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鷹呢?”
從通天牌坊出來,方獨樹被傳送到太子峰五層的悟道池底,他先找青青打听小鷹的情況。
當年方獨樹初入悟道池時,這里並沒有水源,後來他把青青接引進來,控制了悟道池的結界,使用陣旗把通幽長河的河水引流進來,這才可以擺下通天牌坊。
青青听見問話,回道︰“公子你當初走時,給了我幾顆悟道皿,這幾個月我都待在池底水府,閉關煉皿,小鷹不願打擾我,她就去了四層洞府,在那里練功。”
太子峰第五層豎立一座羅魔門,必須集齊妖官官印才能啟門,方獨樹走前把官印與玉璽全部帶走,堵住了登峰之路。
也可以說,整座太子峰都被密封起來,即使小鷹被魔靈附身,她也絕對逃不走。
方獨樹翻手托出玉璽︰“你先陪著阿嫦,我去見見小鷹。”
說完遇璽瞬移,直接遁去四層。
當年搶奪太子峰時,峰上建築遭到破壞,靈草靈木更是被青野派金丹期修士森蓬給摧毀殆盡。
方獨樹把方家子弟接引進來後,五層以下全部進行了修繕,其中五層是悟道場,日常沒有人居住,小鷹與方家幾位長老全部住在四層重建的妖官官邸里。
瞧見方獨樹匆忙離開,齊嫦真心里頗為詫異,她也好奇‘小鷹’是誰,方獨樹來不及解釋小鷹的情況。
她打量了一眼水府環境,赫然發現不遠處豎立著一座結丹級烘爐。
她面露奇異,問青青︰“這里怎麼會有一座烘爐的?青青,你家公子只說傳送門通向通幽長河,到底位于長河什麼地界?”
青青在收取通天牌坊,邊答︰“這里是太子峰結界,藏在玉壺峽下的河底,八年前公子找到這個地方,然後把一批方家弟子接過來避難,我本來是想跟著公子返回鎮文派,他不讓我去,哎,我都有好幾年沒有見過公子。”
齊嫦真微微一笑︰“現在不是見著啦。”
她發現青青已經結丹有成,講話口氣與以往沒有任何變化,就連一身的骷髏軀體也如似往昔,這讓她一時難以分辨,青青是天性淳樸,還是骨妖的靈智成長緩慢。
她又問︰“為什麼要叫太子峰?是不是有什麼特殊來歷?”
“阿嫦姑娘,公子以前沒有對你講過太子峰的情況?”
“你不是知道我練功出了差池嗎,早前你在岐水河那邊見到我時,我傷勢才好,以前雖然多次見過阿樹,卻不怎麼認識他。”
“原來是這樣,那我從頭給你講吧,太子峰其實是昔年通天妖國的重隆太子所建,本來是藏在通幽河下面,以往從未暴露過蹤跡,自從通幽河的河水復流後,禁制被河水震了出來,這才被途徑修士發現。”
“原來是妖國遺址,我曾听祖師講過,妖國之主是七星蟲族,當年引發大庸妖禍的羅魔妖王,據說就是繼承了七星蟲族的衣缽。”
“阿嫦姑娘你知道羅魔妖王?這位妖王的道統就是重隆太子一手創建出來的!你看那座羅魔門,就是重隆太子參悟的道繩所化。”
這時青青已經領著齊嫦真從悟道池飛出來,她旋即指向矗立在池塘中心的羅魔門。
齊嫦真興致很濃,圍著羅魔門轉了一圈,問道︰“既然是道繩演化,阿樹為什麼不把它收取起來?”
青青說︰“它是被封印在這里,當作了登山通道,想要繼續攀山上去,必須穿門才行,但是要啟動羅魔門,需要集齊四枚官印,否則就永遠上不了山。”
齊嫦真朝山上望了望,見四周全是陡峭崖璧,璧上被雲霧封鎖,什麼也瞧不見。
她隨即又望向山下,見山間樓閣林立,數十位修士匯聚在一座白玉大殿前,伸著脖子朝殿內張望,他們靜悄悄的都不出聲,不過臉色全都顯露歡喜亢奮,想必是見著方獨樹歸來,期待拜見。
她指向山下大殿,說︰“阿樹是不是去了那里?咱們去找他吧。”
青青望過去,疑道︰“小鷹就是住在那座洞府里,但公子剛剛回來,就這麼著急去見小鷹,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她可想不通。
齊嫦真也不知原因,隨口問她︰“小鷹是誰呀?”
