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德蘭宮內。
皇後站在窗邊,保養得嬌嫩白皙的手上落下一只信鴿。
伸手取下信鴿腿上綁著的密信,打開看來,嘴角逐漸揚起了得逞的笑,這抹笑在黑夜中逐漸詭異起來。
直至閱讀完畢,皇後伸手將信燃盡在燭火中。
一旁候著的明嬤嬤看著皇後的神色,探頭看了看那灰燼,忍不住問道︰“娘娘,可是事情辦成了?”
皇後斂去臉上張揚的笑意,很快又再次恢復了平日里的假面,淡然地看了明嬤嬤一眼輕聲道︰“事情果真如我所料,太子的情況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嚴重許多。”
這話一出,明嬤嬤心下也明了了,太子殿下無法觸踫女人的傳聞竟是真的,似是想起多年前她在宮中看到的那一幕,眼下閃過一絲暗意,很快又道︰“娘娘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皇後輕拍了下手上的灰燼,那封密信已消失無蹤,眼眸倒映著燭火的光亮,眼里滿是算計的神色︰“難怪太子身側突然冒出個女人來,這女人倒是對太子大有用處,不能讓她壞了本宮的事,二皇子那邊如何了?”
“回娘娘的話,明日二皇子便會快馬加鞭趕往湖州縣,不過七日應能追上太子殿下的隊伍。”
皇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便讓二皇子動手,做掉那個女人,沒了這個礙事的女人,事情就要好辦得多了。”
天蒙蒙亮,宋織思緒逐漸回爐,身子微動卻感覺渾身上下酸痛不已。
難耐地扭動了一下脖子,腰側又傳來了疼痛,齜牙咧嘴抬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竟趴在靳衍床邊睡著了。
正迷糊著,一轉眼便對上一雙深黑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心里一驚,宋織下意識就被嚇得要跳起來,剛一有動作,酸脹的身體又立刻讓她軟下身來,忍著疼痛這才反應過來靳衍醒了,扯了扯嘴角輕聲道︰“殿下,你醒了怎麼不出聲,感覺如何了?”
靳衍靜靜地看著宋織,視線落到她輕按在腰上的手,干澀的喉嚨難耐地開了口︰“昨日受傷了?”
宋織一哽,似是又想起了和靳衍緊緊抱在一起的樣子,想必腰上肯定留下了淤青,但卻不是護駕受的傷,罪魁禍首正好端端躺在眼前,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的罪行。
看了靳衍兩眼,宋織起身給靳衍倒來一杯水,昨日的哀嚎聲仿佛還在耳邊,宋織便難得暗自承下這點痛,轉而問道︰“殿下,昨日一事,你可是早有預謀?”
靳衍微微起身,正要喝水的手在空中頓了片刻,直到溫水劃過喉嚨,溫潤地撫平了里頭的干澀,靳衍這才緩和了幾分,懶洋洋地將杯子遞回給宋織。
淡漠的神情仿佛昨天跪在地上求饒的那人不復存在一般,他再次恢復了那高高在上的尊貴模樣︰“孤前兩日便發現有人在暗地里跟著,想來該出手的人似乎坐不住了,但到底是大意了,竟是派來的女人。”
果然如宋織所料,昨日整個客棧防守松懈,靳衍在屋中出事大半天也未有人察覺,還真是靳衍故意為之。
本是想要讓對方放松警惕,引蛇出洞,卻沒曾想對方派來的女人讓靳衍毫無還手之力,險些釀成大錯。
宋織皺了皺眉頭,心下有些擔憂︰“可是,昨日讓那女人給跑了,如此一來,殿下的秘密不就被那人給傳出去了,眼下還不知幕後主使是誰,可不論消息傳到誰的耳中,恐怕都對殿下極其不利。”
相比宋織的焦慮,靳衍倒顯得雲淡風輕,思緒中似是記起昨日一些模糊的片段,在他驚慌恐懼的時刻,有一雙溫柔的手在撫摸著他的後背。
視線落到宋織臉上,靳衍的嘴角卻忽然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就這麼擔心孤?”
宋織一愣,本還在為靳衍的處境擔憂著,卻被靳衍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給怔住了,視線撇向靳衍,卻發現靳衍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就好像,在高興?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笑得出來,宋織眨了眨眼,似乎意識到什麼,忽的彎下身湊近靳衍幾分,毫不避諱地對上他的眼饒有趣味問道︰“我擔心殿下,是應該的,那殿下這般高興我的擔心,可是對我動心了?”
