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離听到洛濟世奸殺了幕仙伶,屠了幕氏戲班,還想用幕仙伶的鬼魂煉藥或當鬼奴,忍不住啐了一口。
“呸!”洛離面若寒霜,“洛濟世太卑鄙太無恥了!簡直就是畜生不如!幕仙伶可是他的堂妹!”
幕仙伶算起血緣還是她的堂姑,她如何能淡定
此時此刻,她感到一種極度的羞恥。
洛濟世的種種所作所為,遠遠超出了她的底線。
這何止是拋妻棄子這根本就是喪心病狂、令人發指。
“我和阿兄竟然是這個禽獸生的!”洛離咬牙切齒,“我好恨!我恥于為他所生!”
“離兒妹妹。”甦綽有點心疼的摸著洛離的頭發,“人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
“洛安再是十惡不赦,也和你無關,和你阿兄無關。”
“我們能選擇的,只有自己的路,自己的所作所為。”
洛離抱著甦綽,忍不住流下眼淚,“嫂子,我想到當年那騎著蹇驢趕考的身影,我的心就很疼!”
“我不願相信,那讓我記掛了多年的人,居然是個衣冠禽獸!他欺騙我們這麼年!”
“他要真是個窮書生,真要客死異鄉,那該有多好…”
“離兒。”甦綽拍著洛離稚嫩的後背,“你不要傷心了。你還有阿兄,還有我啊。”
“你是御獸靈體,已經是七品圓滿,只要煉化唐悅的本命真蠱,你很快就是六品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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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拋棄你們是好事。不然,他如此狠毒,你們是認他,還是不認他”
洛離點頭,“我知道。我不是為他哭,他不配。我是為阿兄和自己哭。”
甦綽給她擦干眼淚,深深看著洛離清澈的眼楮,“正因為如此,所以你不能學他。他越是狠毒無恥,你越是要有底線。”
洛離笑了,“嫂子,我知道你怕我變得像洛濟世一樣。你放心,我心中有數。”
陸翩翩卻是暗中對甦綽說道︰“洛離將來或許沒有洛安無恥,可一定比洛安更狠辣,更愛殺人,不信你就拭目以待。”
“嘻,甦綽,你想要她做�好姑娘,怕是打錯了算盤。你真以為,一根毒苗能長出無毒的果”
甦綽暗中道︰“那你呢陸府令忠于朝廷,一生甘做天子鷹犬。你是他的女兒,卻是反賊,一心要推翻朝廷。”
“忠臣的藤子能結出反賊的瓜,洛安這根毒苗為何不能長出無毒的果”
陸翩翩沉默了。
甦綽拉著洛離坐下來,“我這次也算是受陸翩翩連累,被迫答應幫助幕仙伶的鬼魂。”
“離兒,我明早就去甦氏,你在這耐心等我,不要亂跑。錦官城藏龍臥虎,你要盡量低調。”
洛離很想和甦綽一起去甦府,可她知道,甦綽肯定不會同意。
“嫂子,你們這房可是被甦氏開革出宗趕出來的。你去甦府,他們一定會為難你。”
甦綽嘆息一聲,美目中滿是苦澀之意,“我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甦氏的人。”
“可我不去就是違背血誓,後果不測。事關生死存亡,也只能試試看了。”
“無論救不救得了幕仙伶的鬼魂,我也要盡力而為。”
洛離道︰“若是三日內嫂子沒有回來呢”
甦綽想了想,“若是我三日內沒有回來,那就是失去了自由,或者出了事。你能做的,就是立刻離開!”
“因為我若是被甦氏扣住,你根本救不了我,立刻回到西藩找你阿兄…”
洛離明眸一黯,只能點頭,“好。”
甦綽轉移話題道︰“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我剛才回青雲客棧,見到你那個表哥唐恪了。他也住在這里。”
“狗屁表哥!”洛離咬牙,“他拿了我很多錢!幾次敲詐我!”
“哼,遲早一天,我要他把敲詐我的錢給我吐出來!”
“緗姨母說他貪財好貨,一心謀錢,行事也鬼鬼祟祟,神神秘秘。他這次來錦官城,準是沒好事。”
甦綽想了想,“我看他的樣子,似乎是來此和誰接頭。應該是有人提前定了客房,他直接就找過去了。”
洛離道︰“他到底和誰接頭他認出你沒有”
甦綽搖頭,“沒有。唐恪這種貪財貨色,能和什麼好人接頭對方應該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
甦綽和洛離談論著唐恪,殊不知唐恪就在一牆之隔的另一間天字號客房。
客房之內,坐著兩個年約弱冠的少年,正在對坐飲酒。
左邊的男子青衿綸巾,俊美儒雅,氣質清逸,散放著一絲圓潤的丹氣。
他雖然只是個七品初期的丹修,可卻帶著一種上位者的氣勢,看上去很有幾分貴重。
若是洛寧和甦綽在場,一定會認出,此人居然就是…甦憲!
