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嘉賓,各位觀眾,羲和帝國與北海國第一屆少年競斗大會現在開幕!
本次競斗備受世人矚目,籌備期間得到了皇族、帝國各官署和南宮家族等社會各界人士的鼎力支持,皇後殿下更是親自垂詢••••••”
競斗台上,一名身著皇家武道府官袍的男子口若懸河,此人奪了南宮措的活,客串主持人,穿鞋戴帽的狂吐廢話,挑戰著滿場觀眾的忍耐極限。
通往競斗台的過道上,燈光暗淡。
禮藩院那名官袍男子與南宮拯隱于暗處,前者雖在極力壓低聲音,但他威脅意味十足的話語還是隱隱約約飄進了火旭耳中︰
“正卿大人••••••護衛陛下出關在即••••••你可要想好嘍,若固執己見,後果自負!”
那人拂袖而去,南宮拯鐵青著臉回到三名競斗選手身邊。
雖說臉色難看,但南宮拯的注意力很快從方才由不期而遇到不歡而散的糟糕經歷中跳脫出來。
小半個時辰前自己被皇後殿下現場點將,臨時出任帝國少年競斗隊領隊,他有些始料不及。
皇後此舉,究竟出于何種動機,安撫抑或籠絡?
心底浮著這些疑問,南宮拯的視線卻匆匆掠向場館頂部,那里,近百盞紫晶燈齊放的光芒仍驅不盡吊頂下的黑暗。
沉沉的威壓不止一處,自暗格內投下,南宮拯隱隱感知到了數名神秘元宰的存在,先是微微一驚,繼而淡淡一笑。
館內顯赫人物雲集,南宮家族無須亦無力為每一位政要的安全負責,既然皇後與梅馨公主都能安坐言歡,她們的扈從強者即便各為其主隱于暗處警戒,又怎會不知相安無事的道理?
南宮拯終于收回心思,掃身邊三位少年一眼。
鐵山、木森早已絕交,二人一左一右站在火旭身邊,不時側頭看火旭一眼,眼神里盡是“求和解”的暗示。
火旭懶得搭理他們,與拯叔相視一笑,視線旋即移向觀眾席。
躲在燈火闌珊處隨意打量,可以將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盡收眼底,卻能不被別人發現,這感覺••••••酸爽!
經過內部改建,南宮少年競斗館如今可容納近萬名觀眾。
二樓原有那間包廂的左右兩側,各增設了一間包廂。
正中那間包廂內,皇後身著華麗的禮服,雍容端坐,身邊只有格蕾•蘿絲一人侍立。
左包廂內,梅馨公主不再以疏簾遮掩,而是敞開廂門,盛裝出鏡。
右包廂內,國相莫斯、宗人府宗正古藺•莽域、皇家武道府執事古藺•昊樞並排而坐,三人正低聲交談。
火旭的目光在皇後臉上駐留數息時間,腦中浮想聯翩。
康靖大帝仍在閉關,皇後監國,這期間洛菲城還算平靜,可是,過不了多久,隨著大帝出關,負責守關的古藺•浩波必將強勢歸來,做回帝國權勢燻天的顯赫人物。
拘押時軸,整頓宮正署,削禮藩院之權而壯宗人府之勢,皇後不打招呼便施以霹靂手段,這番變故終須經受某位話事人遲來的反擊。
屆時天知道洛菲城將掀起怎樣的狂風巨浪!
而此刻在座的古藺•莽域一臉春風得意,古藺•昊樞神色堅毅,這兩大皇族政要的立場鮮明而又單純,必將成為大帝、皇後穩定政局的兩根頂梁柱。
國相莫斯依然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目中意味寡淡,無人能窺透其平靜外表下的深重心機。
“未來相府的相機選擇或許是影響帝國政局走勢最難控制的變量,唉!”
暗嘆一聲,火旭的目光轉向梅馨公主。
這名年輕的異域女子無論置身于帝國何種場合,始終都是舉止優雅,談笑自如,且主動倡議並敲定了今日這場競斗,幾乎是心甘情願的在帝都充當了四十余天的“人質”。
事出反常必有妖,北海人圖什麼呢?
而隨著梅馨公主在洛菲城的長時間逗留,岩郡、沃蘭郡之亂終歸是雷聲大雨點小,遲遲未傳出兩郡獨立建國的重磅消息。
兩郡的克制與梅馨公主的來訪是否存在著某種必然的聯系?
