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心中暖融融的,前世今生,他的親情感一直很薄弱,大概率是因為前世的時候,母親很早就離開了他。
但是在這個時代,母愛似乎又太過濃烈了些,讓他有點兒不適應。
“母親,天津可不是苦寒之地,苦寒之地是遼東。”賈寶玉解釋道︰“而且天津離京城不遠,孩兒隨時可以回來。”
“胡鬧!”
賈政說道︰“你是去練兵的,不是去度假的,練兵不是兒戲,你要專一。”
賈寶玉吐了吐舌頭,道︰“我知道老爹,對了,有件重要的事情,還需要老爹幫忙。”
賈政聞言,奇道︰“我能幫你什麼?”
賈寶玉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紙來,說道︰“我準備編練一支火器部隊,需要大量的火銃、火炮、火蒺藜、火箭……可是朝廷的火器質量太差,我信不過,所以想讓父親選幾個匠戶,隨我去天津,我要重新打造火器。”
賈政接過紙條,上面密密麻麻寫著許多種類的工匠。
什麼鐵匠、木匠、制作火藥的工匠……五花八門,足有上百人之多。
賈政無語道︰“你這是要把工部給搬空了呀,你是去練兵剿匪,又不是重新建一座火器局,要這麼多工匠干什麼?
而且這些人不能打仗,還得消耗糧食,只能成為累贅。”
賈寶玉擺擺手道︰“這就不勞您老操心了,您就說能不能配齊吧,如果不行,孩兒明天再找師父,他是工部侍郎,想必有這個能力。”
嘿!
臭小子,瞧不起你老爹?
賈政黑著臉道︰“為父雖然不是什麼大官,可調配幾個工匠,還是沒有問題的。”
“多謝父親大人!”
賈寶玉毫無心里顧忌,如果這能給這些人,別說喊爹了,就是喊爸爸都行!
大周朝的匠戶也是世襲制,而且匠人的地位很低。
大周承襲了大元的匠籍制度,匠戶身份父死子繼,一輩子是匠戶,以後的後代都是匠戶,除非官府赦免,否則子孫後代都不能脫離工匠身份。
編入匠籍的人,要按照“匠不離局”規定,一輩子只能待在官營的作坊里面被強制勞動。
每日絕早入局,抵暮方散是這些被編入匠籍的人工作常態,他們的工作強度大、時間長、薪資低。
跟那些當兵的一樣,管理匠戶的官吏們也會喝匠血,吃匠餉,一些底層匠戶生活艱難,常常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賣兒賣女的也是常有的事情。
到如今,匠人也開始逃亡,僅在正統年間就逃亡4人,到了景泰元年這個數字增加到了34800余。
相比較下面的省份,京城的匠人倒是沒有那麼困苦,可也只是維持著溫飽,餓不死罷了。
“好了,時候不早了,快去休息,明天還要趕路。”
……
賈寶玉並沒有工夫休息。
這一次出門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他現在的攤子不小,需要統籌安排。
賈寶玉直奔三春的院子。
“二哥,你怎麼來了?”
探春已經睡下了,卻被丫鬟喊了起來,此刻還是有些迷糊。
賈寶玉見她左肩露在外面,細心的替她拉了拉衣領,“二哥明天就要離府去天津,可能有段日子回不來,所以來跟妹妹道別。”
探春立時睡意全無,詫異道︰“好好的怎麼又要走?還是去天津?”
賈寶玉笑道︰“哥哥要去做大將軍了,統領十萬兵馬,大殺四方!”
賈探春十三歲,素日里和賈寶玉親近,听他如此說,只當他是胡吹,于是伸出兩根玉指捏著賈寶玉的面皮道︰“羞羞羞,就會瞎說,牛皮都快吹破了!”
賈寶玉握著她的小手道︰“哪里是騙你,探春妹妹,你們三個姐妹中,數你最聰明,我只交代你幾句。
《神京日報》的審稿一定要嚴格把關,絕對不允許觸踫紅線。
一切與政治有關的文章堅決不能發表,這段時間,可以多更一些《三國演義》的章節,千萬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探春見他面容嚴肅,不似開玩笑,認真的點頭道︰“我記得了。”
作為書局編輯,《神京日報》的工作量並不小。
尤其是這些日子,報紙大火,投稿的人與日俱增,迎春、探春、惜春三個人忙得暈頭轉向,很是辛苦。
賈寶玉雖然已經讓襲人招募了兩個落第秀才,可核心內容還是得三春來把關,尤其是敏探春,儼然是三春之首,主心骨一樣的存在。
“二哥哥,你去天津多少時日?”
賈探春有些不舍的說道。
賈寶玉伸出手,在探春的頭上摩挲了兩下道︰“快則兩月,慢則……呃,這個還真不好說。”
皇帝給他的期限差不多是四個月,可四個月又要練兵,又要剿匪,簡直把他當成了神仙。
隆乾帝就是這麼個急性子,不管什麼事,希望立即看到成效。
今天栽了根葡萄苗,明天就得吃紅艷艷的葡萄,這上哪說理去?
賈探春還未曾經歷過離別,不免有些傷感道︰“二哥,要不你帶我一起去?我還從來沒出過京城呢,我也想看看天津啥模樣。”
賈寶玉嚇了一跳,說道︰“那可不成,若是連你也拐跑了,回頭你爹就得找我拼命!”
“什麼我爹,你爹,那不是咱爹嗎?”
賈寶玉自不會和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說道︰“好了,我來就是跟你交代一句,千萬幫哥把好關,別回頭哥一回來,家都給別人抄了。”
賈探春差點笑死,說道︰“二哥放心,小妹火眼金楮,有我守著,哪個妖怪也進不來!”
“乖!”
賈寶玉俯身在對方的額頭上輕輕印了一下,“好妹妹,哥哥的報紙就拜托給你了,等哥哥回來,給你帶天津大麻花!”
榮國府,林黛玉的住處。
“寶叔叔,黛玉她身子弱,早就睡下了,現在再去驚擾,恐怕一晚上都睡不著了。”
秦可卿目光瑩瑩,似有一灣深潭。
賈寶玉本來想跟林黛玉道別,沒想到林黛玉睡得早,考慮到她的身子骨,賈寶玉就沒有再喊她。
秦可卿雖住在林黛玉這里,但並不在一個房間,而是在西廂房里。
秦可卿起的匆忙,只在外面披了一件中衣,賈寶玉站得高,差點沒被那白膩細嫩的車燈晃暈。
作為一個保守女子,秦可卿還沒有穿文胸。
所以便連那淺褐色的也被賈寶玉看了個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