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辰還是第一次知道這樣的事情。
兵解的修仙者，一般都是些大佬，雖然兵解，依舊殘留著神念。
還帶著極大的怨念。
按照他的想法，這類人其實沒有什麼好搭理的，直接強硬處理掉就是。
但幽冥域的修仙者顯然不是這樣，而是把他們困在冥界。
許墨辰問得很仔細，這類的存在，其實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能力和記憶，剩余都是某種「執念」。
那麼他猜測，也許冥界的修仙者，覺得這些執念有用。
或者說，兵解後修仙者殘余的神念，他們還能拿來用一用。
而陰間地府對此的態度卻不一樣。
加上雙方本來就是有點矛盾，日積月累下來，更是針鋒相對。
如今有了苗頭，自然也就有人順勢而為了。
許墨辰以前覺得，十方世界各個界域內都是團結的。
現在來看，其實也不盡然。
就好比前不久的妖獸界，其實里面也有各種各樣的對立問題。
「天庭想要對付我們，冥界跟著走，是不是這樣的結果。」他不禁嘆氣，這些人也不知道整天折騰做什麼。
好好修仙不好嗎，不能長生那也能活很久了。
池漠北苦笑︰「當下看是那樣子，所以進來不少冥界的修仙者，暗中到了陰間地府。
陰間地府自然很警戒，只是他們沒想著全面開戰。」
許墨辰呵呵一笑︰「那就是準備讓朕出手了？」
這一個個打得算盤真好，說禍水東引就是那樣。
池漠北只能行禮︰「情況就是如此，還請陛下留意。」
能留意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他又不是沒和十方世界交手過。
「那朕問你另外一件事情，對于荼道逍遙仙的金身，你知道什麼。」他看著池漠北。
池漠北曾經也是雲上界的存在，自然知道一些隱秘︰「陛下，這金身具體有什麼作用，老臣也不能確定。
不過您想，十方世界唯一能夠留下來的金身，那肯定是稀罕之物。
雲上界的修仙者只有元神沒有肉身容器，金身的話……」
許墨辰挑眉︰「所以佛修界的人搶了金身，是為了給自己制造一個容器。」
「肉身成聖的存在，等于有兩道護身符，」池漠北解釋，「上古時代最早的修為，都是脫肉身而行，那是因為元神對靈氣的吸收能好。
但如今可以煉精化氣，肉身在這方面優勢更加明顯，一來一去，反而往原來的方向走了。」
合情合理，不能說以前走的是錯誤的，十方世界也是不斷嘗試，才能維持存在到現在。
「那佛修界，這回有什麼動靜嗎。」許墨辰皺眉。
「目前還沒有，不過陛下，佛修界有一樣東西，還請陛下留意，」說到這個池漠北也是滿臉憂慮，「是能夠毀滅一個界域的東西，叫做‘無上佛光。」
「無上佛光，」許墨辰站了起來，「毀滅一個界域。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們會不會拿來對付反叛的妖獸界。」
「老臣不敢肯定，」池漠北回答也很慎重，「但可以清楚的是，如果使用無上佛光，不僅僅是妖獸界，凡間也要毀于一旦。」
許墨辰拳頭砸在桌子上︰「我們的護國陣法能不能抵擋。」
池漠北搖頭︰「無能為力，那是上古時代傳承的，十方世界唯一的力量。」
「此事還請愛卿留意，」許墨辰緩緩踱著步子，「幽冥域嘛，他們既然有動作，朕想著應
該很快會找過來。」
敵不動我不動，許墨辰打算走這個路線。
「陛下留意就好，」池漠北松了口氣，「這事情後面，說不定還牽涉到十世之約，所以他們究竟什麼打算……」
「朕明白，」許墨辰想著笑了，「十方世界最重要的，是這十局棋。
不知道到底賭注是什麼，但朕想著，只要牽涉到棋局勝敗，任何東西都是可以利用舍棄的。」
包括凡間，包括妖獸界，甚至包括十方世界。
許墨辰有一種感覺到，對弈的兩人，根本不在乎這些東西是否完好無損。