反正馬上要見面,她也不隱瞞︰“阿嫦姑娘你還記得飛霞派的孫傲芙嗎?”
“怎麼會忘?”
齊嫦真輕輕嘆息︰“我好友不多,她以前算一個。”
當年闖探煉尸場時,孫傲芙為了自保,把誅仙魔鏈轉移到齊嫦真身上,那時齊嫦真自身受困,仍舊不忘營救孫傲芙,並沒有察覺到孫傲芙的自私行為。
等齊嫦真被魔靈寄生後,她才清楚自己入魔的起因。
此刻想來,這幾年她所經歷的所有入魔變故,根源就是起于孫傲芙,這讓她心情不自覺低落下來。
青青沒有覺察到她的心緒變化,仍在講述︰“當年公子、阿嫦姑娘你、還有孫傲芙結伴去雪原,孫傲芙被采露女抓去,失蹤了數年,後來被公子找到,本來公子一片好心要救她,她卻為了搶奪我的通天牌坊,想要殺公子,結果……”
“結果怎麼樣了?”齊嫦真口吻平澹,她似乎並不意外孫傲芙的行為。
“她神魂被我使用幽王座打出竅,最終被牧鷹前輩誅滅。”青青瞧了齊嫦真一眼,她並不清楚孫傲芙暗算齊嫦真入魔的事情。
她仍舊以為齊嫦真把孫傲芙當好友,但齊嫦真听到孫傲芙的死訊,臉色顯得很平靜,像是听一個不相干的外人情況。
她就繼續說︰“孫傲芙神魂死後,肉身剩了下來,正巧牧鷹前輩沒有法體,我就使用幽王座的招魂術,把牧鷹前輩招魂進了孫傲芙的肉身里。
這種招魂術會致人遺忘記憶,牧鷹前輩就相當于重生了一次,她已經記不得以前的經歷,只知道自己叫小鷹,公子與我就給她改了小鷹的名字!”
這番經歷絕對是離奇到了極點。
齊嫦真也听的匪夷所思,她當年被方獨樹從煉尸場救出來時,曾經遭遇采露女的追殺,那時牧鷹女踫巧在追蹤方獨樹,在煉尸場入口處擊退了采露女。
所以齊嫦真親眼見過牧鷹女與采露女,知道兩修是孫飛露座下的童女弟子。
她嘆道︰“原來小鷹就是牧鷹前輩,當年牧鷹前輩的肉身被孫飛露煉成露水魔尸,她潛伏雪原兩百年,一直在苦求肉身的恢復,想不到她會以招魂的辦法得到一副新軀體,也算是達成心願了。”
青青附和︰“可不是嗎?公子說這叫機緣巧合!”
她想起當年之事,又不由發起一陣唏噓︰“說起來,當年公子與牧鷹前輩加起來,都差點沒有打過孫傲芙,要不是我使用幽王座分離了孫傲芙的神魂與肉身,牧鷹前輩的心願會變成遺願,公子也見不到阿嫦姑娘你了!”
“竟然這麼凶險?”
齊嫦真不解︰“孫傲芙只有築基期修為,單獨與阿樹斗法,想贏都不容易,又如何勝得過已經結丹的牧鷹前輩?”
“阿嫦姑娘你有所不知。”
青青透露︰“孫傲芙從采露女那里繼承了一道誅仙神電,這種神電能把金丹期妖修給直接 碎,威力強的離奇,公子與牧鷹前輩全都擋不住!”
“誅仙神電?”
齊嫦真聯想起方獨樹早前的急切行為,突然凝重起來︰“誅仙神電必須運轉誅仙魔識才能釋放出來,孫傲芙死後,這種魔識隨著消散了嗎?”
“沒有消散!”
青青高興的說︰“孫傲芙死前沒有來得及釋放神電,魔識留在她肉身里,被小鷹佔為己有!這幾年,小鷹一直在閉關恢復她的金丹期法力,我專程傳了她幾部修煉神識的法術,就是為了讓她盡早感應魔識,好駕馭誅仙神電!”
齊嫦真听到這里,再也沒有陪青青敘舊的閑情逸致,一把抓住青青手腕︰“快去小鷹洞府,咱們飛進去!”
“飛?”