當然,這些復雜的縱橫捭闔謀略並非火旭該考慮的問題,他感興趣的是,這種風暴來臨前的平靜還能維持多長時間。
帝國積弊深重,到處都是雷,脆弱的平衡一旦被打破,整個羲和大陸必將在腥風血雨中歸于碎片化。
宮廷內亂伴隨邊患,動蕩的時局勢必帶給芸芸眾生無盡的苦難,但對那些心懷異志的人而言,這未嘗不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樓下觀眾席上,人頭爆滿。
前面低座區仍被那些時常光顧此地的元少佔據,其間散布著都城各元少院挑出的教習代表和頂尖元少。
後面的高座區,中間位置坐滿了皇族、官方及遠道而來的外郡強者,洛菲城本地各宗門強者自覺靠邊坐,且不見了北溟宗等五大宗門那些熟悉的面孔。
成年賭客被擠到了犄角旮旯處。
掃視全場,火旭的視線特意從人群中將鐵龍、木華釣出。
二人相距甚遠,表情卻頗為相似,眉眼間的神態既有一絲“父憑子貴”的暗自得意,又有幾分競斗前景莫測,如臨深淵般的惶恐。
火旭對其嗤之以鼻。
風暴席卷之時,他們充其量只能算是滾滾大潮中的兩仸泥沙或兩片漂葉,生死浮沉皆由不得自己••••••
雙方競斗選手尚未現身,此刻場內受到萬眾矚目的,卻是二男二女四名姿容不俗的少年元士。
當南宮黛兒、夜雨北、景寒、虛空在低座區落座之時,引來無數雙關注的目光,就連皇後與梅馨公主也不惜窮盡目力,定楮打量著四人的模樣。
視線觸及南宮黛兒,呼蘭•雪嬋的心頭不禁一震,那少女縹緲的氣韻仿若剔盡了世間塵囂,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驚為天人,絕世容顏非凡夫俗子所配觀瞻。
難怪當初皇族少年古藺•涵宇會當眾失態!
皇後不難探知,身著白裙的南宮黛兒已是強三段元士,剛滿十六歲便躋入準四段元士行列,這成就,放眼整個皇族,竟找不出一名同齡少女可與之相提並論。
還有璇璣閣的三名少男少女夜雨北、景寒、虛空,三人皆非俗類,作為十七歲左右的高段元士,他們足以俯視皇族同年齡段的頂尖人物。
皇後心中五味雜陳,她不知是該為這四位非凡的帝國少年感到自豪,還是該為皇族後備力量黯然失色而感到落寞。
“唉。”
輕嘆聲中,呼蘭•雪嬋悄悄移目看向場館前端過道處。
那里有一位更加年少的天才,雖與夜雨北等人一樣,也非皇族少年,但在呼蘭•雪嬋心底,對他的閃亮登場充滿了無限期待。
皇後看不見火旭,火旭卻能看見皇後,不過,後者並不在乎包廂內的顯要會否留意他的存在。
正對面,也有一條燈光暗淡的過道,二男一女影影綽綽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循著火旭的視線,木森終于把注意力落到競斗對手身上,遠遠望著若隱若現的三道人影,他緊張得頭上直冒冷汗,嘟囔道︰
“南宮家主,我想上廁所。”
南宮拯斜視木森良久,不情不願的冷哼道︰“憋著!”
摸摸額頭上的冷汗,木森忽然凝視那道身材嬌小的少女身影,眼珠滴溜溜一轉,緊張感漸漸淡去。
沒錯,今天的對手就是她了!
鐵山的心理素質還行,不過,他也死死盯著那名少女,如同獵人鎖定了獵物一般。
火旭沒得選,對手已定,一名四段元士,至于是那邊兩位少年中的哪一位,暫時還沒法辨認。
“各位嘉賓,各位觀眾,經過四十多天的等待,激動人心的時刻終于到來了!
有請雙方首場競斗選手登台!”
官袍主持人狂倒一大堆廢話、車 轆話之後,終于切入正題︰“北海國參加第一場競斗的選手是年齡剛滿十三歲的九級元少任可可!”
踏著慢節奏鼓點,那名身著綠袍的少女走出過道暗處,驟亮的聚光燈射下光束,罩住她嬌小的身體。
明亮的燈光下,她弱柳扶風似的走,沒心沒肺的笑,笑得雙眼眯成了月牙狀,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顯得比實際年齡更小。
目不轉楮盯著任可可,木森咧嘴一笑,揮盡心底殘留的最後一絲懼意。
“來自羲和帝國的首場競斗選手是••••••”
官袍主持人大腦卡頓,只記得“火旭”這個名字,卻忘了另外兩人姓甚名誰。
他揚起手上一張小卡片,湊近眼前匆匆一瞥,其上注明了本方首場競斗選手的姓名︰鐵山。
“我,木森!”
木森飛一般沖向競斗台,聚光燈根本追不上他的身影。
鐵山杵在原處,一個勁的咬牙切齒。
包廂內,格蕾•蘿絲一臉錯愕,她怎麼也沒想到,智商一向欠稅的木森竟能臨場作出如此敏捷的反應,得以成功變更出場順序,造成無法挽回的既成事實。
而那個名義上的領隊南宮拯居然對此不予阻止!
也罷,雖說讓鐵山對陣任可可,中馬對下馬,勝算略高,但紙面上的勝算毫無意義,在格蕾•蘿絲看來,無論鐵山與木森誰出戰任可可,都無勝出的可能。
她無奈的朝主持人點頭示意。
“木森!”
主持人打雷般的聲音落下時,低座區卻已是噓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