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晚宴，熊午良邀請群臣共同赴宴。</br>一通又臭又長的年終總結和展望之後，宴會正式開始……但是群臣卻吃得味同嚼蠟，眼楮始終一眨不眨地盯著大殿中間的火堆。</br>那里的燃料，用的通通都是價格昂貴的奢侈品——金絲紫銅木！</br>大臣們竊竊私語︰“快看，那是金絲紫銅木！”</br>“嘶……”某些大臣心痛得嘴斜眼歪︰“竟然如此奢侈！”</br>熊良啊熊良！你不要可以給我啊！</br>別燒了！我心好痛！</br>“看來關于大楚無敵艦隊的傳言，都是真的！”</br>“是也，是也。”</br>“那海外竟然如此富庶……”</br>熊午良坐在主位上，和屈原、樂毅、慎到三人相談甚歡，四人對大殿之中明顯不對勁的氣氛似乎沒有任何覺察，自顧自地飲酒、嘮嗑。</br>其實大殿之中的氣氛不對勁，真的很明顯！</br>就連伺候在一旁的內侍、宮女們都覺察到了不對。</br>但熊午良用眼角的余光瞥著大臣們的反應，不緊不慢地與屈原嘮著閑話，慢條斯理地用象牙雕成的精致筷子品嘗著面前的醋浸銀魚……一副茫然不覺的樣子。</br>終于，大臣們忍不住了。</br>一個看起來五大三粗、明顯是軍漢出身的老貴族站起身來︰“大王！”</br>熊午良瞪著醉眼掃了他一樣︰“是安陸君啊。”</br>安陸，是楚國一個很偏遠的城邑——安陸君祖上是楚國的王族將軍，因戰功獲封安陸，後輩子弟也多在軍中討生活。</br>雖然這一脈不是頂尖的顯貴，但也很有名氣。</br>當代安陸君，曾經在郢都拍賣房地產的時候響應熊午良的號召、狠狠榨了郢都老貴族們一筆。</br>因此熊午良對安陸君的印象一直還不錯。</br>後來靖難之役的時候，安陸君一脈雖然沒有對熊午良雪中送炭，但也明智地保持了中立——但在熊午良即位之後，因為屈原大力推動變法，軍中有很多平民子弟成為軍官，所以安陸君一脈在軍中的話語權持續降低。</br>當然了，現在楚國所有貴族普遍話語權降低……所以安陸君倒也沒什麼不滿。</br>不患寡而患不均嘛！</br>現在的安陸君名為‘安陸君’，然則根據屈原變法的綱領，在封地已經基本沒有什麼實權了——手上沒有私兵部曲、在封地沒有收稅權、沒有任免官吏權……除了每個月能從朝廷領俸祿之外，幾乎沒什麼特權。</br>其他貴族們也和安陸君的情況都差不多。</br>好在他們在生活上倒也相當富足——跟著熊午良的號召，他們在嶺南拓荒團撈到了不少好處。</br>咳！</br>不過話說回來——錢財這玩意，誰嫌多？</br>軍漢莽夫世家出身的安陸君瞪著篝火里的金絲紫銅木，眼楮都紅了，舉著酒爵大著膽子道︰“大王！臣祝您身體康健！大楚霸業萬世不衰！”</br>其余群臣哄嗡一聲，響應道︰“大王萬勝！身體康健，萬世不衰。”</br>熊午良哈哈大笑，滿臉的醉意︰“安陸君的美意，寡人心領了。”</br>安陸君心一橫，指著篝火里的金絲紫銅木魯莽道︰“大王，這玩意很值錢，能不能讓臣撿些柴火帶回家？”</br>此言一出，群臣都對著安陸君投來了震驚且稱贊的眼神。</br>這麼丟人的話也能說得出口，不愧是武將世家出身啊！</br>這虎勁兒……我喜歡！</br>‘醉酒’的熊午良也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你說這金絲紫銅木？”</br>“這玩意我有的是，都是從海外砍回來的——不算甚麼稀奇物事！”</br>“安陸君若是喜歡，明年可以跟著本王的艦隊一同出海，想砍多少，便砍多少……自己動手便是！只是有個要求——不管在海外撈了多少東西，大楚國庫要從中抽取三成！”</br>此言一出，安陸君大喜，連連拜謝。</br>其他大臣都坐不住了！</br>也顧不上剛才心里還覺得安陸君公然索要柴火、有辱貴族斯文了……一眾大臣爭先恐後地發出了懇求︰“大王，這木頭臣喜歡得緊，臣也想要。”</br>“大王，明年的艦隊能不能帶上臣一個……”</br>“大王！臣願為君上揚帆海外！開疆拓土！廣布大楚恩德于四方、宣揚王恩浩蕩！帶我一個！”</br>分熊午良三成？沒問題啊！</br>只要讓我們能參與進來……大家共同致富！</br>熊午良明顯‘喝醉了’，面對群臣不要面皮的懇請，哈哈大笑，一一應允。</br>群臣歡欣雀躍！</br>太棒了！</br>家族振興面前，要什麼面子？</br>那海外之地，著實是‘流著蜜與奶的樂土’啊！只要能讓我們跟著船隊去搜刮一番，家族的財富必將進一步振興！</br>大楚推恩令之下——貴族們都知道，自己的爵位會一代代削減，最後泯然于民。</br>所以家族的財富，便是他們最渴望的追求！</br>擴大家族的財富、掠奪資源、在海外拓荒……將更多的財貨帶回中原……</br>妙哉！</br>大王萬歲！</br>……</br>正當君臣其樂融融的時候，屈原突然虎著臉說話了！</br>“大王，此事不妥！請你收回成命！”</br>群臣都用憤怒的眼神望向屈原……</br>屈原滿臉嚴肅，一板一眼地說道︰“大王明鑒——那大楚無敵艦隊，乃是國庫出資打造的國器，並不是大王私人的玩物……豈能用于私用？”</br>“大王私下里答應群臣共同出海，臣竊以為不妥！”</br>熊午良拍案而起，臉上帶著怒意︰“屈公，何故掃寡人酒興哉？”</br>屈原生硬地道︰“國事在前、私人情誼在後……臣只是據理直言，一向如是。”</br>“請大王收回成命！”</br>熊午良勃然大怒，口中連道‘豈有此理’，最後指著屈原道︰“屈公，你說得雖有道理，但豈不聞‘君無戲言’？寡人剛剛已經答應了各位愛卿，如今又怎麼改口？”</br>屈原面色堅毅如鐵︰“君之亂命，就該是戲言！”</br>眼見屈原如此堅持，熊午良只好悻悻地坐回原地，滿臉寫著不樂意。</br>比他更不樂意的是在場的一眾貴族大臣們……看那架勢，恨不得把屈原吃了。</br>熊午良同意群臣跟船出海︰熊午良好。</br>屈原橫生枝節反對︰屈原壞！</br>但對于這位深受大王寵信的大臣，貴族大臣們也確實不敢得罪……而且屈原說得句句在理，確實沒辦法反駁。若再反駁，倒像是逼迫熊午良‘公器私用’的佞臣了。</br>快哭了！</br>安陸君非常憤怒，壓著火氣對屈原說道︰“屈公，你的意思是——大楚無敵艦隊的船乃是國庫出資，我們既然沒有出錢，就不許登船？”</br>屈原說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