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許晨之墓
帝國英烈陵園。
甦夏坐在一座墓碑前，靜靜地注視著陵園外面廣場上正在嬉戲的孩子們。
松江市的帝國英烈陵園沒有安置在郊外，而是另闢蹊徑，選擇了城區內，並且在陵園外建造了一個廣場。
在英烈陵園的兩側，一棟棟小區住戶樓聳立著，這麼一座本質是公墓的陵園兩側，樓盤卻是意外的好賣。
小男孩拿著紙飛機在嘴前用力的哈上一口氣，小手一丟，紙飛機乘風而上。
女孩們三三兩兩的撐著小皮筋，在皮筋間躍動著，舞出最純真的步伐。
老人們或散步、或攀談、或休息，分布在廣場的各個地方。
孩童、老人，其樂融融，多麼和諧安詳的一幕。
甦夏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而在甦夏的身後，一座前方擺滿了鮮花的墓碑佇立在此。
[特級英烈許晨之墓]
在墓碑之上，許晨的笑容如今天的陽光一樣明媚，正好。
三小時前，甦夏和江珠泫、許媛茵分別之際，江珠泫叫住了甦夏。
“甦隊長。”江珠泫出聲叫住了轉身欲要離開的甦夏。
“江專員有什麼事嗎”甦夏重新轉過身，看著江珠泫問道。
“甦隊長認不認識許晨”
“許晨……”甦夏略一沉吟，“江專員是指那位在墮化災厄事件中犧牲的許晨專員嗎”
江珠泫點了點頭。
“我很想認識許晨專員，但可惜已經沒有了機會。”甦夏滿眼遺憾的說道。
江珠泫定定的看著他，甦夏坦然受之，微笑以對。
良久後，江珠泫朝著甦夏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許媛茵喊了一聲，也是跟著江珠泫離開了。
回憶如潮水般褪去，定格在了許媛茵逐漸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上。
自嘲似的笑了笑。
這麼多年了，再次見到喜歡的女孩，還是忍不住為之動容。
不過，今天也算是畫上了句號。
正如他們當初的相遇。
緣起，我在人海中看見你。
緣落，我看見你在人海中。
悵然盡褪，平靜重歸于瞳。
甦夏扭頭看向不遠處，一對穿著帝國傳統古裝的男女映入眼簾。
甦夏的身影一陣虛幻，從視覺層面消失在了原地。
“教你的古禮學會了嗎”陵園入口不遠處站定，年長一些的男人拿著那把白色的扇子，對身側的女孩問道。
“放心吧哥，學會了。”說著，妹妹伸出雙手在身前比劃了一下。
“不錯。”哥哥笑了笑，“那我們開始吧。”
“好！”妹妹興致勃勃的應道。
哥哥帶著妹妹來到第一座陵墓前，臉上的笑容收斂，神情肅穆，向著陵墓恭敬的鞠躬行禮。
妹妹也是收斂了笑容，神情莊重，以女子古禮向沉睡在陵墓下的英靈恭恭敬敬的行禮。
兄妹二人沒有對話，沒有交流，從入口處的第一座開始，一一祭拜著這一座一座的陵墓。
有的陵墓無名，有的陵墓有名，他們來自五湖四海，但躺在這里的唯有一個名字
帝國英烈。
莊重、肅穆。
尊敬、感恩。
這是甦夏此時此刻的想法。
兄妹兩人不停的鞠躬，不斷的行禮，很累。但他們的身體累，散發出的情緒卻絲毫沒有受到體累的影響，依舊堅定如初。
這是一份信念。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對著這座角落中的最後一座陵墓行禮完畢，一股難以忍受的酸痛感從腰間傳來，妹妹一個晃悠，要不是哥哥手疾眼快扶住了妹妹，或許她已經栽倒在了地上。
“很累吧。”哥哥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妹妹揉了揉自己的腰，無聲的點了點頭，實在是沒力氣說話了。
哥哥目光柔和，輕輕拍了拍這丫頭的頭。
“我背著你吧。”
“好。”
哥哥輕輕蹲下，妹妹環繞住哥哥的脖子。
“哥，你不累嗎”妹妹在哥哥的身後，小腦袋壓在哥哥的肩膀上，輕聲問道。
“還好，這麼多年了，習慣了。”哥哥笑著說道。
“真厲害！”妹妹由衷的說道。
能堅持這麼多年，真的是很厲害的一件事。
一個偽君子裝了一輩子君子，那他就是真君子。
同樣的道理，無論哥哥是作秀還是為了什麼，他一直堅持了下去，那他就是真正的祭拜英烈。
只是……
身在哥哥的背上，妹妹看向不遠處的空無一人的地方。
為什麼感覺在哪里，有什麼在注視著他們呢
“哥，我們去那里看看。”妹妹指著遠處說道。
“好。”哥哥背著妹妹來到了許晨的陵墓前。
兄妹二人在看到這座墓碑的主人時眼神紛紛一變。
“哥，放我下來。”妹妹有些緊張的說道。
兄妹兩人並排站著，哪怕身體已經感到疲憊，依然認真的執帝國古禮向著墓碑鞠躬。
“願挽天傾者，有我。”妹妹呢喃著碑文上的墓志銘，抬起頭的瞬間眼前一陣恍惚，依稀之間仿佛看到了一名青年，對上了青年的眼神。
她讀懂了那雙眼楮散發出來的情緒。
那是名為欣慰的目光。
下一刻，眼前的一切重新歸于虛無，但剛才幻視一般的景象依舊讓妹妹的心里升起難以言明，但卻實實在在存在的雀躍。
這是一種被認可的感受。
“哥。”妹妹忍不住喊了一聲哥哥。
“嗯”哥哥應了一聲。
“你說，我們的祭拜，英靈們能看到嗎”妹妹輕聲問道。
“能的。”哥哥的回答沒有猶豫，很堅定。
“為什麼啊”
“因為英烈不朽，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守護這個國家。”
“他們啊，一直都存在著。”
“存在在每一個帝國人的心里……”
妹妹重重的點頭，低頭看向碑文上青年的笑顏，臉上也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哥，我們走吧！”
“嗯。”
兄妹兩人離去的背影漸行漸遠，甦夏隱藏的身影逐漸凝實。
手掌輕撫著在陽光下被曬得暖洋洋的墓碑，望著兄妹兩人離開的背影，甦夏的臉上亦是露出了如妹妹那般燦爛的笑容。
“我們，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