池漠北嘆氣︰「陛下心里有數就行。」
秉奏完畢，他退了下去。
許墨辰漫步來到窗戶邊，看著外面的景象。
有了電燈之後，京城可以稱得上不夜城了。
以前皇權時代的宵禁，現在也逐步取消了。
得之不易的統一和繁華，人族的持續進步，他不想就這麼輕易拱手相讓。
十局棋，就算他作為棋子，也要為人族謀一份利益。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許墨辰大部分精力集中在朝政上。
引導人族進一步前進，是他作為皇帝的責任。
加上身邊人的協助，算是推行順利。
只是人族發展，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時間的沉澱。
然後的精力，則是關注幽冥域和佛修界。
佛修界不愧是搞佛教的，相當沉得住氣。
許墨辰多方了解，他們至今為止沒有任何舉動。
好像當初奪走金身，也不是他們中的人做的一樣。
但許墨辰知道，越是平靜，後面的反彈越大。
另外一個動作很頻繁的，則是冥界。
池漠北每天都能傳過來好幾道消息，說的都是陰間地府和冥界的矛盾。
最明顯的地方，則是四大渡口附近，出現不同程度的交戰。
冥界的意圖直接，他們想要搶奪渡口，直接和凡間連起來。
目標應該就是許墨辰。
畢竟如今的他，代表的是整個凡間的勢力，包括凡間修仙者以及人族。
幽冥域的事情，沈芷凝屬于這個界域的，她知道的也不少。
因此許墨辰還特地問了她。
「按照以前的話，倒不至于入侵凡間，」沈芷凝想了想，「陰間也好，冥界也好，幽冥域的存在，主要是神魂，也就是沒有肉身。
這樣在凡間行動，多少是不方便的，屬于天然的隔絕。
比如臣妾，用的就是剪影神通造成來的外形。」
許墨辰想著︰「那是不是他們喜歡在夜里行事。」
「那是電影演的，」沈芷凝笑了，「只要有皮囊，其實看過去和正常的修仙者就一樣了。」
許墨辰將事情前後說了，沈芷凝這才蹙眉︰「如果是這樣的話，臣妾想要出宮一趟。」
她原先就是幽冥域的修仙者，跟了許墨辰之後，水漲船高。
如今在凡間的幽冥域內，多少也說得上話。
「不管陰間也好，冥界也好，」她覺得如今仙凡有別就不錯，「十方世界的事情，不能影響到凡間人族。」
作為穿越者，思想難免會偏向人族。
許墨辰同意︰「那就要辛苦愛妃了。」
「倒是佛修界，臣妾無能為力。」界域不同，沈芷凝就算是穿越者，在修仙者的世界，能力也是有限的。
「無妨，」許墨辰擺了擺手，「過些時候，朕會去禮佛，順便見一見太後。」
沈芷凝了然，這大乾的太後，可不就是佛修界的。
這邊沈芷凝準備出宮，顧錦歌自然也跟著去，四妃里面，這兩人關系最好。
許墨辰也沒有阻擋，如今凡間算是自己的勢力範圍，等閑修仙者不會對她們出手。
正月十五之後，許墨辰開了一次朝會，然後就去了一趟天一寺。
天一寺乃是大乾的護國寺廟，走的也是禮佛路線。
太後的話，常年居住在這里。
當初還是談書逸的時候，許墨辰曾經來過幾次。
現在再來，光景就不一樣了。
住持很快將皇帝迎接進來，然後帶到後面，見到了太後。
還是和以前一樣，太後看過去也就二十出頭，風華正茂。
她是修仙者，和許墨辰其實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哀家還在琢磨，」太後也不管許墨辰，等著念完經文，這才笑著起來打招呼，「皇帝如今大不一樣，倒是可以完全放心了。」
許墨辰上前扶住她，兩人神識一接觸，他立即感覺到太後境界提升了很多︰「母後可是有打算了。」
「以前哀家總想著，皇帝能不能管理好大乾，」太後笑著朝外面走去，「和十方世界又該如何。
上次談書逸的事情，哀家也擔憂了好些日子。
後來听說皇帝和墨盟達成一致，推行仙凡有別，循序漸進。
現在看大乾這樣子，修仙者也十分合適，就沒有不放心的了。
