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麟麟而行。
丫丫好奇地問︰“小哥哥，太後娘娘是陛下的娘親，為什麼要見我呢？”
蒼凌舟把糕點喂到她嘴里，“想必是太後娘娘听說了你的事，想見見你這個小可愛。”
“那陛下會在嗎？”
“我們到的時候，也許陛下回紫宸殿歇息了。”
他猜測，太後娘娘召見丫丫，有意瞞著陛下。
不然，傳口諭的公公就不會在陛下離開後才到。
小公雞則是興奮地走騷步，又可以去御膳房掃蕩美食了。
丫丫吃完糕點，又吃鮮果，“我知道了，太後娘娘請我去誅妖除魔。”
“也有可能。”
蒼凌舟暗暗揣測，沈皇後是沈太後的親佷女，沈皇後的心事遲早會被沈太後瞧出來。
沈太後此次召見，說不定是想看看這個親孫女的品行。
壽康宮。
沈皇後焦躁地走來走去，時不時地望向宮門口。
這麼久了，怎麼還不到？
沈太後雍容沉靜地坐在主位，手里拿著一串光澤漂亮的十八子舒緩地盤玩著。
她並未睜眼，卻好似看見親佷女坐立難安的模樣。
“過來坐下。”
“母後，兒臣哪里坐得住？”沈皇後也想靜下來，可是根本做不到。
“你是皇後，必須拎得起、放得下！”
沈太後的語氣重了一點，眼皮稍稍一抬。
沈皇後懼于她的威壓，只得過來坐下。
這幾日，她寢食難安，總是擔心陛下會認出丫丫。
用膳時在想，澆花時在想，夜里更是想得徹夜未眠。
她日漸憔悴，快被自己逼瘋了。
“有哀家在，陛下動不了你。你把心放回肚子里。”
沈太後終于睜眼，“哀家會選個適當的時機跟陛下說，你置身事外吧。”
沈皇後憂心忡忡道︰“陛下一定會查的，若查到臣妾……”
沈太後嫌棄地看她一眼，“瞧你這出息的。”
公公領著丫丫和蒼凌舟從側門進的，終于到了。
蒼凌舟知道沈太後素來注重禮儀，在路上教了丫丫如何行禮。
丫丫跪在地上有模有樣地行禮，沒有半分差錯。
而且一舉一動又圓潤又可愛，把人的心都萌化了。
沈太後原本不苟言笑地端著，嚴肅得讓人心里發怵。
看見軟糯的小奶包，她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
“起吧。過來，讓哀家好好瞧瞧。”
丫丫噠噠地走過來，天真無邪地說道︰“太後娘娘你天庭飽滿，印堂明亮，面色紅潤，福星高照，不僅位尊無極，享盡無上尊榮，而且還能活一二十年。”
沈太後一愣，隨即樂呵呵地笑起來。
“小丫頭，你沒騙哀家嗎？”
“我看到什麼，就說什麼，童叟無欺。”
“回太後娘娘，丫丫單純無邪、真誠善良，從不說謊。”蒼凌舟道。
“哀家听說過丫丫小天師的大名。”沈太後越發的慈眉善目。
六十出頭的年紀，若還能享福一二十年，哪個老人家听了不開心？
再者，她不貪心，百歲難得，七八十歲便知足了。
沈皇後覺得不對勁。
母後不是說要從嚴考驗丫丫嗎？怎麼笑得這麼沒底線？
丫丫取出兩張靈符遞過去，“太後娘娘，這是長壽符，這是平安符，可以貼身戴著，也可以放在枕頭邊。”
沈太後听說過她畫的靈符有多靈驗，不客氣地收了。
“丫丫，你沒見過母親，想母親嗎？”
“我想娘親，不過我知道，娘親在天上看著我。”丫丫奶甜地說著，“只要我開心，娘親也會很開心。”
“好孩子。”沈太後摸摸她的小腦袋，頗為唏噓。
自打出世，這丫頭就沒見過親娘和親爹，著實可憐。
難得她單純天真，不怨不氣，保持著對至親的寬容和豁達。
說她懂事，她有一份難能可貴的童真，就讓人不知不覺地心疼她。
沈皇後把一碟糕點端到丫丫面前，“丫丫，你嘗嘗。”
丫丫看向蒼凌舟，可以吃嗎？
蒼凌舟淡淡道︰“皇後娘娘，丫丫不餓。”
沈皇後訕訕的，把糕點放回原處。
“丫丫，哀家很喜歡你，你願意住在宮里陪哀家嗎？”沈太後又問。
“我不是宮里的人，不能住在宮里哦。”丫丫本能地看向小哥哥，乖巧道，“若太後娘娘出宮玩耍，我帶你去吃很多好吃的。”
“好。不過你為什麼不願意住在宮里？”
“因為……”丫丫有點遲疑，“若我住在宮里，小哥哥見不到我，會想我的。”
蒼凌舟︰“……”
沈太後︰“…………”
她歡樂地笑著，“你這小丫頭，鬼精鬼精。”
他一臉的尷尬。
丫丫怎麼可能看穿他的內心？
他表現得太明顯了嗎？
沈太後和丫丫絮絮叨叨地聊著，歡聲笑語不斷，很是投緣。
而蒼凌舟和沈皇後變成了精致的花瓶。
蒼凌舟和丫丫離去後，沈皇後見沈太後很久沒這麼笑過，心里惴惴不安。
母後也被丫丫勾走了魂嗎？
“這小丫頭懂事又可愛，讓人歡喜讓人憂。”
沈太後慢慢收了笑容，“咱們皇室近百年沒有誕育公主，宗室也沒有女娃出世，武帝和先帝的心病大多如此。若陛下知道他有這麼一個聰慧可愛的親閨女，必定寵上天。”
沈皇後的心好像墜入了萬丈深淵。
脖子搖晃得越來越厲害了。
“懇求母後，救兒臣一命。”她跪下懇求。
“哀家要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
沈太後有點乏了，回寢殿歇著了。
沈皇後失魂落魄地回到鳳藻殿，滿腦子都是丫丫和陛下，徹夜難眠。
天剛亮，她來到紫宸殿。
蕭晏睡得沉，陡然察覺到有動靜，猛地驚醒。
“皇後，一大早的你這是干什麼？”
他被嚇得不輕，氣急敗壞地呵斥。
沈皇後撲通一聲跪下，悲愴道︰“陛下，臣妾該死。”
他想接著睡呢，不耐煩道︰“你又怎麼了？”
仔細看，她的狀態很不對勁。
雙目紅腫，面色慘白，又瘦又憔悴。
“皇後，你怎麼變得跟女鬼似的？”
“陛下，臣妾有重要的事跟您說。”
沈皇後深深地吸氣，下了決心。
一鼓作氣說出口，就能早點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