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站在那氣場,若是一個被審問的犯人坐在尉遲對面定是招架不住的,可武堯安還是氣定神閑的坐在那邊喝茶,直到茶喝好才滿意的開口︰
“這秋白露怎麼樣”
“喝的太快,嘗不出味道。”尉遲有些氣結。這人是怎麼回事,到底會不會看臉色
即便她武堯安是當今寵妃的堂妹,可也比不過這實打實的鄂國公府的名頭,把自家堂妹弄成那個樣子,自己卻跑來這里喝茶
許是猜到了尉遲在想什麼,武堯安清了一下嗓子開口道︰
“循月的事情我很抱歉,改天等她身體好一些定會親自登門賠禮道歉,不過眼下到是有一樁好事。”
武堯安說著又給尉遲到了一杯秋露白,自顧自的說著︰“殺死吳三金的背後凶手應該馬上就能抓到了。”
“那是你的好事,不是我的好事。”
話音剛落沒多久,大吳的身形便出現在卷宗室外的回廊上。
“回少卿,小關押室的火滅的差不多了,暫時沒有人員死亡,不過”
“誒呀,不過就是這伙房的那個新人不見了嗎,這麼吞吞吐吐干嘛”
大力說著拍了一下大吳的胸口,隨後走進了案卷室,路過武堯安的時候又從懷中掏出一沓紙放在了後者面前,隨後抓起桌子上的果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大吳你也別在門外站著了,快進來坐。那火就是我放的,你也不用去查了。”大力說著對著站在回廊上的大吳招了幾下手,示意對方過來喝茶。
“你放火做什麼”
听聞是大力放的火大吳整個人放松了下來,這事就算是最後怪罪下來,也不會怪罪到自己身上了,可算是能松一口氣了。
“為了讓這杜勒逃跑啊!啊!忘了跟你說了,那個伙房的伙計叫杜勒,付寶是他假名。”
大力說著將桌子上擺著的帕子扔到了大吳對面,也不管這帕子是不是其他人的。
“擦擦你臉上的煙灰,跟院子里那花貓沒什麼兩樣了,讓唐大人看到又要說了。”
尉遲看著自己的帕子微微有些嫌棄的襟了下鼻子,隨後若無其事的端起茶杯,豎起耳朵听著他們幾個說話。
“讓杜勒逃跑”大吳還是有些不理解,這好不容易抓到的人為什麼又讓他跑
武堯安有些無奈,這大吳什麼都好,就是為人有些憨直,做事情有的時候轉不過來彎,認死腦筋,不像大力這般靈活。
武堯安懶得解釋,只希望之後各方勢力在大理寺安插眼線的時候多安插幾個聰明的進來,這樣辦案的進度也能快一些。
話至于此尉遲突然明白了武堯安的用意,想必這吳三金的死跟這個杜勒有什麼聯系,又或者這杜勒知道些什麼,可這跟辯機和尚又有怎麼關系
“好茶”尉遲將茶盞放下,面色比剛剛回來的時候緩和了不少。
見尉遲面色緩和,武堯安也破天荒的開口耐心的對大吳解釋著︰“那晚抓到杜勒的時候我在他身上聞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是我在大理寺當值這麼久從來沒有聞到過的。”
“難不成這個味道你在吳三金的身上也聞到過”武堯安話還沒說完,大吳便搶先提問著。
“沒錯!”武堯安打了一個響指,一臉傲嬌的看著幾個人。
“那天陳頤在檢查吳三金的尸體的時候,我在吳三金身上聞到過這種味道,所以推斷這人有接觸過吳三金。吳三金是在江湖上都臭名遠揚的采花盜,與大理寺的小伙房幾乎不可能有交集。”
“再加上你讓我問的那些口供確定這杜勒就是殺害吳三金的凶手”大力說完又拿了一塊糕點放在鼻前嗅了一下。
“沒錯!這杜勒不是長安籍人士,與吳三金也不是同籍,二人因仇報復謀殺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大理寺入職有很嚴格的手續,所以這杜勒很可能是受人指使,甚至”
甚至大理寺內也很有可能有杜勒的內應,但很可能此內應身處很重要的位置,不宜為這種小事暴露身份,所以才安插進來一個小角色。
武堯安的解釋讓大吳雲里霧里,畢竟他這段時間都是在處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便再次開口問道︰
“可這又跟火燒羈押室有什麼關系”
“敵暗我明,我關了他這麼久都沒有人來救他,亦沒有人來殺他。所以我推測杜勒很有可能是單線執行這個任務,並且被抓的消息還沒有傳出去,但我將消息放出去後,卻也並未見對方有所行動。所以便行了這放虎歸山的計謀,如果能跟著杜勒調到大魚便是最好,釣不到再將他抓回來就是。”
