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我們的日子也逐漸變得越來越好,越來越棒。”
“慢慢的,在銀行借的扶貧專項貸款也還了一大半了,生意也越來越好了。”
“經過我和我媳婦的努力經營,家里的情況也越來越好,于是乎我也打算自己干點啥。”
“在妻子同意之後,我自己又單獨拿出一些錢來,買了一個小吃車,走街串巷賣卷餅烤冷面什麼的。”
“在時間不怎麼忙的情況下,自己打算參加成人高考,考一個大學文憑什麼的。”
“就是這幾年不學習了,知識都快忘的一干二淨了,因此考了好幾次都沒考上。”
“我們的女兒也慢慢長大,開始上學了,成績非常優秀,每次老師打電話來都說,全班第一啊。”
“本以為日子你會這麼平淡的過下去,可…我們家突然就迎來了一個天大的喜訊。”
“我媳婦又懷上了,我和我媳婦都驚訝了,當時醫生說我媳婦已經不能生育了。”
“可現在,我媳婦又懷上了,而且,我們的乖女兒當了班長,而且馬上就要上初中了。”
“是啊,本以為一切都不會改變,可…該來的遲早會來,該到的遲早會到。”
“還記得那一天早上,女兒還和往常一樣,自己背著書包去上學,我去出攤賣吃的,我媳婦留家看店。”
“正在中午最忙的時候,學校老師給我打電話,說孩子在學校里暈倒了,讓我趕緊過去看看。”
“我看了看時間,正值中午最忙的時候,稍稍思考一下,就開車直奔學校。”
“到了學校之後,老師說是因為低血糖導致的暈倒,校醫說還有些營養不良,讓我給她多補充點營養。”
“我連忙答應後,抱著女兒就回家了,到家的時候我妻子還詫異的看著我。”
“等看到我手里抱著的孩子後,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生怕孩子出了什麼問題。”
“但是經過我的解釋之後,她才放在心來,拿錢給我,讓我去買些排骨什麼的給孩子吃。”
“我拿著錢到了菜市場,在買肉那里挑來挑去,最後選了一個肘子。”
“因為我媳婦說,她喜歡吃肘子。”
“買回家之後,妻子看我買了肘子氣的打我,問我為啥亂花錢啊!”
“而我只是笑了笑,隨後告訴她,讓她好好休息,剩下的事就交給我了。”
“當天晚上,我們家吃了香噴噴的炖肘子,那味道,至今依然唇齒留香。”
“我小姑娘嘴邊吃的油汪汪的,我媳婦也說,也好,就當是給我補身體了。”
“我笑著說,那是給你和我閨女補身體,你倆好好的,你什麼都強啊。”
“本以為不會有啥大事,可當天晚上,我女兒就狂吐不止,上吐下瀉異常難受。”
“我看著她不禁流下淚來,可她卻是笑著對我說,爸爸我沒事,不用去醫院的。”
“听到她這麼說,我更加難受,不是別的,這麼大點兒的孩子,能說出這番話來。”
“其實說實話,我們倆並沒有在她面前說過家里窮之類的,相反,我們會滿足她的要求。”
“可是這個孩子,似乎什麼都知道一樣,從來沒有提過什麼特別的要求。”
“唯一一次,還是在她要上小學哪天,特別害怕的跟我說,想要賣個新書包。”
“我和我妻子一直在反思,明明我們沒有做出什麼過格的事,為什麼她會這樣呢?”
