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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甦匆匆進入華陽宮,許梔看出他身後的宮人抱著被漆封好的審訊文書。
    他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表面上做出一幅渴望回趙的模樣,實際上他根本不配合。他把刑獄扛下,竟是想用自己的罪責把鄭璃與扶甦拖下水。
    趙嘉不惜用命來造成對秦國與嬴政的傷害。
    正當許梔想到此處,不由得蹙緊了眉。
    她向榻上的太後耳語了幾句,剛從幕簾後走出,就看見扶甦在用眼神暗示她快些過來。
    許梔看見扶甦的神情一改之前,他接過宮人手中是竹簡時的面部表情比和李斯說話時還要不順暢。
    “父王在何處?”
    許梔想起方才嬴政將鄭璃帶走的情景。
    鄭璃與嬴政的關系本就緊張,她開始有些擔心。
    而扶甦在面對趙嘉的誣告,可能會變得不理智。許梔不知道扶甦有沒有听進去她拐彎抹角的話語,他是否還是如此懼怕嬴政?
    就現在扶甦這樣直沖沖地跑到華陽宮的方式看,可以想見他選擇呈情的方式一直都有問題。
    ——《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第六》︰始皇長子扶甦諫曰︰“天下初定,遠方黔首未集,諸生皆誦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繩之,臣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
    如果太史公寫得沒錯,許梔能輕易推斷出,嬴荷華的親哥哥,年輕的扶甦現在拿著這兩卷竹簡要做什麼——以博士之言去奉勸他的父王。
    雖然李斯說過嬴政並沒有禁斷儒學,但現在正是他重用韓非與李斯之時。
    他們是法家的翹楚。
    如果在滅六國之前,就直白地顯露出長公子與帝國想采用的主流學說完全不一致,那定會引得人心異動,思想混亂。
    無論如何,今日扶甦絕不能見到嬴政!
    忽然,床榻上的趙姬于睡夢之中痴痴地喚了好多名字︰
    異人……
    ……不韋,呂不韋
    還有政兒。
    榮華錦被與華服之下是一枝枯敗的玫瑰,還有一顆殘破而蒼老的心。
    許梔咬唇,她看著這個既可悲又可憐的女人。
    秦莊襄王嬴異人、秦相邦呂不韋都與黃土作了伴。
    她如今,她只有她的兒子了。
    趙姬的悲劇,是她的選擇,更是時局與命運的殘酷。
    沒有一個人能夠接受長達二十年的棄喪離之苦的折磨。
    那麼既然她來了,她絕不能讓悲劇在她所見的人身上復現。
    韓非如此。
    那麼趙姬的後半生,還有扶甦……
    許梔想到這里,她連禮也顧不得,提了裙尾,就朝扶甦跑了過去,干脆望他懷里一撲。
    她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眼眶頓時發了紅。許梔發現荷華的淚腺非常發達,就在一瞬間,她就變得淚漣漣。
    扶甦蹲下身,荷華剛剛都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哭了?
    他心下一沉,難道他們的父王已然遷怒于她?他抽出手去揩她的眼淚,趕忙溫聲問她怎麼了?“可是父王?……”
    許梔臉上的淚水還是熱乎乎地,听到這句話,她連忙搖頭︰“不是的王兄……是王祖母。王祖母說她近來身體很不舒服。她跟我講了許多趙地風俗。可我好多我都不知道,祖母為何問我是否又受欺負了?為何問我有沒有在匣藏好?為何會有趙軍想殺我?”
    自你月去函谷關,她許久不見你入宮。她有些想你了。”
    “母妃為何不在殿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