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們就真的忍住了。
深吸氣……吐氣……放松……他是聖子，女士的代言人……這麼做必有深意……
安南只是能感知情緒，聞不到心聲，黑眸在幾人臉上掃過。
好的，壞的，秩序的，混亂的，這四伙人站在一起還沒打起來簡直就是神跡！
不過還不是驕傲的時候，再不做點什麼，這幫互相視對方為異端的家伙自己就打起來了。
——
安南拍桌，讓暗中詛咒的露易絲，拔出長劍的柯莉特、萊納，快要融入陰影的莫拉和黑袍鼓動的黑衣主教收起敵意。
“肅靜，瞪什麼眼，我找你們來是有正事的！”
安南拿出領主的派頭，按回四伙人的情緒。
“柯莉特，你籌備的怎麼樣了？”安南先問柯莉特。
“我和萊納之前拜訪過南方不少秩序教會，您若願意組建教會，我想他們不會拒絕。”
“我的意思是，你能讓多少人站在我們這邊？”
萊納說，動蕩之年，秩序教會是遭受沖擊最大的勢力之一，但也是最快恢復穩定的勢力。換句話說，秩序教會並未變成一團散沙，安南想借機收攏有些難。
“沒關系，就當先起個頭。別忘了我除了聖子，還頂著‘唯一溝通神靈之人’的身份。”
不過要讓秩序教會留下來，得找一個合適的切入機會，比如神諭之類的。
安南的視線落在剩下三伙勢力身上︰“你們應該意識到彼此的共同點了，沒錯，你們都是教會的人，無論邪惡還是正義，秩序還是混亂。”
“我把你們召集過來，為了宣布一件事︰動蕩之年，混亂加劇，我有意整理無序的局面，在自由城建立真正意義上的眾神殿，讓所有教會和平相處，無論是邪惡還是正義，秩序還是混亂。”
話音落下，會議廳靜得連根針落地也清晰可聞。
他們覺得安南一定是瘋了……也就是動蕩之年，眾神沒辦法俯瞰人間，不然安南這會兒已經被四神打為要立刻燒死的異端了。
至于四個教會分別是四個立場……
“這不正說明我的信念？要是找四個秩序或四個邪惡陣營勢力，不反而被他們綁定了立場？”
說難听點，這樣的城邦到處都是——過去的微風城都有包括財富教會、秩序教會在內的一大堆善良、中立勢力。
莫頓和伊文森被嚇得不敢吭聲；莫拉將安南視作半個聖子，以他為首；柯莉特和萊納不知道該說啥——因為安南早先就和她說過了。
只有一副幽靈扮相，蒼白又虛弱的露易絲盯著安南，陰森道︰“你為什麼覺得混亂……會不喜歡混亂？”
“好問題。”
安南贊許地望向露易絲，這位厄運教會祭司官的蒼白臉頰不由浮現一抹紅暈。
“以我對秩序和混亂兩大陣營的了解，秩序熱衷傳播穩定，混亂熱衷散播動蕩，沒錯吧？”
被說到的柯莉特和莫拉配合地頷首。
“那麼問題來了，你們這麼做為了什麼呢？”
“秩序之神。”
“主母。”
兩個回答同時指向一處︰神靈。
“ 們現在在哪？”
安南攤開手︰“當 們無法回應，你們為了秩序和混亂所做的一切……還有意義嗎？”
兩名黑衣主教面帶駭然，他們看明白了……聖子在刨教會的根！
他怎麼敢！？
這時，安南話語一轉︰“我不是說你們不該這麼做，畢竟不光是陣營選擇了你們，也是你們選擇了陣營。”
不是神靈選擇我們，而是我們選擇神靈……
萊納咀嚼宛如箴言的話語時，安南繼續道︰“我只是在想，神靈失聯是了不得的大事。過去的五年里，你們想了無數辦法，制造成了大量動亂，信徒們猶如驚濤駭浪之中的小木船，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你們收獲了什麼呢？
安南看向孤單影只的露易絲︰“我想即使是愛死了動蕩的混亂陣營，也高興不起來吧？”
“所以，我要在自由城建立一座避風港，團結能團結的教會力量，一根樹枝容易斷，十根樹枝不易斷。共同協作，破解動蕩的根源！”
會議廳鴉雀無聲，比起熱血沸騰，他們更多的是滿臉古怪。
“團結？”
“團結！”
安南咬下重音︰“說到底，你們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對吧？”
他依次掃過邪惡陣營的露易絲，秩序陣營的柯莉特，混亂陣營的莫拉，還有中立的黑衣主教。
“女士和蛛後是死敵。”
黑衣主教里響起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呃……”
沒關系，安南的身份不是白當的，他胡謅道︰“女士那晚摸著我的頭說，凡間事務就交給你了，務必要讓子民重新沐浴在 的光輝下……所以你們說是為女士報仇重要，還是找到女士重要？”
兩名黑衣主教不吭聲，明知大概率是假的，但也不敢質疑。
會議室沉默了好一會兒，露易絲打破安靜︰“你站在哪一邊？”
“中間。”
安南搬出中立的大旗︰“我對正派的行事風格看不慣，不代表會縱容狡詐惡徒。我對混亂指手畫腳，也不代表會接受教條。”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會議室，形成一道道光柵。
站在光中的安南變得朦朧，似乎在眼前，似乎又無比遙遠。
“在我看來，秩序，混亂，正義，邪惡幾千年間打得頭破血流，已經從過去認知的沖突到單純的立場對立。你是吸血鬼？那我就要代表光明殺了你。你是混亂教派？但要知道——”
“我見過最壞的好人，也見過最好的壞人。”
會議室再次陷入沉寂，但和前面不同，這一次是沉思。
安南終于把密閉的房門撬開一道縫隙。
“建立教會的錢不用擔心，《自由城發展基金》會全權負責。”
驚醒的黑衣主教眼楮圓睜︰“你拿我們的錢給這幫異教徒——”
“這是女士計劃的一部分。”
被堵了回去，黑衣主教只好自我寬慰︰比起安南強行撮合教會和解，給他們花錢反而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
安南豎起三根手指︰“接下來，我只有三個要求。”
“第一，在自由城的帶領下團結一致。”
“第二，在自由城的帶領下團結一致。”
“第三，還是他媽的自由城的帶領下團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