靳衍身子頓時僵住片刻,近在咫尺的溫熱氣息,夾雜著宋織身上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而一張嬌艷的臉龐在眼前放大,眉眼間還帶著些許疲乏,但靳衍卻知這是宋織照顧了他一夜所留下的。
嬌俏的嫣唇在說著這番話時,嘴角止不住的上揚,顯然對他的動心很是開心。
呼吸一窒,靳衍卻沒曾想自己竟在心頭默認了宋織的話語,而眼下少女貼近的香軟讓他幾乎理不清思緒,更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能怔愣地看著宋織,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宋織卻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一樣,靳衍純情的反應顯然想要反駁,一張臉上卻又寫滿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反派似乎也太不禁撩了,看小說時,宋織還以為眼楮長在天上的靳衍,會是油鹽不進的老頑固,更別說他從不近女色想來自己壓根對他沒有吸引力。
卻沒曾想,倒還真讓他心里泛起了漣漪。
這自然好辦了,宋織輕笑一聲將身子退開幾分,仍是目光灼灼看著靳衍,帶著幾近誘哄的語氣進而問道︰“殿下,昨日我表現如何,可有當太子妃的潛質?”
靳衍霎時眉頭一皺,臉頰也不自覺攀上了紅熱。
宋織這話說得沒什麼毛病,就是在問昨日前來救駕之事,也多虧宋織機警,若不是她發現了異樣趕來,興許他便要在觸踫到黑衣女人後的折磨中受盡更多苦難,甚至可能因此遭到殘害。
但如此正經的一件事,怎從宋織嘴里說出,就有了另一番意味,甚至看宋織這帶著媚笑的表情,仿佛問的不是昨日的救駕,而是別的令人無法想象的事一般呢。
輕咳一聲,靳衍不自覺移開視線,對宋織的話避而不答,垂下眼帶著些許慌亂轉移了話題︰“去將燕離喚來,昨日一事不可掉以輕心,還得多做打算。”
宋織抿了抿嘴,仍是帶著笑,也沒想著要逼問靳衍什麼,眼下的確也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解決。
點了點頭,宋織便起身去找燕離,臨走前還不忘回頭朝靳衍眨眨眼,再看靳衍那一副被噎住的樣子,宋織壞笑著轉身出了房門。
將話帶給燕離,宋織疲乏了一夜也獨自回了房。
靳衍眼下看起來算是沒什麼事了,不過昨日的種種還歷歷在目。
雖然靳衍現在似乎對她的態度有了些許轉變,但宋織肯定不會因此而忘記小說中的靳衍,只是個冷情又陰狠的人物,手段令人咋舌,心也像是堅冰一般。
興許是看在她有些許用處的份上,對她緩和些了態度,但宋織自然要為自己今後做好完全的打算。
按照目前的發展看來,她對當上太子妃這事也十拿九穩了,但在靳衍登基後她總歸是要離去的,她可沒興趣去當皇帝的老婆,再和後宮三千佳麗爭寵斗艷。
不知最後劇情進展結束了她還能不能回到現實世界,如果當真再也回不去了,宋織也想過上一些安穩舒適的生活。
總之還是先把眼下的事情解決了再說,至于靳衍,就盡可能給他一個好一點的結局,這樣以後離開的時候,倒不至于利用了他而轉手拋棄這麼虧欠了。
宋織這頭在想著到時候怎麼體面拋棄靳衍,而靳衍這頭卻在听著燕離報告情況的同時走著神。
燕離神色嚴肅地將昨日的事一一匯報給靳衍,說完後卻遲遲未得到靳衍的回復,抬眼一看,卻見背靠在床邊的靳衍正在神游,顯然壓根沒將他說的听進去,反而不知道在想什麼別的事。
“殿下?”
一聲輕喚,靳衍似乎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看了燕離一眼,似乎有些不滿他打斷了他的思緒,但很快還是答道︰“此事應和皇後脫不了干系,她在暗處早想將我搬下台,只怕我日後登基會報復于她,被她知曉了這事也並無大礙,紙終究包不住火,上次二皇弟一事他們便有所察覺了。”
燕離見靳衍總算說起正事來,連忙擺正了臉色,思緒片刻開口道︰“殿下昨日有意引他們動手,但卻事出意外,沒能抓住什麼把柄,如此一來豈不是功虧一簣,下次他們定不會再這般魯莽出手,我們要想再抓住他們,可就不容易了。”
靳衍聞言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狠厲,指腹輕輕摩擦著,卻並不見擔憂的神色︰“本就沒打算抓他們什麼把柄,區區一個刺客,又怎算得到他們頭上。”
“那殿下的意思是?”
“既然被他們知曉了孤的心疾,那他們自然以為抓住了孤的弱點,弱點在手,你說,他們何時會動手呢?”
燕離頓時了然,立即作揖垂頭︰“是殿下,臣明白了,臣這便去著手做準備。”
說罷,燕離轉身就要離開,靳衍卻眉眼一抬,開口喚住了燕離︰“慢著。”
“殿下還有何吩咐?”此事事關重大,自是不可馬虎。
燕離端站在原地,看著靳衍皺眉思索的樣子,只當是靳衍又想到了別的什麼辦法,便等待著靳衍的進一步吩咐。
誰知,靳衍思索片刻後又垂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像是在回憶著什麼,很快又有些不悅道︰“先去備些淤青藥,送到宋織房中。”
燕離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昨天是宋織救了靳衍,而他還撞見了兩人那樣的場景,連忙低下頭就要應下。
靳衍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不自然地輕咳一聲轉而道︰“不,送到孤房中便可,你別進她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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