不到兩年,甦憲的變化已經算是今非昔比了。
右邊的男子一身蜀繡華服,金冠玉帶,一副貴公子的派頭,不是唐恪是誰?
唐恪的修為是七品圓滿,可面對七品初期的甦憲,神色卻帶著一絲恭敬。
“甦兄。”堂堂唐家嫡子親自給甦憲斟酒。
“還請甦兄轉告闖公大人,唐家雖有朝廷官爵,可還是有很多人向著闖公,向著義軍的。”
“之所以表面上支持朝廷,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唐家的難處…”
別看甦憲年輕,修為也不高,可他十分淵博,已是闖公李鴻基的心腹幕僚之一,很受李鴻基看重。唐恪當然不敢托大。
甦憲持杯點頭道︰“唐兄放心便是。唐家畢竟是夏廷臣子,豈能明目張膽的背叛朝廷”
“所謂各為其主,你父君忠于朝廷,那也是他的本分。”
“唐兄的誠意,我們闖軍也是看在眼里。”
“等到闖公打下益州,唐家還是唐家。”
唐恪神色一松,他取出一個指環,“這次不多,只有一百萬兩黃金。還請甦憲代闖公大人笑納。”
甦憲漫不經心的收了指環,笑道︰
“唐兄真是我闖軍的好朋友。你不但將自己苦心經營的私產敬獻給闖公,還千方百計搜尋資源相送,有心了。”
唐恪笑道︰“小弟也是闖軍的一員啊。甦兄此言,當真見外。”
甦憲給唐恪斟酒,“當然是自己人。唐兄可是闖公封的西襄縣子。只要闖公打下益州,你就是唐家家主,繼承唐家家業,封侯。”
“闖公說了,唐兄雖然年少,卻是理財好手。將來你可能就是…戶部尚書!”
唐恪抱拳︰“有甦兄這句話,小弟敢不為闖公效死小弟人微言輕,並不受家君看重,除了一些錢財,也無法做的更多了。”
甦憲眼波一閃,“有件事,唐兄其實也是可以做的。”
說完,便自顧自的喝酒。
“甦兄說的是…《九毒真經》”唐恪臉色微變。
“然也。”甦憲點頭。
“唐家有很多毒經,毒功和毒丹獨步天下,可最厲害的就是《九毒真經》。若是闖公得到《九毒真經》,無異是如虎添翼。”
唐恪嘆息道︰“《九毒真經》雖是唐家不傳秘籍,立家之本,可小弟也願意獻給闖公。”
“只是…只是,《九毒真經》乃天下第一毒經,唐家也只有少數人才能修煉。”
“修煉《九毒真經》的子弟,每人修煉的內容都不全,也都不同。”
“這既是為了保密,也是因為…此經精深晦澀,天才也很難融會貫通,干脆根據不同資質,選修不同部分,反而更易見效。”
“比如我接觸到的經文,只是毒丹篇的一部分,內容只佔《九毒真經》一成。”
“更多的子弟沒有資格修煉《九毒真經》。比如死去不久的唐悅,他就沒見過《九毒真經》。”
甦憲笑了笑,慢慢喝完一杯酒,“是麼也就是說,唐兄是沒辦法搞到《九毒真經》全本了”
唐恪身子一顫,呆呆看著甦憲,忽然明白了。
“甦兄。”唐恪深吸一口氣,道︰
“甦兄是丹修天才,剛好適合修煉《九毒真經》的毒丹篇。小弟就將我所知道的毒丹篇,送給甦兄。”
甦憲驚愕道︰“這如何使得唐兄誤會了,在下安有此意”
唐恪神色堅定,“甦兄千萬不要推辭!一篇毒丹丹經,哪里比得上你我兄弟之情”
“甦兄若是不收,那就是甦兄見外了。”
甦憲似乎有點無奈的點頭道︰“那就謝過唐兄了。唐兄放心,小弟必然守口如瓶。”
兩人相視一笑,其樂融融。
又喝了幾杯酒,唐恪問道︰“甦兄,闖公何時攻打蜀郡”
甦憲道︰“最快也要半年之後。新軍訓練還沒有完成。若是此時攻打蜀郡,勝算不大。”
“千萬別小看益州牧洛濟世,此人不好對付,肯定還有底牌。他有數十萬夏軍,還有蜀王府的資源,兵力財力仍然很強。”
唐恪似乎想到了什麼,“甦兄,甦氏也算是你的本家,若是闖公打下蜀郡,該如何對待甦氏”
甦憲放下酒杯,“若是甦氏頑抗義軍,非要為朝廷陪葬,那就陪葬好了。”
“我這次來錦官城,其實還有一件事,就是去甦府。他們若是頑固不化,那就別怪義軍到時無情了。”
唐恪賠笑道︰“甦氏乃是真正的益州第一世家,五千多年的歷史,豈能真的頑固不化”
甦憲搖頭,“真不一定。天下沒有不亡之國,也無不敗之家。正因為甦氏輝煌了太久,才更容易氣數將盡啊。”
他不知道,讓自己牽腸掛肚的妹妹甦綽正在一牆之隔的客房,而且明天還要去甦府!