兩人其實已經下了山,青青心想距離小鷹洞府只有幾百丈遠,還用得著飛?但阿嫦姑娘發了話,她並沒有質疑,當即照辦。
這時小鷹的洞府門前匯聚了幾十位修士,由方瓊英與客卿長老鹿鼎領頭,方獨樹已經回歸,而且結丹成功,所有駐守太子峰的方家子弟全部被召集過來,等著拜見。
青青原本想把齊嫦真介紹給方瓊英與鹿鼎,但齊嫦真著急見小鷹,青青就不在門前停留,直接攜著齊嫦真飛入洞門。
剛才方獨樹使用玉璽瞬移過來,二話不說砸開洞門,遁入小鷹的練功室,當場出手鎮壓。
青青與齊嫦真進入練功室時,小鷹正盤坐在石床上,她身外布置了數層禁制,霓霞陣圖高懸她頭頂,太極圈鎖住了她額頭,把她控制的嚴嚴實實。
青青透過禁制,望見小鷹雙童在閃爍紅光,周身彌漫了一層澹澹黑氣,也不知是練功走火,還是其它什麼緣故。
她搞不清狀況,緊張詢問︰“公子,出什麼事了?”
方獨樹知道她與小鷹朝夕相處,交情很深,安慰了一句︰“你不用擔心,她只是出現了輕微的魔化跡象,只要把她體內的魔識清除,她就能恢復如初!”
青青更加迷惑︰“她好端端的怎麼會魔化?”
“應該是魔靈在遙控驅使她體內的誅仙魔識,只是距離太遠,導致魔化速度異常緩慢。”
這是方獨樹的猜測。
他望向齊嫦真,問道︰“阿嫦你覺得是不是這種原因?”
齊嫦真點頭,認同他的判斷︰“魔靈肯定沒有重生在她體內,否則魔氣不會這麼稀薄,她現在的模樣,明顯是被遙控了起來,雖然礙于距離太遠,魔靈尚無法操控她的法體,但已經鎖定了她的方位!”
齊嫦真覺得,魔靈的靈體被方獨樹殺死後,已經從符神通、 苦願師與尚花師三人中選擇了一位新宿主,並借主復活。
因為魔靈在復活之初過于虛弱,為了增強防衛力量,它會魔化河西修仙界與雪原內所有修煉過誅仙魔識的修士,一並召喚過去。
不過小鷹被方獨樹鎮壓後,召喚必定會失敗。
方獨樹道︰“魔靈能夠隔著這麼遠鎖定小鷹方位,會不會直接找上門來?”
“短期內應該不會!”
齊嫦真分析︰“魔靈重生後需要重塑靈體,它魔化小鷹是為了召喚護衛,好給它保駕護航,即使召喚失敗,它也不會追查原因!它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尋找一處冥窟,吞噬冥氣,慢慢塑造它的靈體!”
“它是一頭魔物,為什麼要在冥窟里溫養?”方獨樹道。
“魔靈本質上與器靈是同一種生靈。”齊嫦真給他解釋︰“待在冥窟里邊,對它靈體重塑幫助很大,當然如果它能尋找到一處陰魔之地,那它靈體的恢復速度更是會翻倍提升。”
“只要魔靈不來尋找小鷹,那就可以暫時安心。”方獨樹說︰“阿嫦,你想一個法子,把小鷹體內的誅仙魔識給剔除掉,這樣就能斬斷魔靈對小鷹的魔化控制了!”
齊嫦真並沒有一味听從方獨樹的做法。
她先問一聲︰“你是不是不打算毀掉誅仙魔鏈?”
方獨樹點點頭︰“我們搜查不到世間修煉誅仙魔識的修士有多少,這意味著魔靈殺之不盡,我想保留魔鏈一段時間,看看能否找到鎮壓魔靈的辦法,如果實在沒有法子把魔靈馴服為魔奴,到時再毀鏈也不遲。”
齊嫦真道︰“既然如此,那我不建議祛除小鷹體內的魔識!”
方獨樹笑起來︰“講講你的想法。”
齊嫦真確實很有主見︰“目前魔靈剛剛復活,就算它能重塑靈體,也會異常虛弱,這是抓捕與鎮壓它的最好時機!
阿樹,你與其整天防著魔靈來報復,不如把小鷹當成一個誘餌,讓小鷹前去與魔靈匯合,然後找機會鎮壓魔靈,不給它壯大的機會!”
魔靈在虛弱期內更利于馴服,如果任憑魔靈不斷壯大,那麼等到時機成熟,它肯定會殺上門來,就算不通過小鷹,它也能通過魔鏈本體,感應到方獨樹的位置。
方獨樹有些心動,卻也提出︰“你應該清楚,魔靈選擇重生的宿主,必定是符道友、 苦大師與向道友中的一個,他們還控制有小乘戰車,對付他們應該不容易吧?”