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干嘛, 沒跑掉?”
桀驁不馴的少年音里帶著一絲不易覺察到的擔憂。
新海空捏著電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悶聲發笑。
他站在街頭,深夜的街道上行人寥寥, 偶爾冒出來的車輛毫不留情地從他身邊飛馳而過。從安室透的家中出來以後, 他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走, 最終停留在這個十字路口。
這是他的十六歲,那麼琴酒應該也是一個少年。
“安全屋在哪里?我找不到。”
電話另一頭的少年停頓了幾秒鐘,用懷疑的語調反問︰
“你在耍人?”
看樣子,他好像有過耍人的前科?
“沒耍人, 是真的沒找到。”新海空抬頭看了一眼對面大樓彩色的廣告燈牌,完完全全是上個世紀的審美風格。紅綠燈來來回回變了兩遍, 他一直都沒有朝著對面走。
柯學世界的時間線已經被扭曲的很徹底, 每一個時間節點上都有各自的扭法, 日歷之類的東西完全不知道有什麼用, 看著外面的場景也沒辦法判斷年代,只能靠自己瞎猜。
不僅時間沒辦法確認,地名也全部變了一副樣子。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位置, 也不知道琴酒口中的安全屋到底在哪里。
“我迷路了。”
“那你現在在哪里!”電話另一頭的琴酒強忍著怒氣,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冒。
新海空坐在人行道入口處阻止車輛上來的那個石墩子上, 單薄的侍應生服飾在正常情況下根本抗不了一月份的寒風。好在他現在身體格外健壯,竟然沒有絲毫寒冷的感覺。
“一個十字路口。”
新海空趕在電話另一頭的琴酒惱羞成怒徹底掛斷電話之前,補充了更多相對完整一些的信息︰
“附近有一個大型商場,廣告燈牌還亮著, 最近的路標上寫著, 額, 上峽町?”
•
一輛黑色轎車飛快地從街角竄出來, 停在了新海空的面前。
新海空從石墩子上站起來, 歪著腦袋看了一眼坐在車子駕駛座上的人。
那是一個看上去有十六、七歲的少年,出眾的五官上方頂著一頭雜亂的銀色短發,墨綠色的眼楮被額前細碎的銀色發絲遮擋著,看上去有些凶惡。微微帶著血色的唇瓣緊緊抿著,嘴角不耐煩的下撇,眉間蹙起兩三道不太顯眼的皺紋。
十六歲的琴酒?
會開車了?
不對,應該是問,有駕照嗎?這不是無證駕駛嗎?
“你是不是傻了,組織隨便找一個假的駕照不就好了,誰會真的去考駕照啊?還有,你是不是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學不會開車?”
新海空抬頭,剛好撞上少年隱含著怒氣的墨綠色眸子。
啊,不小心把吐槽問出口了。
所以造假證不還是無證駕駛嗎?還能這麼理直氣壯是不是有點離譜了?
學不會開車怎麼了?他二十六歲的時候照樣不會開車,出行總是有人接送不就可以了?
銀色短發的少年降下車窗,帶著厚重槍繭的手指不耐煩地敲擊著車沿,用一種稍有些欠揍的語氣說道︰
“還不快點上車,竟然頂著這幅易容招搖過市,你不知道警方已經開始調查長這幅樣子的人了嗎?”
“”
新海空動作幅度很大地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再把車門“砰”的一聲帶上,以發泄自己的不滿情緒。
他有些生氣。剛剛才好不容易升起來的、對于琴酒等待他整整十年的、那麼點微弱的愧疚之心,被這家伙的態度磨的一干二淨。
十六歲的琴酒也太容易惹人生氣了吧!
新海空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自己想要朝對方臉上砸一拳頭、試試身手的欲望。
“”坐在他身邊的銀發少年似乎也意識到了新海空的生氣,也跟著有些憤怒地扭了扭鑰匙,啟動了車子。
他一邊緊緊抓著方向盤,一邊陰陽怪氣地吐槽著︰“任務那麼簡單,我也看著你從里面出來,竟然還能一個人跑到這種鬼地方,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的迷路水平如此超凡脫俗啊?”
“如果你在酒店門口等著我一起上車,我當然不會迷路到這里。”新海空深吸一口氣,想要把這件事翻篇。沒必要和小孩子計較。
接受實驗醒來之後,他沒有代號,說明在實驗之前就沒有代號,那麼同理可得,琴酒現在還不是琴酒,他也沒有被授予琴酒這個代號。他剛剛穿過來的時候,特別關注了時間,這個劇情點開始的時間是晚上六點,那麼他離開這個劇情點的時間應該是第七天晚上六點。
七天的時間。
他不僅要做好一切準備工作,還要準備接受實驗,任務繁重,時間緊張。
“任務完成之後,我們還要干什麼?”
“本來沒什麼事,但是在我出發去接你之前,我接到了貝爾摩德的視訊,她讓我們在三天內回大本營一趟。”銀發少年的神色嚴肅了起來。
“回去?”回去干什麼?回去接受實驗?
新海空靠在椅背上,用眼角余光關注著琴酒的反應。
他和琴酒現在連代號都沒有,執行的也是最普通、最底層的任務,根本就還沒有觸及組織權力的核心,所以現在的琴酒知道他準備篡位的想法嗎?
“我覺得不太正常。”銀發少年皺著眉,語氣遲疑起來。“雖然考核官之前說過,我們所有任務的完成率都很高,應該很快就可以拿到代號,但也不應該這麼快,之前無論多麼厲害的成員都是在十八歲之後才拿到代號是不是那件事情被發現了?”
哪件事?
新海空先是愣了一秒,而後忽然想起,在十年後那個時間線上,琴酒曾經說過,他帶進組織的那些成員都已經爬上高位。
想要圓滿完成篡位,當然不能夠只靠他們兩個人的單打獨斗,所以十六歲的他已經往組織安插了許多親信?
“你是指,我往組織里帶人的事情?”
“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總是在外面隨便撿人玩。如果你只是撿一個兩個,考核官當然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駕駛座上的黑澤陣側著頭冷冷掃了新海空一眼,語氣里帶著股老成的意味。
“但你自己算一下,我們才從訓練所里出來多久,你都撿了幾個了?你是垃圾收容所,還是流浪動物救助員?動靜鬧得那麼大,真的被考核官懲罰了怎麼辦?你又不是不知道後果”
少年的話夾槍帶棒,新海空這一次卻沒有感到生氣,他甚至覺得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