一牆相隔不相知。
唐恪也想不到,那被他訛詐錢財的洛離表妹,也在隔壁的客房之中。
‘阿嚏!’唐恪忽然打了個噴嚏。
不禁笑道︰“誰在罵我”
………
第二天大早。
甦綽叮囑了洛離幾句,就離開了青雲客棧,裊裊婷婷的往東城而去。
她戴著面紗,遮掩了傾國傾城的絕美容顏。
即便如此,她綽約的風姿仍然引起了街上路人的注意。
若是她摘下面紗,還不知道會怎樣引人矚目。
長得太美,也算是個麻煩。
錦官城很大,甦綽穿越了幾十條大街,見慣了滿城繁華,這才來到更加繁華的東城。
甦綽神情復雜,目中露出緬懷之色。
這里她已經很熟悉了。
附近幾條街,大多都是甦氏的產業。
當她還是甦氏嫡女時…罷了,還想這些作甚
自從父母帶著自己和阿兄被趕出甦府,先後死去,而甦府對他們兄妹不聞不問,她對甦氏就沒了任何眷戀。
可是如今,她不得不來到甦府,求曾經的四伯甦輿。
“陸翩翩,你真是個害人精。”甦綽忍不住腹誹,“若不是你去幕家戲園冒險,怎麼會被幕仙伶逼著救她我又怎麼會來甦府”
陸翩翩道︰“你的臉皮還是太薄了,不行啊。姐告訴你,臉皮厚吃個夠,臉皮薄吃不著。”
“你畢竟是甦氏血脈,來甦府怎麼了很丟臉麼”
“甦府越對你不好,你就越是要臉皮厚,這樣才能利用他們。面子又不能吃,那麼在意作甚”
“你啊,還是不夠狠。這樣吧,你讓我主導身體,讓我冒充你來對付你的族人。”
“真行”甦綽眼楮一亮,“你不會又不靠譜吧”
她實在不想面對曾經的族人。用陸翩翩的話說,她的臉不夠厚,心不夠狠。
優雅有余,油滑不足。這是求人辦事的大忌。
“嘻!”陸翩翩一哂,“姐不靠譜告訴你,姐這老江湖出馬,就是籠中捉鳥,三指拿螺!”
“你只需要暗中給我介紹族人和往事就行,我自會隨機應變。”
甦綽想了想,“好!那就交給你了。你別壞了事。甦氏可是高門世族,露了馬腳後果很嚴重。”
既然陸翩翩如此積極,那自己剛好免得尷尬。
“放心!看姐的!”陸翩翩十分自信。
于是,陸翩翩再次出現。
陸翩翩一改甦綽優雅從容的姍姍蓮步,大步流星、颯氣十足的走向巍峨壯觀的甦府。
甦府十分氣派,門口廣場上車水馬龍,都是衣冠楚楚的高貴客人。
看到一個風姿卓絕、戴著面紗的女子落落大方、儀態軒昂的走向大門,很多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這是誰看樣子是甦氏女子不像是客人。
“開門!”陸翩翩天籟般的聲音響起,“我是甦綽,我回來了。”
“甦綽”守門的甦氏族人一愣,接著發現這個女子的確就是甦氏的血脈氣息。
忽然,他想起來了。
甦綽,不就是當年嫡系五房的嫡女麼
曾經的甦家才女,年僅幾歲就博覽群書。
可是,嫡系五房一家四口,早就開革出宗了啊。
ps︰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大家猜猜看啊,哈哈。蟹蟹,晚安!今天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