武堯安說完看向了大力,“我讓你派去跟蹤杜勒的人怎麼樣了”
“已經出了長安城,根據探子推測應該是向江陵的方向去了。”
江陵武堯安突然想起來最近長安成里流傳一個故事,一個關于梁元帝寶藏藏于江陵的傳聞,以及這幾位公主最近不安分的動作。難不成這里也有什麼聯系這真的跟高陽有什麼關系
如果真的是跟公主府有關系,可為什麼又要扯到大老遠的江陵難不成真是為了要尋找這麼一個子虛烏有的寶藏
江陵!武堯安想起來前幾日堂姐送來的密信
可是這幾位公主的府庫加起來都要比那寶藏多得多,如果是有二心不該舍近求遠,更何況求的是不一定存在的寶藏。
大力、大吳見到武堯安又陷入了思考模式,很識趣的去忙各自的事情去,獨留尉遲一個人坐在對面為自己倒茶,飲茶。
“將杜勒招進大理寺的人你不繼續追查下去了”見武堯安回過神後尉遲開口問道。
“查了,查不出什麼花頭,對方既然能讓杜勒進來,定不會將那人輕易暴露,更何況大理寺盤根錯節,就算是真的也不會拿那人怎麼樣,頂多次責他識人不清。”
尉遲听著端起滾燙的茶水,吹了吹熱氣開口道︰“想要渾水摸魚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啊”
“稟荊王,那杜勒已經回來了怎麼處置”
對于杜勒能回來,這一群殺手也是很蒙蔽的,畢竟出去執行這種刺殺任務的沒人會活著回來,可眼下這人竟然真的回來了,大家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回來了”荊王元景發出一聲冷笑。
“以往怎麼處置這次就怎麼處置,這種事情不用問我。荊州刺史那邊怎麼樣了寶藏的位置可找好了”
“回王爺,那刺史王景田說還要一些時日。此事不可張揚,他也不敢派重兵去找。”
元景點點頭,將手中最後一點魚食揚在浴缸中,“是不能張揚。長安城公主府那邊怎麼樣了”
“老樣子,說是什麼時候我們這邊有了進展他們才肯合作。”
听到這話元景擺擺手,王位就一個當然是他元景的,其他人算什麼東西無非就是他的踏腳石而已。
想踩著他元景的腦袋上位當他元景是傻子嗎
尉遲看著眼前相國寺幾個大字又看了一眼武堯安,當下又不是什麼祭拜的日子,不過不管武堯安出于什麼原因到這里,倒是能抽空見一下循儼也不錯。
近幾日也沒來得及問循月,這個堂哥也有幾年未見了,也不知如今樣貌幾何
一進內廳武堯安拜了佛禮,隨後亮出大理寺的腰牌給寺內的小僧,“大理寺辦案,找住持大師。”
那小和尚見了將武堯安引進佛堂後的偏殿,還未走進那齊刷刷的敲木魚的聲音便傳入了耳中,院子內還有一些練武的武僧。
待武堯安進入偏殿後,尉遲伸伸手將那引路的小僧叫到面前。
“施主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小僧的”
“這里有沒有一位叫尉遲循儼的人。”尉遲笑笑心中有些忐忑,她與佛門交往甚少,不知這里的規矩,生怕冒犯。
“施主是說吾道法師”說道循儼那小和尚的眼楮一亮,看樣子循儼在寺中的輩分不低,而且也很受歡迎。
“他此刻正在講經書,約莫再過半炷香的光景就能閑下來,您要是想見,左轉一個回廊就能看到他授課的地方。”
尉遲謝過後便順著那小和尚的指引去了佛堂講經的地方。
那蒲團上跪著的正是尉遲循儼,要不是那小僧提醒,這面貌就算讓循融看上三天也不大能認出來。
武將家里出來的孩子都帶著一絲英氣和殺氣,每天在校場上操練身上難免有些磕磕踫踫。可眼前這位不一樣,雖然骨像上和他們這幾個有限相似,可這皮膚顏色卻要白淨很多。
說話的語氣也不似他們這些粗獷,每每講話也都是文縐縐又很有哲理的樣子,尉遲站在門外听了一會,直到循儼走到面前。
見對方也沒認出來自己,尉遲突然笑出聲來。
“施主是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情了嗎”循儼听到這笑聲也覺得奇怪,前來寺廟上香的要麼愁眉苦臉,要是想在這里獲得一絲安慰。
循儼看著有些熟悉的面孔,再仔細一看對方身上的魚符突然皺眉,“循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