“後來,我才知道,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是從一日三餐全是菜的時候開始,是從五年我和我媳婦不賣新衣服開始。”
“是從家里破破爛爛的時候開始,是從其他人的閑言碎語里開始。”
“雖然我們一直呵護著孩子的自尊和美好的童年,但是我們手里是真的沒錢。”
“我們也想頓頓有肉,可是錢不夠啊,就每次過節過生日能吃上一點肉。”
“我們也想穿新衣服,可是真的沒錢,但是我們還是會在她過生日時,為她買喜歡的紅裙子。”
“我們從來沒有說過,家里窮啊,我都是為你好,要不是為了你…等等之類的話。”
“可是…我還記得有一天上小學的時候,她的衣服被撕破了,我媳婦看到了,就來找我商量怎麼辦。”
“我起的就要去找老師,她哭著喊著不讓我去,還說,是她的錯,是她的錯。”
“我細問下才知道,是學校里有人知道嗎我們家窮,于是乎在學校里排擠她孤立她。”
“我問她怎麼不說呢?她說說了也沒用,畢竟家里是真沒錢,沒事的,我好好學習就好啦。”
“那時的我,面對的,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可她的成熟,讓我從心里感到不忍心。”
“哪天半夜,我背著女兒連夜趕到醫院,到醫院里,就說是急性腸胃炎,打點滴就可以了。”
“本來我都要松了一口氣,但是醫生還說,我女兒的營養不足、免疫力低下,容易得病。”
“提醒我好好看著點,多補充補充營養。”
“我連忙謝過醫生之後,就抱著女兒輕輕搖她,是啊,我的女兒,你一定要好起來啊。”
“爸不是怕費錢,爸怕你受苦,你一定要沒事啊,沒事啊。”
“等著點滴扎完之後,我就抱著女兒回家了,想給她請幾天假,她不讓。”
“她說,她能自己照顧好自己,然後就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看著她,頓時感覺這一切都值得。”
“為了補充營養,我訂了牛奶,一天兩袋,她一袋我媳婦一袋,都給自己補充補充營養。”
“本來以為事情就這樣了,可有一天,城管來的突然,我就騎著車打算走。”
“可誰知道,剛騎一半就來電話了,我本不想接,可是感覺心里不得勁,于是乎接了。”
“我剛接電話,電話那頭女兒稚嫩的哭聲傳來,我讓她不哭,問她怎麼了?”
“她一邊抽泣一邊說,我媳婦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摔倒了,然後就起不來了。”
“我跟她說別著急,我打120,讓她看好她媽媽,剛想騎車回家,城管就過來了。”
“說是要要把我車給扣了,我本來還想狡辯,可是由于情況緊急,我也只能啥也不說,趕緊回家。”
“回到家,120還沒到,我看著躺在地上的媳婦和流了一地的血,我害怕她是不是把那里磕破了?”
“再看一遍,我女兒正安靜的在哪里坐著,不停的抽泣,看來是被嚇壞了。”
“我走過去,輕輕的抱起她,現在的我不敢動我媳婦,怕在給動壞什麼的。”
“不一會兒,120來了,我抱著女兒上了車,這一路上,我和她誰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的看著。”
“到了醫院之後,醫生催促我去繳費,可是我怕我女兒一個人不安全,于是就抱著她。”
“一邊走一邊跑,累的滿頭是汗,她看我這樣,伸出小手為我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這一次,我不再想上一次那樣慌張,而是在冷靜的等待,因為我知道,我現在不止一個人。”
“我的身後,還有我的女兒,因此我不能哭,我不能不堅強,我只能挺著。”
“隨著醫生滿手鮮血的走了出來,我的心涼了一大半,默默祈禱,人沒事就行。”
“醫生走過來,嘆了口氣說,孩子沒了,是一個成型的男胎,我媳婦羊水栓塞。”
“羊水栓塞,這個詞我在書上看到過,書上說一旦得上,致死率幾乎百分之百。”
“我嚴重幾乎無光了,淚水不自覺的在眼眶里打轉,似馬上要決堤的洪水般。”
“那醫生看著我快要哭了出來,連忙擺手說沒事,只不過…只不過,以後可能都要癱在床上了。”
“听到這,我給醫生跪下啦,我想謝謝他,真的,只要人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醫生看到後,趕緊給我扶了起來,說,我媳婦現在是羊水栓塞導致成了植物人。”
“雖然各個指標都沒有什麼大礙,但是日後還需要在icu里接受治療。”
“至于以後能不能醒來,什麼時候醒來還不好說,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必要的時候找個人來替代自己照看一下,還有費用,醫院已經辦了欠費處理,然後還上就行。”
“說完,醫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連忙謝謝醫生,然後跟隨護士走進了icu去看我媳婦。”
“icu里,我媳婦身上插這各種我不知道干什麼的管子,身上鏈接著各種儀器檢測器。”
“我雖然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感受,可是我覺得,她一定很疼吧?可是卻又說不出來。”
“我想哭,但是我強迫自己不能哭,我要是倒下了,家里怎麼辦?所以我不能哭。”
“可,當我听到我女兒用那稚嫩的嗓音說了一句,媽媽疼不疼啊?”
“那一刻,我蚌埠住了,我哭了,我號啕大哭,我哭的撕心裂肺,我哭的肝腸寸斷。”
“我女兒被我這一幕嚇的連連後退,隨後小步挪過來,不算撫摸著我的背,輕聲的安慰我。”
“爸爸不哭,爸爸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