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秋有些意外地看了姜冬兒一眼。
談了這麼多次話,家屬問各種問題的都有,甚至還有要求他保證手術必須成功的,但不在乎文獻數據,反而詢問醫生本人把握的,著實不多見。
許秋仔細考慮了片刻……從姜冬兒的情況來看,確認手術方案、選擇保肢術的肢體重建材料等,少說也要等到一周以後了。
一周的時間,足夠許秋在模擬手術室中訓練十來次。
再借助系統給的獎勵,拿下這台手術不難。
最重要的是……一旦拿到諸如“減少並發癥”“降低復發概率”等系統獎勵,姜冬兒的五年生存率將大大提高。
“百分之六十左右。”斟酌過後,許秋給出了答案。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做截肢術,活五年的幾率超過百分之八十。”
這是業內無法企及的水準。
若非許秋同時擁有著大師級的化療經驗,以及大師級手術的能力,也不敢做出這種保證。
姜冬兒灰暗的眸子終于閃過一抹光彩,她面帶驚喜地笑著︰“我相信許醫生,我要做保肢術!”
“冬兒……”盡管姜媽媽已經打定主意不干涉女兒的決定,但听到百分之八十這個字眼,她內心還是不可避免地觸動起來。
百分之六十、百分之八十,在死亡面前就是天壤之別。
他們更希望女兒能多陪陪他們,多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
姜冬兒猶豫了一下,隨即咧開嘴擠出了笑容,寬慰道︰“爸、媽,等我患病之後我才明白,用雙腳走在地上是這麼幸福……五年的時間,我希望我能有自己的兩條腿,而不是靠假肢或者是輪椅活過去……
“既然生活已經這麼不如意了,生命的最後時光里,我想讓自己更美、更健全地度過。因為相比少一條腿活五六年,我更願意雙腿健全地活三四年!”
姜媽媽捂住了嘴巴,看著女兒真摯甚至帶著一絲哀求的眼神,她慢慢地點了點頭。
……
……
新鄉縣。
深夜,濃重的暮色中時不時傳來幾聲犬吠,地里田間都響起聒噪的蛙鳴,繁星遍布的天空之下,村鎮靜謐無聲,安寧祥和。
轟隆——
兩束燈光驟然亮起,柴油發動機轟鳴的聲音打破了靜謐,又飛快地遠去。
十來分鐘後,摩托車減慢了速度。
一名六十來歲的背心老漢,嘴里叼著卷煙,一手把著摩托把手,另一只手抱著一個渾身止不住發顫的男孩。
停下摩托後,他沒有下車,看向被車燈照亮的招牌︰
“林建國診所”
這是村子里唯一的診所,也是唯一的藥房,村里人但凡有個頭疼腦熱,或者是腹瀉嘔吐,都回來這里拿藥。
診所里唯一的醫生李建國是個七十來歲的老頭,當年赤腳醫生計劃時選拔出來的人才,學成一身醫術後就留在了鄉里。
原本他想把醫術和診所傳給兒子,自己退休享清福,但兒子接受了新時代的教育,看不上他這個赤腳醫生,更看不上在一個小村子里當個沒證的“非法醫生”,便遠去魔都打工了。
幾年前兒子又做生意,賺了不少錢,想把林老頭接過去住。
林建國本來高高興興的計劃好了一切,甚至連行李都收拾好了,結果有一天晚上村子里一個孩子發高燒,要不是他及時把溫度降下來,小孩恐怕會燒壞腦子。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村子里只有他一個醫生,最近的縣醫院有四十多公里,而且中途還有很長一段山路,從村子趕過去,坐車起碼要三四個小時,而很多村民甚至都沒有摩托車……
他走了,村子里就沒有一個醫生,沒有一間藥房了,村里的老人小孩連拉個肚子都要跑到幾十公里外的縣醫院,他們付不起那個錢,或許再也不敢去看病。
村民是淳樸的,但同時也因為過于淳樸而顯得愚鈍。
比如那個高燒的孩子,要不是林老頭極力勸說,他的爺爺甚至還以為只是個小毛病,想著過幾天就自己退燒了……林老頭繼續開診所的意義,更多的是治治小病,然後在真正的大病時,強迫不懂醫學的老人們去就醫。
最終林老頭還是留了下來,成為了兒子和孫子眼里的“ 老頭”,以及村里人眼中的老醫生。
也是從那次之後,林老頭貼出告示︰只要有急病,深夜也可以敲門。
……
背心老漢猛吸一口煙,黑夜都像是被燙了個洞,他沉默地站在診所門口,躊躇不定。
盡管林老頭不排斥深夜就醫,但村里人都很愛護這個醫生,一般情況下都不會貿然打擾。
背心老漢同樣不忍心打攪林老頭……听人說林老頭失眠越來越嚴重,這會兒正是熟睡的時候,叫醒林老頭的話他良心上過不去。
就在猶豫不決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