
“這……"
唐白虎面色尷尬了,自己竟然思考得太入神,撞翻人了?
他立馬充滿歉意的上前,就要扶起人來,但是手一頓,滯住了。
“殺手嗎?”
他的眸中突然掠過寒光,心頭警覺之下,寒意透體。
“不對,不是殺手!”
唐白虎的心神一直盯著對方,如果是殺手,這個時候早該感受到涼意和殺氣了。
所以說……
他僅僅只是一個過客
一個在自己緊張思緒中,甚至連人流都忘了疏通的被撞翻的過客
"抱歉。”
唐白虎攙扶住了這大叔,也不嫌髒,直接將之扶起。
他拉過地上的麻袋,就想要遞給這大叔。
鐺——
鐵器磕踫的聲音……
唐白虎愣住了。
這個聲音,很像是廢鐵,也很符合這邋遢大叔的身份,但在此時,在唐白虎敏感的神經之下,他更像是一堆冷兵器!
唐白虎開門見山。
“大叔,你是殺手嗎?”
“”
大叔面上浮現清晰的問號。
但他顯然也是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哪怕是被撞得肩膀出血了,也是沒有吭出一聲。
“小伙子,你走路不看路,還怪起我來了?”
“殺手?”
“噗!”
他大笑一聲,似乎被逗樂了,肥闊的髒污袖袍中,手不住拍打著大腿,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唐白虎看著對方的面色神情,確定沒有絲毫殺意,心里頭一下子松弛了下來。
畢竟,這“琉璃佛隱眼”總不可能是假的了吧!
哪怕這大叔再會裝,他也不可能騙得過“琉璃佛隱眼”的辯真去偽之力,也就是說,他真就只是一個過客?
“呼……”
唐白虎看著他大笑,自己也笑了。
他太緊張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出門]的那一刻起,他的後背就已經濕了。
“抱歉抱歉,剛才想些事情想得走神,撞到您了。”
邋遢大叔擺了擺袖袍,用手肘擦著眼淚,搖頭道:“小伙子……你知不知道,要換做我年輕時候,你現在已經死了!”
聞言,唐白虎眉頭一跳。
他望著這大叔髒兮兮的脖子上,有一塊好大的傷疤,幾乎要把整個脖子給抹斷,頓時知曉,這貨,恐怕年輕時候,也不是一個好惹的主。
誰沒有個黑色、熱血、上頭的過去呢?
如若不是生活所迫,如若不是被完全打擊至殘,也不會有修士,落魄到這完全放棄煉靈之道,跑去收拾廢鐵的地步吧!
唐白虎觀望了他一眼。
博士境一重境界。
修為潰敗之勢,一眼可見,顯然是被人強行轟散的修為境界。
他的臉型很硬朗,是個狠貨的臉型,但是太髒了!
油光和污漬並存,不知道多久沒清理了,迎面一陣腥臭,也完全看不清面容。
“走了。”
唐白虎遞過一瓶養元丹,也沒有多說什麼,擦肩離開。
他的心里壓著大石頭,不除去,也沒什麼心情和路人開玩笑,賺取個什麼被動值了。
邋遢大叔扯著麻袋,往肩膀上抻了抻,盯著手上的養元丹瞅了好一-陣,啞然失笑。
他上前兩步,叫道:“你走錯方向了!
唐白虎卻已經消失在了人海中。“唉。”
“年輕人,就是沖動……”
……
漫長的十分鐘簡直就像是要磨死人,路上出現的小意外,更是讓得唐白虎心里頭有些煩躁。
他扭動著手腕,骨頭處傳來“ 啪 啪"的聲響。
突然,唐白虎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了。
即便是君子,他也不是不曾見過,這般魔怔般憂心忡忡的,真的還是自己嗎?
“阿真。”
唐白虎眸子一眯,低低喚了一聲。
然而,卻沒有任何反應……
滋——
這一下,雞皮疙瘩瞬間從腳底躥上了天靈蓋,唐白虎整個人都發涼了。
他面色一青,腳步卻是堅定不移往前頭邁著,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常。
“已經開始了……”
“不,開始好久了!
“那個大叔?”
“不,不對,不是那個大叔,而是一出門,自己便已經被迷惑了!”
難道是幻陣?
唐白虎心頭陰晴不定,他不信這是幻陣。
幻陣再強,要想困住自己,也沒有那麼簡單,更不可能會毫無征兆。
這一點,他在偷窺張妍出浴之時,已經被證實了。
可是,不是幻陣,他又是怎麼影響到……
想著想著,倏然,唐白虎眼中閃過精芒,整個人有些恍然了。
“君子……”
“天道之力嗎?”
他突然定住腳步。
因為這個時候,他已經看出來,自己前進的方向,看似還和要去丹塔的路長得差不多,可本質上,已經完全不同了!
自己竟然沒能第一時間發覺……
唐白虎心寒。
大意了!
真的大意了!
這十分鐘,自己就不應該提前出來的!
哪怕是在客棧光坐著也好啊,為什麼就腦子一抽,直接想要出來了呢?
嘰里咕嚕就算要來,也要時間啊,已經知曉了這次殺手的不平凡,為何自己還如此沖動!
唐白虎猛地眨閉上眼,心頭一下子跌入了深淵。
……
“不必自責。”
一道清淡的聲響從前方悠悠傳來。
迎面,走來一個戴著紅色面具的白袍男子。
他的手交叉在丹田位置,手指白淨而整潔,指甲修得整整齊齊,氣質脫俗,一塵不染。
其腰上,佩戴有一枚紅色令牌。令牌之上,雕有一座宮殿。
底下,赫然是一個大大的“閻”字!
唐白虎睜眼,眸中閃過悲愴。
“果然……”
他瞬間抓住了傳訊玉簡,就要呼叫麥芽糖,然而男子手一揮,玉簡隨手風化。
“不必緊張,我只是過來取你性命罷了。”
這道聲音仿若從天上丟下,是如此的灑然肆意,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