所以最近境界有了大突破，凡間到底渡劫不方便，想找個地方呢。」
許墨辰一听有點緊張︰「母後是準備離開了嗎。」
「哀家活了這麼多年，在世人面前也差不多了，」太後拍了拍他的手背，「皇帝已經掌握朝堂皇權，哀家存在太久不太好。」
沒錯，皇帝是皇帝，背後還有個太後。
現在人族官員逐漸多了起來，他們並不太知道修仙者的事情。
皇帝的一些行為，想著難以琢磨的，也就有人將心思打到了太後身邊。
難怪許墨辰來的時候，看到門口停著不少大臣家眷的車馬。
他們直接找太後不合適，他們的家眷可以啊。
婦人嗎，有很多共情話題的。
還好太後一律不見。
兩人來到後院，找了張石桌坐下，上了茶，太後才揮手讓身邊的人退下。
「皇帝這次來，哀家多少也听了一些，」太後看著許墨辰，「可是為了佛修界的事情。」
許墨辰點頭︰「當時在妖獸界的時候，是佛修界的人出手拿走了金身。
最近雖然沒有動靜，但朕總擔心他們在憋著大招。
母後可知道無上佛光。」
太後端著茶杯的手一頓︰「知道，那是佛修界的秘寶。
說來哀家這佛修界，原本的話並不屬于十方世界，那是流傳自異域的。」
許墨辰點頭︰「和自然宗類似。」
「是的，」太後抿了一口茶，「開創佛修界的大能前輩，卻也是當初混沌初開時候了不起的人物。
只是並不在中土，最初走的流派也不一樣。
每一屆的佛祖，飛升之前，都將自己的一半神通留下。
久而久之，變成了無上佛光。
據說這佛光一出，可以照亮十方世界，普度眾生。」
許墨辰明白了︰「其實是一種可以毀滅界域的陣法武器，普度眾生最直接的辦法，那就是全部回爐重造。」
「皇帝這話有意思，」太後忍不住笑了，「當初十方世界選擇哀家做太
後，就是因為哀家和佛修界淵源比較深。」
許墨辰還是第一次听說︰「這里面可有緣故。」
太後緩緩點頭︰「凡間的佛修界就不說了，無非廟宇之流。
雲上界層次的，佛修界也好去。
但不是里面的人其實不知道，那可以去的佛修界，只是入口。
哀家記得，皇帝也去過一次。」
許墨辰想起來了，當初他去的時候，還被「過去佛」擋住了。
他不禁好奇︰「那不是真正的佛修界。」
「不是，」太後搖頭，「皇帝可以認為只是入口，所以那個地方，我們一般稱之為‘靈山雷音寺。
但其實，真正屬于雲上界層次的佛修界，誰也不知道準確的地點在什麼地方。」
許墨辰大吃一驚︰「母後也不知道？」
「是的，」太後很肯定，「佛教有曰，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所以可以認為，佛修界無處不在，也可以認為，它根本不存在。」
許墨辰咬牙︰「不存在是不可能的，也許隱藏在雲上界的某處。」
「當然是那樣，」太後笑了起來，「無上佛光的話，就是在真正的佛修界哪里。」
許墨辰不禁沉吟起來，這麼來的話，找不到對手的大本營，那可怎麼搞。
「皇帝也不用擔心，」太後推了一杯茶過去，「哀家凡間事情處理了，先回靈山一趟。
靈山佛修界修仙者的態度，待哀家先去打探一二。」
許墨辰很感激︰「母後，皇兒認為母後不必參與這件事情。」
「哀家既然是大乾的太後，大乾國運之道也就是哀家的本命道，」太後寬慰，「做這些不僅僅是為了皇帝。」
許墨辰知道說的是玩笑，他心情其實有點沉重︰「皇兒如今和雲上界還有天庭關系不好，擔心……」
「沒事，」太後笑眯眯的，「哀家心里有數。
不過听說幽冥域也有動靜，那邊的話……」
「母後放心，」許墨辰不能讓太後再做更多了，「幽冥域的事情，皇兒自己解決。」
「那就好，」太後滿意了，她拿出一枚玉佩，「這里面寫著哀家身後事，皇帝看著安排啊。」
許墨辰接過來，頓時覺得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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