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無處不在的黑羽衛精銳殺手，儼然已經成為了北方六國斥候們的噩夢！
在過去一年的漫長對峙之中，雖然楚軍主力紋絲不動，但私底下的斥候交鋒可從不手軟——那些黑羽衛伙同楚軍斥候，無數次獵殺北方六國的斥候。
黑羽衛精銳殺手成群結隊，在戰場周邊狩獵——
遇到落單的聯軍斥候，便直接出手暗殺；
若是遇到成群結隊的聯軍斥候，便用某種不為人知的詭秘手段傳遞位置訊息，召喚楚軍斥候，共同圍剿；
不光是聯軍斥候遭到追擊和獵殺，就連那些奉命外出去取水、伐木的士卒，如果稍有落單，也要被那些無處不在的黑羽衛奪走性命。
過去一年的時間里，北方六國聯軍為此損失的兵卒人力，其實數目不少！
斥候營受害最深——數百名斥候失蹤、死亡……讓北方六國聯軍的斥候們根本不敢遠走……只能成群結隊地在大營周邊十里範圍內活動。
如果稍微遠走，甭管是多少斥候抱團行動……只要被黑羽衛們發現蹤跡，就會召喚來更多的楚軍斥候前來圍殺。
只有在孟津大營的十里之內——若是突遭不測，還能撒開腿拼命逃回大營；或者就地死守、等待同袍救援。
于是，斥候們的活動範圍被死死限制在【孟津】的方圓十里。
而且他們只敢成群結隊出動……
斥候們的偵查，可以看做一張覆蓋方圓範圍的‘漁網’，斥候們的總人數是有上限的，可以看做是‘網’的材料——在同樣的覆蓋範圍內，網繩細些，網眼兒就小，反之則大。
聯軍斥候們為了自身安全，只能成群結隊出動。
顯然，‘網繩’足夠粗了，不用擔心被黑羽衛們獵殺……但是代價就是網眼兒變大。
一隊隊聯軍斥候往來穿梭之間，仍有大片的偵查漏洞。
因此——即便是這方圓十里的範圍內，聯軍也不敢保證風吹草動都能察覺得到……就更別提是要他們監察幾十里外的楚軍洛陽大營了。
斥候們根本不敢遠走好叭！
因此，趙章麾下的聯軍幕府，早就成了名副其實的‘睜眼瞎’。
聯軍斥候處于絕對的劣勢——並不是什麼秘密。
但趙章還是罕見地暴怒了……
眾將沒有勸阻，都眼睜睜看著那名職司斥候將軍的秦將被門外的侍衛拖出去、隨後便听到軍棍抽在屁股上的悶響……
就連那些同樣出身于秦國的將軍們，也沒有表現出半點兒異議。
身為斥候將軍，敵軍大營出動了幾千名騎兵而沒有察覺，堪稱是重大失職……一般來說，這樣的錯誤都是毫無疑問要斬首示眾的！
趙章僅僅打了那倒霉秦將二十軍棍，已經是極度克制、而且充分考慮客觀情況之後，從輕再從輕地處罰了。
……
帳外的二十軍棍打完，軍卒們扶著那倒霉的斥候將軍進來復命……斥候將軍一瘸一拐、滿頭都是冷汗，勉強對著主位上的趙章躬身拱手。
趙章臉色稍霽，但仍然面帶陰沉——
過去一年時間里，楚軍的斥候佔盡上風……聯軍為此損失了不少兵員，也便罷了。
但如今，蟄伏了一年的熊午良居然出動了楚軍騎兵主力！
這樣突如其來的大動作，著實是嚇得趙章冒出了一頭冷汗。
楚軍幾千名騎兵出動，聯軍居然毫無察覺……簡直是把趙章的魂兒都嚇飛了！各國的主力都擺在孟津戰場上，這次熊午良是來偷襲糧道的，假設那無恥小兒是分了一支偏師去掏齊國或者燕國、趙國的屁股，又會如何？
不過話再說回來——
熊午良這一手，算是打在北方六國聯軍的七寸上了！
對峙了一年之久，北方六國的國庫幾乎都被掏空了……運來前線的這些軍糧、被服以及各種其他輜重，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尤其是魏韓兩國，國力本就不濟……已經拖欠了很多軍糧了。
燕國情況稍好，卻也屢次送遲。
楚國大敵當前，各國甚至都同意將聯軍打散重新整編了，可見大家都對楚國的威脅有了清楚的認識……肯定不會再做出‘保存實力、笑看盟友’的舉動。
由此可見，各國基本上都已經油盡燈枯……
別的盟國的具體情況趙章並不了解，但趙國自家的情況，趙章還是心明鏡的——趙國的稅，都收到五年之後了，老百姓都成窮鬼了！傾家蕩產了！
趙國的稅本來就不低——什取其六。
收到五年以後，相當于從每個老百姓身上榨出了三倍于全年總產值的錢糧……戰國時期的老百姓，誰家能有余糧啊？
听說國內已經是匪患橫行……讓留守國內的藺相如焦頭爛額。
為了節約錢糧，孟津的八十萬聯軍已經于半年前就取消了‘戰飯’供應——將戰時士卒普遍享受的一日三餐待遇，縮減為兩餐。
而且，軍中的伙食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雜糧、麩皮。
難！
太難了！
眼下冬日將至——等到了冬天，運送輜重補給的難度將會成倍上升，路上的損耗也會成倍提升——因此，各國都在竭澤而漁地榨取錢糧，咬著牙勒緊褲腰帶，送往孟津大營。
當此之時，蟄伏了一年的楚軍突然出動、突襲聯軍輜重線路……
著實是打得趙章頭暈目眩！
帳中眾將也都知道聯軍之窘境，有一員韓國將軍起身拱手︰“趙王，不能再等下去了！”
“若是楚蠻持續破襲……我軍很難挺得住啊。”
“與其持續受損、士氣低迷……不如趁著眼下士氣尚可，發動決戰！”
“楚蠻國內形式遠好于我們，商旅傳遞回來了楚國國內糧食價格——雖有上漲，但漲幅不大——可見楚人的糧食還夠吃。”
“楚國人，至少還能再挺兩年的時間！”
其余眾將紛紛點頭……
剛剛挨了二十軍棍的斥候將軍強忍屁股上的疼痛，起身拱手道︰“我軍偶爾也能殺死楚軍的斥候……他們身上攜帶的口糧分量充足、品類豐富……”
“雖然比照開戰初期的配給有所下滑，但變化不大。”
“可見楚蠻的後勤供給，仍有余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