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遠市的新區有很多空置的住宅樓。
人口連年減少,對房子的需求也銳減。
很多新區的樓盤空置率極高。
一些膽大妄為的流浪漢索性撬門而入,住進沒人要的精裝房。
過不了多久,房子里面堆滿垃圾。
如果有保安來管,再撬一間空房,再管,再撬。
就天天住新房。
驅趕這些人,開發商的損失更大,最後只好捏著鼻子認了。
塞納河畔小區就是新區諸多空置樓盤中的代表。
幾百套現房賣不出去,連個看大門的物業都沒有。
就是這樣的小區,老彭一住就是八年。
老彭今年六十出頭,背脊略佝僂,身材發福,頭發花白。
他的容貌很奇特,鼻梁高挺,眼窩深陷,眼楮呈現渾濁的灰白色。
在沒有得白內障之前,這雙眼楮如天空般純淨蔚藍,不知迷倒了多少無知少女。
老彭是混血兒。
父親,華國人,廚子。
母親則是鐵塔國人,富婆。
據說兩個人在塞納河畔相識的。
所以,老彭對這條河有著濃濃的依戀之情。
他在輕狂中走過年輕時代,在榮耀中來到不惑之年,最終,落葉歸根,回華國養老!
購置房子的時候,看中的就是小區的名字。
老彭全款買了一套帶六十平米大院子的底樓房子。
反正沒人管,院子里搭了個暖房,外面支起絲瓜架,還種了些毛豆,又養了一條大黃狗。
托這條狗的福,老彭從來沒有寂寞過。
這些年,身體越來越壞,眼楮漸漸看不見了,大黃狗便擔負起照顧老彭的職責。
一人一狗相依為命。
本以為和平悠閑的日子能一直延續到咽氣,卻沒想到,麻煩還是找上門來了。
“彭布先生,蟻神有動靜了。華國人果然用它反向追蹤我們的位置。”
三名黑西服男子就像幽靈一樣,突兀的出現在院子外面。
察覺到不速之客到來,守護在院子里的大黃立即警惕的沖著他們汪汪直叫。
老彭坐在院子的搖椅上,腳邊放了一個暖爐,臉上露出無奈之色。
“我都已經老的走不動了,眼楮也看不見了,為何還要找過來?我只想安安穩穩的度過余生啊……”
一名黑衣人恭敬的垂著頭,說道,“您是這世上唯一擁有即死能力的墟能者,用當世最強來稱呼您也不為過。沒有您解決不了的敵人!”
“當世最強?哈哈……我這個樣子也算最強嗎?”
老彭自嘲的笑起來。
誰能想到,廚子和富婆私通生下的兒子竟吸收到了傳說中最神奇神秘的即死能力?
這個能力曾讓老彭傲視絕倫,立于世界之巔,創造了後人難以企及的輝煌,同時也讓他的身體遭受巨大的損傷。
五十歲之後,衰老速度一下子變快了很多很多。
如今六十出頭,看上去比八十歲的人還要老。
這就是過度使用即死的代價。
剝奪了太多的生命,終究要用自己的性命來償還。
老彭心里很清楚,最多再使用一次,樂觀點也許是兩次即死,然後就會馬上衰竭而死。
他不想就這麼死去。
來到華國之後,他發現這里國泰民安,治安好的不像話,連流浪漢都安居樂業了,路上偶爾遇見,會彬彬有禮的打招呼。
這里仿佛沒有受到墟洞入侵的影響,老彭來了八年,一次疏散的警報都沒有收到過。
毫無疑問,有強大的墟能者守護著這片土地的繁榮。
華國人並非外界盛傳的那般軟弱。
他們的實力很強,至少無需借助其他國家的力量就能鎮壓住墟洞。
老彭又嘆了口氣,說道,“為什麼非要挑起事端呢?全世界的命運相連,就不能共享和平嗎?”
這是一個劊子手臨死前感悟。
殺了許許多多的人之後,他希望世界和平。
一名黑衣人沉聲說道,“虛映,極震,賣萌,溯日,死亡豁免,墟能感應,這麼多都是華國特有的能力,如果他們真的願意和世界共同命運,就應該將能力無條件貢獻出來,而不是敝帚自珍。”
老彭沉默了,說道,“你不能將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強加在別人身上。”
黑衣人說道,“您說的對。所以我們決定硬搶。”
老彭怔怔的說道,“我身體里的墟晶,你們也要帶回去嗎?”
黑衣人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您死後會被授予紫荊花騎士榮譽勛章。您的兩個女兒也會高興的。”
老彭渾身巨震,渾濁的眼中射出凜冽的殺機。
他仿佛恢復往日的威嚴,厲聲怒斥,“她們根本不知道墟能者的事情!我不允許你們破壞她們的生活!”
黑衣人說道,“請您放心,兩位尊貴的小姐生活無憂,會順利大學畢業,找到安逸又富足的工作,再遇上優秀男士,結婚生子,幸福美滿度過一生。”
安排的明明白白。
逃不掉,擺不脫,子子孫孫,再也沒有自由。
如果拒絕黑衣人的請求,孩子就會遭受不幸。
老彭的眼楮里緩緩流出一行眼淚。
然後,他離開搖椅,拿起放在土堆上的鐵鐮。
大黃狗察覺到主人有了動靜,急忙奔到他身旁,咬著他的褲腿,表示外面有陌生人。
“大黃,我對不起你啊……你安心去吧,我隨後就來陪你!”
狗子到死都沒想過,心愛的主人竟會痛下殺手。
一擊斃命,連嗚咽聲都沒有發出,它倒在血泊中失去了氣息。
老彭的眼淚簌簌流淌。
殺了陪伴多年的狗,踉踉蹌蹌回到躺椅上,喃喃道,“但願來的是大魚,我真的活不了太久……”
黑衣人笑道,“多殺幾條小魚,大魚就會出現了。”
小魚就由他們負責解決掉,真正難對付的高手用即死秒殺。
最好,引來墟管局王破敵親自調查。
他的虛映能力一直是各國垂涎無比的目標。
殺了他,就能得到虛映。
一旦王破敵死亡,華國肯定出動九墟的人前來調查。
到時候,又是一波。
不貪多,兩條魚就夠,見好就收。
而且,老彭的即死估計只有兩次了。
與此同時,路虎依然跑在追蹤無人機的道路上。
“鐘元,一個多小時了,我們一直在走之字型,被敵人帶著跑。”
趁著前方紅燈,江不憂順手扯開士力架的包裝,啃了一口。
貓咪鐘元不悅的說道,“我的巧克力。”
江不憂一呆,說道,“抱歉,我以為你不吃。”
貓咪鐘元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就算不吃,也不會給你啊。”
江不憂又是一呆,試探道,“那我下次再賠你一條?”
貓咪鐘元說道,“不用了。就用這條巧克力抵那支被我咬壞的筆。”
江不憂震驚了。
只是開玩笑要他賠,竟惦記到現在?
我套路你,你套路我是吧?
所以,不可以和鐘元開玩笑。
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會記在心里。
只要欺騙過一次,就無法得到他全部的信任。
可惜了,沒握到那只小爪子……
江不憂有些遺憾,說道,“你覺得我們還要繞多久?”
貓咪鐘元說道,“得看對方了。那麼慢,可能還在布置陷阱。”
江不憂也是這麼認為的。
圈套痕跡太重,按理應該急著回收無人機才對。
晃晃悠悠飛一小時,很容易出意外,還怎麼回收?
江不憂問道,“你覺得,這是針對誰的圈套?”
貓咪鐘元說道,“出了事,誰調查,就是誰。”
江不憂遲疑道,“其實,軍區只管鎮壓墟洞,不管這種破事。應該是墟管局的職責範圍。”
貓咪鐘元篤定道,“那就是沖著墟管局去的。對了,我听說墟管局的局長有一種可以讀取記憶的能力。如果他死了,本來能查的案件應該查不下去了。”
江不憂聞言,突然想起了什麼,失聲說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貓咪鐘元疑惑的看著他,說道,“你明白什麼了?”
江不憂沉聲說道,“听說,王破敵在調查某些人,已經有一陣子了。”
貓咪鐘元隨口問道,“和華中軍區的天勤小隊有關嗎?”
江不憂愕然道,“你連這麼細節的事情都知道?”
身為當事人,怎會不知道?
張家界方界的事情,還沒給個交代呢。
貓咪鐘元說道,“小心使得萬年船。有王破敵的照片嗎?要本人照片!”
“你想做什麼?”
江不憂將車子停靠在路邊,打開手機,從圖庫里調出一張合影。
他指著其中一個男人說道,“就是這人。”
貓咪鐘元說道,“放大一點。”
江不憂立刻照做,古怪的問道,“鐘元,你到底……”
話說一半,他的眼楮不由自主的瞪圓了。
副駕駛座上哪里還有黑貓的影子,分明坐了一個人!
容貌和王破敵竟有七八分相像!連衣服也是照片上的那一件。
鐘元問道,“怎樣?像嗎?”
江不憂滿臉激動,失聲說道,“無間幻象?!真是這個能力?”
關鍵時候,他一點都不糾結了,飛快道,“鐘元!我1800多天沒度假了!拜托拜托,幫我頂個班!七天!不!四天!你變成我的樣子在辦公室里睡覺就行!求求了!”
鐘元頂著王破敵的臉,緩緩說道,“江少,總有一天我會創造一個你想休假就休假的世界。在那之前,你忍耐一下吧。”
江不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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